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宁的手机在铺满资料的桌上疯狂震动时,陆明渊正用放大镜研究监控录像的截图。
刺耳的铃声划破档案室死寂,她盯着屏幕上幼儿园的来电显示,橡胶手套在档案袋上刮出刺耳声响。
\"朵朵出事了。\"话音未落,她已抓起车钥匙冲向楼梯,身后的年鉴被带起的风掀开,那张罪证照片在气流中簌簌作响。
江州实验幼儿园的铁门在沈昭宁眼前轰然打开时,暮色正将滑梯染成暗红。
她踩着高跟鞋撞开教室门,消毒水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朵朵蜷缩在墙角的身影让她呼吸骤停——女儿白色公主裙下摆沾满黑渍,怀里的小熊玩偶被撕成碎片,而课桌上那个用麻绳捆扎的牛皮纸包裹,正渗出暗红液体,在木纹间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沈女士,这个包裹是放学时突然出现在教室的。\"园长的声音带着颤抖,\"朵朵说...说有人隔着窗户对她笑。\"
沈昭宁的手指刚触到包裹粗糙的麻绳,陆明渊的电话突然响起,听筒里传来压抑的喘息:\"昭宁,1997年那晚的监控,被人动过手脚——\"话音戛然而止,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窗外的梧桐树在风中剧烈摇晃,将碎金般的夕照筛成晃动的光影。
沈昭宁看着女儿脖颈处新出现的抓痕,突然想起照片里周正雄袖扣上的翡翠纹路。她颤抖着拆开包裹,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的瞬间,朵朵突然尖叫着扑进她怀里——牛皮纸里滚出的,是半截刻着船锚图腾的青铜船舵,边缘还凝结着暗红的、未干涸的血迹。
沈昭宁的指尖刚触到潮湿的牛皮纸,麻绳突然自行崩断,带着霉味的碎屑簌簌落在她手背上。
破碎的船模歪倒出来,龙骨处豁开狰狞裂口,仿佛被巨齿啃噬过的鱼骨,桅杆上褪色的帆布还残留着斑驳的猩红。
那张字条被水渍晕染得字迹模糊,\"别再追查\"四个字的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血痕,在纸面凝成暗红硬块。
\"妈妈!\"朵朵带着哭腔的尖叫刺破空气,小女孩浑身发抖地撞进她怀里,羊角辫上还沾着不知哪里蹭来的木屑。
沈昭宁能清晰感受到女儿剧烈的心跳,像只濒死的小鸟在胸腔里扑腾。
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孩子发顶,闻着朵朵发丝间残留的草莓味洗发水香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别怕,妈妈在。\"
暮色透过教室窗户斜斜切进来,在破碎的船模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沈昭宁盯着字条边缘参差不齐的撕痕,突然想起陆明渊发来的最后那条语音——背景音里混杂着金属摩擦的声响,还有人刻意压低的冷笑。
她的目光扫过船模残骸上若隐若现的船锚标记,怀里的朵朵突然剧烈抽搐,温热的眼泪渗进她的衣领。
\"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我们。\"沈昭宁轻声重复,声音却冷得像是淬了冰。
她摸到口袋里那张偷偷拍下的刺青照片,金属手机壳的棱角硌着掌心。
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迅速将字条塞进朵朵小熊玩偶的破洞,抱紧女儿站起身时,夕阳的余晖恰好照亮她眼底翻涌的暗潮,如同暴风雨前海面下涌动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