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这么想的,那也是为了你啊!你想想,他们两姐弟,还有个男的,我肯定要回来帮你的忙啊!你的又不会留给别人,我争什么。哪里知道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张敏叹了一口气。
张阿妹一听,这倒是实话,但她仍不放心,她指了个小饭馆。
张敏摇摇头:“妈,我有钱,请你吃大饭店。”
两人进了一个大饭店,找了位置坐下。
“这下放心了吧!我去点菜,交钱。”
“一起。”
“行行行。”
两个人一起去点了菜,张阿妹可没有客气,好久没有吃肉了,她点了红烧肉和还有狮子头,一个素菜都没有点。
“妈,这多了吃不完,一会儿晚上再带你来吃就是了。”张敏有些不满道。
“吃不完我一会儿拿饭盒装了下午在招待所吃,晚上是晚上的。”张阿妹白她一眼。
张敏叹一口气。
两人回到座位,有些人看到两人一个光鲜一个邋遢,手还缠在一起,不免指指点点。
张敏就道:“妈,你先把我放开,这在外面像什么样子,难看死了,我要遇到以前的同学该怎么办?”
“不行。”
“我把身上的钱给你,总行了吧!我没钱,我往哪里跑?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红星招待所还有那么远。”
说着,张敏就买完饭剩下的五十块钱掏了出来递给张阿妹,把口袋也翻给她看,确实没有钱了。
张阿妹想想了,又道:“手镯给我。”
“妈,这很贵的!我也就一个!”张敏捂住手镯不干。
“你走的时候还给你,这样就不怕你跑了。”张阿妹不妥协。
张敏没办法,就把手镯取了下来给她,张阿妹这才放了心,解开了张敏。
菜上了来,张阿妹狼吞虎咽,红烧肉一块接一块地吃,米饭还加了一碗,而张敏则吃得不多。
“你现在在哪里干活儿?一个月可以挣多少钱?”张阿妹问。
“在广东做点小生意,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
“哼!金手镯这么重,一个月得有三百吧!”
“三百?三百够干什么?”张敏冷笑一声。
“三百都不止?那还可以,那我要跟你去享福。”张阿妹吃了一惊,没想到女儿这么能干。
“那边天气不好,你不会习惯的,我帮你租个房子,每个月定时给你打钱。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我想着,反正有爸在,你们俩个怎么也能生活得好的......”张敏握了握母亲的手。
“他死了五六年了。”张阿妹也叹了一口气。
如果吴建国不那么怂,现在一个月也有一二百工资,房子也不会丢。
她又开始大声咒骂吴姗姗:“吴姗姗真不是个东西!她爹一死她就放弃了房子,让厂里把我给赶了出去!她真该死!”
“你就不应该那么待她,我早就和你说过,我没有什么本事,你将来还可以靠她。听说,她和她男人都是当官的,房子都是三室两厅!吴军都上名牌大学了!”张敏告诉张阿妹。
“她在哪里?你见过?”
张敏摇摇头:“不知道,就听宋莹说的。”
“我就不信了!就不信了!我天天咒她,她还能过得好?!我天天咒她,我咒死她!”张阿妹咬牙切齿。
“哼,妈,这要有用就好了,人家还不是好好的。”张敏看到母亲这疯样,一脸厌恶。
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吃了饭就往公交站台走,准备坐公交车去红星招待所。
在公交车上,张阿妹有点坐立不安,拉着张敏在中途就下了车。
“怎么了?”张敏问。
“我肚子不舒服。”
她捂着肚子四处看,看到有个公厕就冲了过去。
门口有个卖纸老头,张阿妹抢了几张纸就往里面冲,老头不干,张敏说:
“大爷,我给钱我给钱。”
张阿妹就冲进了厕所。
等她出来,哪里还有张敏的影子。
“哎,我女儿呢?”她问大爷。
“帮你给钱就走了啊!哦,她说这东西是你的。”大爷指了指他脚边的那个网兜。
张阿妹气得大声咒骂起来。
她知道去招待所没有用了,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住在这个招待所,她直接往火车站赶。
到广东的车只有上海有,他们肯定是先坐火车到上海。
现在手里有五十块钱,去上海不成问题,到了火车一问,到上海的车刚走一班,上海到广州的车今天是没有了,要到明天才有。
张阿妹这才放了心,她买了一张火车票到上海,开始上海火车站寻找张敏。
但是火车站人来人往哪里找得到。
于是她打听到到广州的车次时间,就缩在火车站一个角落耐心地等第二天到广州的车来。
第二天开车前,她买了站台票到了站台,临上车,站台上人越来越多,果不其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张敏。
这一次,她没有出声,而是闪闪躲躲穿过人群,到了近前时猛冲过去,一把拽住了张敏。
“看你往哪里跑!”
张敏一惊,立即变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拉着我干什么?!抢东西吗?!”
“我是你妈!”
“你怕是神经病吧!”
看热闹的人不少,大家一致觉得张敏说得对,哪有女儿不认妈的,这女人肯定是神经病。
和张敏一起的男人一把将她掀开:
“滚!再动手我也就不客气了!”
张阿妹愣愣地看着张敏,看着路人对她指指点点,嘲笑她、厌恶她......
身后,有个小姑娘脆生生地叫一声“妈”。
她回头去看,是个穿着红格子外套的漂亮小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正朝着她挥手。
很像小时候的张敏。
那姑娘跑得近了,却不是跑向她,而是跑向了另外一个妇女。
“人多别跑丢了,抓着妈妈的手,一会儿上车了。”妇女摸着小姑娘的头。
“知道了,妈。”
张阿妹泪眼朦胧的望向张敏,就见她一脸不屑与厌恶。
她上前一步,温柔道:“我就是来送送你,我知道,以后就见不到了。”
火车汽笛声响起,车将进站。
张敏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再说什么,可就在这时,张阿妹猛扑了过来,抓住张敏就往车轨里倒去。
也不知道是和张敏一起的男人拉住了张敏,还是张阿妹松了手,总之,摔下去的,只有张阿妹一个。
然后,车并不是从她倒下去的这边来,而是在对向车道。
正当大家松一口气时,就见张阿妹的身下血慢慢地洇开来......
大家这才知道,倒下去时,她撞到了头。
前往广州的车到了站,张敏头也不回地上了火车。
......
2000年。
吴姗姗在银行摸爬滚打十年,在高位辞了职,成立了自己的投资公司,配合吴崇南在广东经营房地产公司。
他们听黄玲的安排,开发重点放在渔村。
这天,他和吴崇南、吴军三人去看一块前不久买下的地。
这是个离市中心较偏的城中村,三人拿着地图穿行在城中村里,有些累了,就找了个凉茶铺吃碗龟灵膏休息一下。
这时,吴军悄悄拉了拉吴姗姗。
“怎么了?”
吴军抬抬下巴,问:“姐,你看,那人像不像张敏?”
吴姗姗朝吴军眼望的方向望去。
街对面是个麻将店,店门口有人在打麻将。
其中一个女人嘴里叼着烟,干瘦干瘦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挽到脑后,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背心和一条花短裤。
那长相是张敏无疑。
他们一边打牌一边在非常粗鲁地调笑:
“我们以后要打牌就难约罗!”
“对啊!我们房东都通知我们要搬了。”
张敏道:““艹他妈的,这些有钱人一天天闲的,我们这里都这么偏了买来干什么?又要搬,搬一下,一个月又要多花两百房租!”
“你还是先把欠我的钱还了吧!”说话的应该是麻将店老板。
“哎呀!今天赢了钱就还你!你去对面给我买碗芋圆吃,钱一起算。”
“我才不去呢!要买自己去买!”
“我打牌呢!不能花钱!”
“那你就打完了再去......张敏,快快!王总来了!”
张敏一听,扔了牌,趿着拖鞋就跑。
巷子里一时间乱了起来。
凉茶店的老板说:“来我也不卖给她,还欠我几十块呢!还想吃,吃屁!”
“老板,请问那个王总是什么人?”吴姗姗问道。
“这附近放钱的老板,不跑能行吗?抓住了还不剁了她的手?”
吴姗姗付了钱,出了店时就看到那个王总带着人已经捉住了张敏。
三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