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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头颅还散发着恶臭,两个新人互相搀扶着踉跄离开。

脚步虚浮,走几步就扶着柱子干呕,胃里的酸水混着清晨的寒气往上涌,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

白鹿那三人也没多留,一个短发走时往终焉的方向瞥了眼,眼神里满是欣赏,随即转身跟上同伴的脚步。

林星萍是最后走的,她瞪着终焉,目光像淬了冰,可终焉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等人都走净了,凌久时和阮澜烛才快步走到终焉旁边。

凌久时伸手,用食指重重抵在终焉的额头上,力道不算轻,却没真的弄疼她,只是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你啊!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终焉被抵得往后缩了缩,抬头时眼神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心虚,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微光。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句软话,阮澜烛的手指已经敲在了她的脑门上,“咚”的一声轻响,带着点惩罚的意味。

“叫你玩儿!昨天堵着门吓唬人没完,大早上的还不让人省心,能耐了啊你!”

“啊呀!”

终焉捂着额头往后跳了步,语气里带着点委屈,

“又没出什么事。”

“什么叫没出事!”

阮澜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的严肃压得人喘不过气,

“要是再像昨天那样把人堵在门后,看我还管不管你。”

这话刚落,终焉竟还敢小声顶嘴,声音像蚊子哼。

“你昨天就没管……”

“嗯?”

阮澜烛的尾音微微上挑,带着点危险的意味。

终焉立马噤声,偷偷抬眼瞄了瞄两个哥哥——凌久时的眉头还皱着,阮澜烛的眼神也没缓和,她只好耷拉下肩膀,小声嘟囔。

“嗯……我知道了。”

廊下的风又吹了过来,带着点雨后的湿意。

凌久时最先软下语气,伸手摸了摸终焉的头,指腹蹭过她柔软的发顶。

“早上吃东西了吗?”

“吃了俩蛋……”

终焉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点没消的委屈。

阮澜烛没再揪着刚才的事不放,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颗头颅上,又转回来看向终焉,语气沉了些。

“你昨天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终焉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扫晴娘。

“嗯,昨天唱童谣的就是这个东西……”

她顿了顿,把昨天看到的场景慢慢说出来。

凌久时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轻轻敲着下巴。

“那看来,淋雨就是这里的禁忌条件。”

“嗯,而且昨晚雨停,说不定就是因为挂上了这个扫晴娘。”

阮澜烛补充道,目光落在那只空荡荡的娃娃上。

“可现在摘下来了,也没下雨啊。”

凌久时抬头望向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刺眼得很,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满是疑惑。

这时,阮澜烛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提醒。

“你还记得我们查资料时看到的那首童谣吗?”

“哦,存手机里了。”

凌久时恍然大悟,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划过屏幕,点开备忘录里的那条记录,念了起来。

“扫晴娘啊……”

【扫晴娘啊,请让明天的天气天晴吧!

就像我梦中的天空那般。

如果天晴的话就给你金铃。

……

扫晴娘啊,请让明天的天气天晴吧!

如果你听从我的愿望的话,

我就给你甜酒喝。

……

扫晴娘啊,

请让明天的天气天晴吧!

如果这样,

明天还是阴沉下雨的话,

我就砍掉你的头……】

最后一个字刚落,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雷电,“轰隆”一声,震得廊柱都微微发颤。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瞬间就成了倾盆之势,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密的水花。

“下雨了?”

终焉有些诧异,抬头望着漫天雨幕。

阮澜烛没说话,快步走到扫晴娘旁边,将那颗头颅重新踢了进去,弯腰捡起娃娃,抬手重新挂回廊下的挂钩上。

下一秒,天上的雨就像被人掐断了开关,瞬间停了。

前后不过三分钟,连青石板上的水迹都还没来得及积厚。

终焉看着这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的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无语。

“呵……停了?!”

阮澜烛勾了勾唇角,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只要摘下扫晴娘,唱出歌谣,雨就会下。而挂上扫晴娘,雨就会停。”

“这雨可真随便。”

终焉吐槽道,伸手戳了戳扫晴娘的裙摆,

“难道是被歌谣里的砍头威胁吓到了?”

阮澜烛轻笑一声,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凌久时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远处的院门,提议道,

“现在雨不下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阮澜烛点点头,两人转身就要走,终焉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紧紧盯着重新挂好的扫晴娘。

——刚才挂上扫晴娘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一些诡异的景象……

“刚刚是怎么回事儿……”

她小声嘀咕着,指尖微微发凉,心里的疑惑像潮水般涌上来。

*

凌久时和阮澜烛几乎快要把这个小镇逛完了,他们发现整个小镇就只有他们的那所院子才能进人。

王荣华昨天淋了雨,今早就被做成了扫晴娘。他们猜想用人头做的扫晴娘可能存在时效性。

凌久时注意到了不远处一条岔开的小径上。那路隐在灌木丛后,尽头藏在雾里,看不真切。但碍于这才是第一天,没有足够的线索,两人都选择不冒险。

*

两人折返时,院廊下已经聚集了过门人。

Npc穿着灰布长衫,正张着嘴念诵歌谣,调子拖得又慢又沉,像从旧纸堆里翻出来的哀歌。

终焉原本靠在廊柱上,见他们回来,脚步轻快地凑过去,不知是故意还是失手,手肘往阮澜烛腰侧推了一把。

力道比预想中重,阮澜烛身子一歪,正好撞进凌久时怀里。

两人被迫往旁边挪了两步,肩膀蹭到了站在廊边的林星萍,她踉跄着退了半步,眼底瞬间冒了火。

“你故意的?”

终焉瞥了一眼林星萍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真自恋。”

“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窝囊男朋友拉了回去。

阮澜烛扶着凌久时的胳膊站稳,转头看向终焉,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终焉轻咳两声,目光却瞟向Npc,声音压得低。

“你们来的挺及时,再晚一步,说不定就赶上雨了。”

话音刚落,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一个男人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头发黏在脸上,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小水花。

他慌不择路,胳膊肘狠狠撞了终焉一下——那力道带着冲劲,终焉踉跄着要往后倒,阮澜烛眼疾手快,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终焉低头看了眼被雨水浸湿的衣袖,深色的水渍迅速晕开,像块难看的斑。

她手指蜷了蜷,不动声色地把胳膊往怀里后藏,整个动作快得像阵风,除了紧握着她手腕的阮澜烛,没人注意到她瞬间发白的脸色。

“怎么办?我被雨淋到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指缝里还在滴水,

“我不会像荣华那样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他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痛苦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终焉看着他,突然愣了神。

像是有根针戳破了记忆的薄膜,碎片般的画面突然涌进脑海——

沾满血渍的白色护士服、走廊里满是喷溅的鲜血……

男男女女惊恐地乱跑,有人摔在地上,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声音里满是恳求。

“求求你,放过我……”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被鲜血染红,黏腻的触感顺着指缝往下滴。

抬头时,对面墙上的反光板映出她的脸

——嘴角勾着笑,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愉悦。

……

“这样的笨蛋,死了也是活该。”

林星萍的声音突然响起,与终焉记忆中自己的声音重叠起来。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房间……”

轰隆隆——

林星萍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房间走。

阮澜烛的手指紧了紧,拉着终焉的手腕往房间走,另一只手还不忘拽住凌久时。

“别站在这,先回屋。”

他的声音压得低,目光扫过终焉苍白的脸——她刚才的眼神太不对劲了,像丢了魂,又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终焉被他拉着走,脚步有些虚浮。

脑海里的画面还在闪,那些哀求的声音、刺眼的鲜血,还有自己脸上的笑,像根刺扎在心里。

她下意识攥紧了阮澜烛的手,指尖冰凉

——那个穿护士服的自己,是谁?那些记忆,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