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在一众姊妹中,最是偏爱你,你可知为什么?”
沈老夫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柳锦棠的手背,和煦笑容淡了些。
柳锦棠知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想了想轻嗯一声:“因为我当初救过大哥哥。”
当初沈淮旭受伤,她放血为他治病,事后沈淮旭跟沈老夫人说是因为有刺客,而因为她的帮助他才未曾被刺杀。
也用这个羁绊把二人捆绑在了一起。
所以柳锦棠猜测,沈老夫人要说的也是这个。
沈老夫人认同的点点头:“你是个聪明孩子,你大哥因你当初挺身而出对你多加照拂,你也得知分寸才行。”
柳锦棠知晓沈老夫人是在告诉她要知晓自个的身份:“孙女知晓。”
“哎。”谁知沈老夫人突然叹了一声。
“说起来,来年你也就及笄了,入府之时你比如今矮不少,如今却也快到我肩膀了。时间一晃真快呐。”
“当初念着你兄长早些成亲生子,结果好端端的发生了那样荒唐事,你大哥的婚事便也作废了,今儿春日宴,去了席上,你可得好好在贵女中瞧瞧,看可有品性好,样貌佳的女子,为你兄长留心才是。”
说起来也是好笑,这整个沈府跟中了诅咒一般,家中几个子女到如今没有一个成家生子。
虽说沈淮旭作为长兄,没有成婚,家中其余人也得等一等。
但此要求对女子约束较小,毕竟女子是嫁为人妇,哪怕生了孩子,也影响不了沈府的血脉传承。
对男子约束较大,但沈府除了沈淮旭就只有沈元思一位二少爷。
如今被打断了腿成了废人,想要成婚,恐怕不知多少年后了。
沈淮旭就不用提了,只要他不想,家中又有谁能逼着他成婚。
但他等得起,女眷可等不起。
所以沈老夫人与沈老爷等人盘算一下,打算先叫家中女眷嫁了。
这沈府好事将近,沈老夫人便难免惆怅。
沈诗语是她孙女不假,但她最想看见的还是沈淮旭成婚。
柳锦棠心道沈淮旭的婚事你都做不了主,还叫我这个做妹妹的给相看,说的她看上了沈淮旭就会娶一样。
当然想归想,柳锦棠面上还是乖顺的应了下来:“祖母放心,我会留意的。”
沈老夫人一直在偷偷观察少女神色,见她除了目有犹豫外,并没有表现出其它一样情绪,这才放心下来,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心思过于敏感,难不成二人真的什么也没有?
不然少女表现的如此平静,半点伤心难过都没有?
沈老夫人哪里知晓,柳锦棠眼下正是躲避沈淮旭的时候,连自个的心思都没捉摸透呢,又岂会因她这八竿子没一撇的话伤心。
待她会伤心之时,已是晚了。
陪着沈老夫人坐了一会,下人通传沈氏来了。
随着下人音落,门帘被掀开,沈氏扶着腰走进了屋中。
她今日身着一件烟霞色蹙金绣鸾鸟纹褙子,内着月白色素绫袄裙,袄子领口绣着缠枝玉兰花。
髻顶插一支累丝镶珠金鸟钗,珠下缀着金箔剪成的流苏,随步履轻摇。
腕间一对翡翠手镯,通透得能看清内里的絮状纹理,镯身光素无纹,只在边缘处有一圈极细的弦纹。
这般装扮,于庄重中见巧思,于华贵中显内敛,衣袂翩跹间,珠翠叮当,恰是世家主母应有的风范。
但也不知是不是太久不见沈氏,柳锦棠瞧着她只觉她似乎瘦了不少,衣裳一般都是量身制作,哪怕因她怀有身孕改大了腰围,可这也大的太多了,柳锦棠连她腰身都瞧不出来了。
不过柳锦棠也没多想,沈氏如何,与她何干,她只要不找她麻烦就好。
“儿媳见过母亲。”沈氏进屋与沈老夫人见礼。
柳锦棠起身:“女儿见过母亲。”
沈氏看她一眼:“今儿宫宴,你不要离我太远,凡事都要注意规矩,莫要冲撞了贵人可知?”
她难得的慈母模样,惹来柳锦棠心头警铃大作。
沈氏从不会关心她的死活,今日却破天荒与她说这些?
她想起那日沈氏拉着她说要与她摒弃前嫌的话。
她来了兴趣,想瞧瞧她这副慈母姿态后,所图的到底是什么。
“女儿知晓了。”
沈氏嗯了一声,这才坐下身与沈老夫人说话。
没多时沈诗语,沈诗婧二人也陆续而来。
今日的二人一人身着水绿色软罗烟罗衫,罗衫上绣着数不清的五瓣花瓣,每片花瓣的边缘都用银线勾出细巧的轮廓,远远望去,仿佛有无数只蓝翅银边的蝴蝶停驻在衣上,美不胜收。
一人身着鸭黄色杭绸襦裙,裙摆上用浅灰色丝线绣着几枝疏朗的竹枝,竹叶舒展,姿态潇洒,没有过多的装饰,却尽显清幽雅致。
二人不论是妆容还是穿戴,都是相互映衬,这番装扮哪怕是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亦有亮点。
想来是下了不少功夫。
想来也是,那样的场合,谁都想做耀眼的存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以理解。
人到齐后,沈老夫人便安排马车出发。
沈氏与沈老夫人一辆马车,柳锦棠,沈诗语,沈诗婧三人一辆车马。
坐在马车内,柳锦棠一直瞧着窗外,却惹来沈诗婧不满。
“五妹,你能不能把帘子放下,飘进来的风把人家发髻都吹乱了。”
沈诗婧不针对她仿佛就过不去日子般,柳锦棠呵的一笑,转过头来,却没有放下帘子,反倒一把把遮挡窗子的竹帘掀开。
一股劲风随着马车移动闯入马车内,吹得沈诗婧哎哟一声赶紧捂脸:“你做什么啊你,我让你放下帘子,不是打开帘子。”
柳锦棠哦了一声,这才放下帘子。
没了风作乱,沈诗婧赶紧去整理那散乱的发丝,还问身边的沈诗语自个的发髻有没有乱。
沈诗语也埋头整理着,听闻后抬眼敷衍一句:“没有乱。”
柳锦棠就坐在那看着她二人,她是故意的沈诗婧二人岂能瞧不出来,但碍于她得身份也不敢训斥于她。
知她已不似从前那般好欺负,沈诗婧也乖乖的不再招惹她,怕她又整什么幺蛾子,破坏了她精心打扮的妆容。
如今进宫参加春日宴才是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