温辞一听更急了,伸手便去扯他衣领,文子端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温辞哪有心思应付他这腻歪劲儿,转身就拉着他往寝殿走。
她嗔怪道:“你也是糊涂!明知父皇在气头上,怎就不能先顺着些?偏要跟他硬碰硬,这下吃亏了吧!幸好你还知道‘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的道理,没傻乎乎呆在那儿挨罚。”
文子端任由她拉着,脚步慢悠悠地跟着,指尖轻轻勾着她的发梢,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父皇那剑也就是摆个样子,吓唬人罢了,哪会真往我身上招呼?真打起来,我可打不过父皇,父皇的武艺可不比吴大将军差。”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寝殿,温辞已将他外袍剥下,露出里面的月白中衣。
“不过,你今日也有点太嚣张了些。”她指尖一边解着他中衣的系带,一边轻声道。
她小心的褪下他的中衣,目光扫过他的脊背,肩膀和背部都有大块的青紫瘀痕,看着便触目惊心。
温辞用湿帕子轻轻擦过伤处,快速的给他上好了药。
等上好药,她转身一看,却见文子端已撑着案旁的曲几睡着了。
他为了查案,连着好几日都未曾好好休息,这几日又忙着进宫面圣、与大臣周旋,一边帮霍无伤洗清罪名,一边追查戾帝余党,两个案子压在身上,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如今终于能松口气,积攒多日的疲惫便再也藏不住了。
宫里的文帝刚送走皇后还没休息,又听内侍通传:“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不多时,文子昆便躬身进殿,神色间颇有几分局促。
文帝见他深夜前来,眉宇间先添了几分担忧,温声问道:“子昆,这都夜深了,怎么还未歇息?专程来找父皇,可是有什么事?”
文子昆垂着眼,行过礼后,跪坐在文帝对面,“父皇,儿臣方才在宫门外瞧见母后的仪仗离去,心里犹豫了许久,才敢进来见您。”
“你母后所说之事,你可都知道了?”
“儿臣猜到了。”文子昆轻轻点头。
文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口微微发沉,“你怨吗?”
“儿臣不怨,儿臣从来没有怨过任何人。” 文子昆抬起头,目光坦诚地望着文帝,没有半分怨怼,反倒带着几分释然。
“父皇,三弟确实比儿臣更适合做太子,三弟能干,他能压得住那些手握权柄的贵族功勋,朝堂上的百官也多敬服他。儿臣自愧不如,”
“胡说八道。” 文帝猛地打断他,“这储君之位朕就觉得你做的挺好。你仁厚、重情义,体恤百姓,这江山以后交到你手上,朕放心!只要朕不同意,谁也别想动摇你的储位,你休要再提这种话!”
文子昆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疲惫,“可儿臣自己不放心。儿臣做太子这些年,没有哪一日是轻松自在的。”
他自嘲的笑笑:“不关其他,实在是儿臣自身能力不足,行事不够果决,遇到难题总想着息事宁人,到最后反倒把简单的事搅得复杂,也让父皇为儿臣费心劳神,日日操劳。”
文帝疼惜的看着他,“朕不觉得劳心费神,亦不觉得操劳。”
文子昆认真看着文帝,“父皇,儿臣认为自己担不起这座江山。前朝宣、元两帝时的景象与如今儿臣与父皇有何差别呢?前朝江山,不就是因着元帝太过仁懦、失了纲纪,这才一步步走向崩坏,最终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吗?儿臣不想做第二个元帝,更不想让父皇辛苦打下的江山,毁在儿臣手里。”
文子昆起身离座,对着文帝深深叩首,“还请父皇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立三弟为储,让儿臣做个像外大父那样的富贵闲人,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