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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正午开棺,素衣藏珍

日头爬到头顶时,阳光透过通道口的缝隙斜切进来,在柏木棺上投下道亮线。艾时看了眼表,十二点整,正是他说的“阳气最盛”的时辰。他把最后一口糙米饭扒进嘴里,用铝制饭盒接了点从通道渗进来的雨水,涮了涮盒底的饭粒,一饮而尽。

“刘哥,你伤臂使不上劲,在旁边看着。”艾时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王勇,搭把手,先把棺盖的铜扣卸了。”

柏木棺的四角各镶着个巴掌大的铜扣,表面刻着简单的云纹,边缘的锈迹已经结块。王勇用工兵铲的刃口插进铜扣和棺木的缝隙,轻轻一撬,“咔”的一声,第一块铜扣就松了。他往下掰的时候没留神,锈渣掉了一脸,呛得直咳嗽。

“慢点,这铜锈含砷,别蹭到眼里。”艾时递过去块干净的布,自己则蹲下身,仔细查看棺盖和棺身的接缝。缝里积着层灰,灰下面隐约能看见道凹槽——是“暗榫”,得先找到对应的“榫眼”才能打开。

他从背包里摸出根细铁丝,弯成个小钩,顺着接缝往里探。铁丝捅到第三掌宽的位置时,突然往下一沉。“找到了。”艾时手腕一转,铁丝钩住了什么东西,轻轻往外一拉,棺盖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松开了。

“可以了,起。”

两人分站棺木两侧,双手扣住棺盖边缘的凹槽,同时用力往上抬。柏木密度大,棺盖沉得像块铁,刚抬起半尺,就听见“嘎吱”的声响,像是棺木在呻吟。艾时感觉胳膊上的肌肉都在颤,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滴在棺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再加把劲!”王勇吼了一声,脸憋得通红。

棺盖终于被抬开一道尺许宽的缝,一股混合着樟木和干花的气息涌了出来——不呛人,反而有种淡淡的清苦,像是陈年的艾草香。艾时把矿灯往缝里照,光柱穿过昏暗,先看到的是层叠的素色布料,白的、灰的、蓝的,都是些不起眼的颜色。

“先别全打开,透透气。”艾时松开手,棺盖“咚”地落回原位,只留了道缝,“老棺里的气憋着几十年,猛一敞开会散浊气,对人不好。”

他趁机从背包里翻出几样东西:一副薄薄的橡胶手套,是他特意备着的;一把小镊子,尖得像绣花针;还有几个透明的密封袋,袋口印着“文物保护专用”的字样,是上次从博物馆的朋友那讨来的。

“这啥时候还讲究上了?”王勇看着他戴手套,咧嘴笑,“以前倒斗,不都直接上手摸?”

“这墓主是文林郎,官不大,但看这棺木和随葬的文房,家境应该不差,说不定有软物,比如字画、丝绸,直接上手汗渍会弄坏。”艾时戴好手套,指关节活动了两下,“小心没大错。”

等了约莫一刻钟,艾时示意王勇再次抬棺盖。这次两人轻车熟路,稳稳地将棺盖挪到一边,放在铺好的帆布上。矿灯光柱直射下去,照亮了棺内的景象——

墓主人的骸骨躺在中央,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长衫,领口绣着个小小的“林”字,应该是他的姓氏。骸骨上方盖着层深蓝色的绸缎被,被角已经有些糟朽,轻轻一碰就掉下来些线头。绸缎下面,压着几卷用桑皮纸包好的东西,看着像书卷。

“先清随葬品,别动骸骨。”艾时用镊子轻轻掀起绸缎被的一角,下面露出个青花小罐,罐口塞着团棉纸,揭开纸,里面装着些黑色的颗粒,凑近闻,有股焦香。

“是芝麻,”艾时捻起一粒,放在指尖搓了搓,“碳化了,但形状还在。清代文人有‘五谷随葬’的习俗,寓意子孙丰衣足食。”他把芝麻倒回罐里,小心地放进密封袋,“这罐子是‘压胜罐’,看釉色是康熙年间的民窑,不算名贵,但完整度高。”

王勇在骸骨的左手边发现个木盒,巴掌大,是酸枝木做的,上面嵌着块玳瑁,雕成梅枝的形状。他刚要打开,被艾时拦住:“先看盒底,有没有机关。”

盒底果然有个小暗扣,按下去,盒盖才“啪”地弹开。里面铺着层红绒,放着块玉佩,是和田青白玉,雕的是只蝙蝠衔着枚铜钱,寓意“福在眼前”。玉佩边缘有处小磕碰,显然是墓主人生前常摸的地方。

“玉质一般,但雕工不错,”艾时用镊子夹起来,对着光看,“蝙蝠的翅膀用的是‘镂空雕’,铜钱的方孔里还能穿线,是苏工的手法。”

最让人意外的是骸骨的枕下,垫着本线装书,封面已经朽烂,露出里面的纸页,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是蝇头小楷。艾时小心地翻开第一页,抬头写着“听雨轩札记”,下面是行小字:“康熙庚子年秋,林氏子默录”。

“是墓主人的日记。”艾时的声音放轻了,“你看这字迹,和耳室那本《论语》的批注一模一样,确实是他亲手写的。”他快速翻了几页,内容大多是日常琐事:“三月廿五,雨,修窗纸三张”“五月初一,买宣纸半刀,价三钱”……最后一页写着:“病笃,嘱儿辈:殓以常服,勿用金玉,唯带《札记》与吾相伴”。

“是个实在人。”王勇看着骸骨,语气里少了几分之前的随意,“当官没攒下啥宝贝,就这点念想。”

艾时没说话,只是用密封袋将《听雨轩札记》小心收好。他的目光落在骸骨的胸口,那里似乎压着个硬东西,透过棉布长衫能看出个长方形的轮廓。他用镊子轻轻掀起长衫的一角——

是个铜制的镇纸,和耳室那方玉镇纸不同,这方镇纸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不是诗句,而是墓主人的生卒年月和籍贯:“文林郎林公讳子默,生于顺治戊戌,卒于康熙辛丑,葬于祖茔之侧”。

“原来叫林子默。”艾时把镇纸放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不轻,“这是‘铭镇’,相当于简易的墓志铭,一般是家境不富裕的读书人用的,比石碑省料。”

棺内的随葬品不多,除了青花小罐、玉佩、《札记》和铭镇,就只有骸骨脚边的一双布鞋,纳得密密的针脚,鞋底已经磨平,显然是穿了很久的旧物。

“差不多了。”艾时看了眼表,一点多了,“把棺盖盖回去吧,别让骸骨见太多阳气。”

两人合力将棺盖复位,扣上铜扣时,艾时特意看了眼骸骨的手指骨——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戒指或饰物,就像他在《札记》里写的,“勿用金玉”。

走出主墓室时,阳光已经西斜,通道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刘胖子靠在石壁上打盹,嘴角流着点口水,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王勇把清出来的随葬品往背包里装,动作比来时轻了许多。

艾时坐在通道口,掏出水壶喝了口,水带着点铁锈味,却让他觉得很踏实。他想起棺里的林子默,一个没留下多少故事的小官,却用最朴素的方式守着自己的念想。或许,这就是盗墓的另一层意思——不是为了那些瓶瓶罐罐,而是为了在这些蒙尘的物件里,看见一个普通人真实的一生。

“走了。”王勇拍了拍他的肩膀,“天黑前得找个村子落脚,我可不想再睡通道。”

艾时站起身,最后看了眼主墓室的石门,然后转身跟上。通道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那些静默的随葬品,在黑暗里守着属于林子默的,那段早已被遗忘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