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白烈终于松开她。
汐语整个人虚软地陷在他的臂弯里,胸腔传来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烫,一下又一下仿佛叩击着她的灵魂。
忽然,她仰起小脸,眼尾泛着水光的眸子在阴影里亮得惊人:“阿烈,你相信我吗?”尾音带着难以察觉的轻颤。
白烈喉结剧烈滚动,吞咽下所有汹涌的情绪:“相信。”沙哑的音节从胸腔最深处迸发,滚烫而沉重。
她睫毛轻颤:“我永远不会离开你,还有你们。”话音未落,便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紧紧箍住。
白烈将脸埋进她馨香的颈窝,下颌抵着纤细的锁骨,双臂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这力道大得惊人,仿佛抓住了生命里最后一簇温暖的火苗。
暮色中,他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亮如寒夜孤星,映出眼底翻涌的暗潮——他发誓,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守住这份温暖,将其永远镌刻在血肉之中。
此时,深海之下,晶莹剔透的水晶宫殿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宫墙折射着万千星辉,流动的光瀑自琉璃穹顶倾泻而下,将寂静的海底照得宛如白昼。
离落伫立在时空镜前,银白镜身倒映着他雌雄莫辨的轮廓,目光紧紧锁定在平静如水的镜面上。
忽然,他周身鲛纱无风自动,湛蓝色瞳孔炸开一抹流光。
时空镜嗡鸣震颤,水银般的镜面荡起层层涟漪,波纹里逐渐浮出光影。
洞穴深处,火光将少女蜷缩的身影映在嶙峋岩壁上。
她整个人陷进虎兽覆满虬结肌肉的怀抱里,浓密的睫毛在火光中轻轻颤动,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暗影。
离落唇角勾起一抹冷嗤:“倒是小瞧了他。”
虎兽铁钳般的双臂收得极紧,她的鼻尖几乎触到对方起伏的胸膛。
离落瞳孔微缩,眉间凝成“川”字,呢喃的话语裹着一丝疑惑:“那尊大佛竟肯放人?”
话音未落,镜中虎兽猛地睁开双眼,金色竖瞳扫过洞外的瞬间,时空镜像轰然消散。
离落目光紧锁着重归平静的镜面,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下颌,陷入了沉思。
跳动的篝火将两个交叠的身影拉长,在洞壁上投下朦胧的剪影。
白烈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抽出被汐语枕着的手臂,生怕惊扰了她的清梦。
确认她仍安睡后,他动作轻柔地为她掖好被角,又往火中添了几根木柴,看着火苗重新跃动,这才轻手轻脚地踏出洞穴。
月光下,那人孑然而立的身影仿佛覆上一层朦胧光晕,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冽气场。
衣袂在夜风中纹丝不动,却让人从心底泛起寒意。
当他缓缓转身时,月光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那双眼睛似淬了千年寒冰,无形的威压如实质般扑面而来。
“她睡了。”
白烈目光直直钉在他面上,喉间滚动的情绪化作刀刃般的冷语,将翻涌的暗潮尽数压进眼底。
话音未落,月白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转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白烈收回视线,望向漆黑的洞口,敏锐地捕捉到洞内多出的气息,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月白的指尖刚触到兽皮被边缘,汐语颈间那抹蜿蜒的红痕便猛地刺入眼底。
他喉结微动,眼底寒芒骤起,像是深潭瞬间凝结成冰。
骨节分明的手掌扣住她纤细的腕,随着衣袖缓缓褪下,暗褐色的药膏裹着翻卷的皮肉,如同藤蔓般缠绕在羊脂玉般的肌肤上。
他下意识攥紧,却在瞥见她睫毛轻颤的刹那,触电般松开了手。
白烈倚在洞壁,金色瞳孔倒映着月白指尖的微光,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那些他连夜熬制的疗伤药膏,那些小心翼翼擦拭的温柔,都在璀璨的治愈光芒中尽数化为齑粉。
他望着月白轻揽她的腰肢,狐皮大氅将她裹成一只蜷在光晕里的蝶。
擦肩而过时,白烈喉间泛起酸涩,翕动的唇最终未吐出一言。
凛冽夜风如刀,裹挟着细雪割过面颊,他僵立在原地,任寒意顺着脊椎攀附,一寸寸浸透心间。
破晓时分,金色的晨光穿过雕花窗棂,轻柔地倾泄在玉雪雕琢般的面庞上。
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着舒展,当熟悉的屋顶轮廓映入眼帘时,汐语猛地从床榻上坐直身子,带起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响。
她轻“咦”了一声,尾音里满是茫然。
汐语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凌乱的发丝,宽大水袖滑落,露出了小臂光洁细腻的肌肤,在晨光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瞬间瞪大了灵动的双眸,目不转睛地仔细端详,随后又伸手抚上颈间,指尖触及一片光滑,让她呼吸微微一滞。
就在她出神之际,木门发出“吱呀”声响,月白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靠近。
“月白,你何时接我回来的?阿烈他……”
话未说完,月白骨节分明的两指已捏住她的下巴,那双深邃的眸中寒光闪烁,凉悠悠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下次再敢自伤……”
汐语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仿佛浸了蜜的清泉般惹人怜爱。
她突然一把捧住月白的手,将小脸埋进他掌心,像只撒娇的小猫般轻轻摩挲,软糯的嗓音里裹着浓浓的讨好意味:“人家不是没办法了嘛。”
月白双眸危险地眯起,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为了那虎兽,倒能下得去狠手,嗯?”
汐语强忍着上扬的嘴角,像只树袋熊般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语气里满是娇嗔:
“谁让那个可恶的夜渊鸠占鹊巢,我当然要为最爱的月白大人讨回公道啦。”
这甜腻的话语仿若春日暖阳,瞬间融化了月白周身的寒意。
他紧绷的下颌线悄然放松,眸中凝着的冰霜也化作了丝丝暖意。
他长臂环住纤细的腰肢,任由她紧紧缠着自己,唇角不受控地扬起,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