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是夜,海风裹着潮声,一下一下拍打在岸边,将空气变得咸腥。
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只剩下脚下路边的街灯和偶尔路过的车灯作为照明。
琴酒伏在落地窗前,背脊如同被拽至极限的琴弦。
好像只消轻轻一碰,便会泛起悦耳的颤音。
绵密的吻落在他的身上。
从脖颈到后背,吻到骨缝发颤,吻到皮肤泛红,连手心都没有放过。
冰冷的玻璃紧贴他的胸膛,可他的身体却烫得发烧,像是团不断燃烧的火。
琴酒半垂着眼睛,睫毛早已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一片。
那种不可言说的感觉一下下敲击着神经,他只能竭力让自己转移注意。
——海,究竟是什么颜色?
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气候下,大海可以呈现出数十种、甚至上百种色调。
但他只看到了一片墨蓝色,或者应该说是黑色更为确切。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掀起的浪花碎裂成细密的泡沫,顺着石壁的纹理轻轻滑落。
在月色的牵引下又渐渐褪去,融进海水中,被引回深海,等待着下一次的起落。
潮来潮去,皆因那轮高悬的明月。
透明的玻璃窗映照出天边那轮朦胧的月色。
在月色之间,他无意瞥见了身后那人的神情。
唇边的那道笑意太轻,太艳,像花瓣落入了酒盏,碎成满眼醉意,令人沉溺。
那人分明没有看过来,却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视线。
“Non guardarmi cosi,”
微凉的呼吸拂过耳畔,声音更是温柔得不像话:
“o potrei volerti ancora di piu.”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更舍不得放过你。
琴酒本该骂回去的,可他的声音哑得太厉害,连咬牙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疯子。”
这话还没说出口,他的声音就在空气中碎开,化为了声声喘息。
叶初垂眸,手指穿过那片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轻柔地将他耳边的湿发拨到耳后。
他与那双藏在玻璃倒影中的、窥视自己的眼睛对视,然后弯着眉眼,俯身低语:
“I to’ gemiti, i to’ ansimari, u modu u tremi sutta a mia……”
语调像是之前在西西里岛上听到的特有方言。
这大概是那家伙的母语,琴酒听不懂。
但他清楚,那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的话。
——紧接着,是另一句,比刚才更轻,也更慢,落在耳尖,仿若吻在耳后的呢喃:
“ti amo, dolcezza.”
——这家伙,怎么总爱说些恶心的话。
喉结动了动,汗水顺着颈侧滑下。
琴酒咬着唇瓣,险些没能克制住那些呼之欲出的声音。
他死死盯着玻璃上的倒影。
倒影之中,身后那轮明月,正静静地悬在夜色里。
被水汽晕染,模糊了边界,温柔得并不真实。
他忽然觉得心烦,却又舍不得真的移开视线。
真是.....
——该死的温柔。
冰冷的窗面早已染上了温度,在呼吸间模糊了那层通透的颜色,变得雾蒙蒙一片。
雾气越发浓厚,天边的星月皆藏进了柔软的云层里。
世间万物都好像沉沉地睡去了。
在这寂静无声的深夜,只有那片潮水反而愈发活跃,模糊了海与天的距离,也模糊了时间的流动。
只消下一场,在无尽的夏日里,没有尽头的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