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的余温在山洞石壁上漫开,映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娄子豪把最后一根干柴塞进火塘,火星“噼啪”溅起,落在他沾着泥污的裤腿上,他浑然不觉,只盯着跳动的火焰出神——自离开燃烧的城市,他们已经在荒野里跋涉了整整七天,原本直指基地的路线,如今被绕得像团乱麻。
“贺哥,明天真要往黑沼西边绕?”娄子豪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山洞的寂静。他指了指地上摊开的地图,指尖划过标注“基地”的红点,又顺着蜿蜒的路线移到一片阴影处,“按这速度,再绕两天,我们离基地反而更远了。”
贺国安正用布擦拭环首大刀,刀刃上的血锈在火光下泛着暗红。他抬头看了眼地图,眉头拧成沟壑:“不能直走。昨天柳乘风在山顶看到,基地东南方向的废弃工厂里,至少有三十个黑袍人驻守——那是拜尸教的外围据点,一旦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总部追来的人再从后面包抄,我们就是瓮中捉鳖。”他顿了顿,指尖点在地图上另一处标记:“上周我们本想走河谷近路,结果发现西南加油站也被占了,现在只能绕着黑沼边缘走,虽然远,但能避开两大据点的交叉巡逻。”
柳乘风靠在洞壁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裂痕——那是昨夜与黑袍人缠斗时留下的。他接过话头:“我暗中潜入查看过,废弃工厂据点门口挂着拜尸教的骷髅旗,还有两辆改装过的越野车,轮胎上裹着防滑链,速度比我们的巨鹿快得多。硬闯的话,他们五分钟就能把我们围起来,绕路虽然慢,但至少能喘口气。”
张羽正坐在一旁擦拭精钢盾牌,盾面上的凹痕很浅,但依旧看得出这一路来,大家战斗的惨烈。他闻言笑了笑,从背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几块琥珀色的蜂蜜藠头,酸香混着甜意瞬间散开:“绕路就绕路,反正我们现在蜂蜜管够,有这玩意儿解腻,就算天天吃野猪肉也不觉得腻。”他把藠头分给众人,又从背包侧袋摸出个玻璃小罐,罐里的蜂蜜泛着琥珀光:“昨天在悬崖上,汉唐取回来的那罐蜂蜜,我分了一半装在这里,够我们涂伤口、做菜用半个月了,说不定还能留点带回基地,给肖文那小子尝尝鲜。”
提起悬崖上的巨型蜂巢,众人至今心有余悸。那是前天正午,他们在一处断崖下歇脚时,柳乘风无意间抬头,发现崖壁中间的凹洞里,挂着个直径足有十几米的蜂巢,棕黑色的巢脾层层叠叠,上面爬着十几只像小狗般大小的变异巨蜂,蓝紫色的腹部泛着金属光泽,翅膀振动的“嗡嗡”声隔着百米都震得人耳膜发疼,连崖下的野草都跟着轻轻颤动。
“当时我还以为要放弃了,那么大的蜂群,就算有汉唐,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陆诗涵摸了摸乐乐的头顶,巨型变异猫正蜷缩在她脚边,爪子里还抱着块没吃完的烤肉。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声音里仍带着一丝后怕:“汉唐的机械臂吸附在崖壁上,一点一点往上挪,每挪一步都要停几秒,生怕惊动蜂群。那些巨蜂好像睡着了,翅膀贴在身上一动不动,居然没发现它。等它用合金钩勾住蜂巢底部,慢慢往下放的时候,有只巨蜂突然醒了,翅膀一振就朝着它扑过来,还好它反应快,抱着蜂巢就往崖下跳,落地时还差点摔进崖底的乱石堆里,蜂巢都磕破了个小口,流出来的蜂蜜粘了它一身。”
汉唐的电子眼闪烁了两下,屏幕上跳出当时的扫描数据:“变异巨蜂处于休眠期,体温低于25c时活动能力下降。当时崖壁阴影处温度为18c,适合行动。蜂巢内蜂蜜储量约50升,含30%蜂皇浆,药用价值高于普通蜂蜜。”它的机械臂轻轻抬了抬,指节处还留着一个浅褐色的凹痕——那是撤退时被一只苏醒的巨蜂蛰到的痕迹,幸好合金外壳够硬,才没影响内部零件。
于娟从急救包里拿出那罐从悬崖上得来的蜂蜜,玻璃罐在火光下泛着金黄,浓稠的蜂蜜里还能看到细小的蜂皇浆颗粒,像碎金般悬浮着。她打开盖子,用干净的木勺舀出一点,小心翼翼地涂在娄子豪左臂的伤口上——那是之前与野猪首领缠斗时留下的深疤,边缘还泛着淡红,经过几天蜂蜜的涂抹,中间已经开始结痂,红肿也消退了不少。“这蜂蜜效果真好,比基地里的抗生素还管用。”于娟忍不住感叹,“之前张羽肩膀的化脓伤口,红肿得像个馒头,涂了三天就收了口,要是在以前,这种伤口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好。”
张羽得意地拍了拍胸脯:“那可不,我用这蜂蜜做的焖烤蜂蜜熊掌,你们不也吃得津津有味?当时我把熊掌焯水后,用蜂蜜、野花椒和新鲜的野姜腌了大半天,再用芭蕉叶裹紧埋进炭火里焖,挖出来的时候,芭蕉叶一撕就开,肉香混着蜜香,差点把乐乐都馋哭了。”他说着,从背包里翻出个用芭蕉叶包裹的东西,打开是几块油亮的肉干,纹理间还沾着细小的花椒粒:“这是昨天用蜂蜜和野花椒腌的狍子肉,我晒了大半天,水分都收得差不多了,明天路上当零食吃,耐饿还解馋。”
众人说笑间,洞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东西在扒拉藤蔓,带着“沙沙”的摩擦声。乐乐瞬间竖起耳朵,脊背的毛发根根竖起,喉咙里滚出低沉的低吼,爪子在地上刨出浅浅的土坑,指甲泛着冷光。贺国安立刻握紧大刀,食指贴在唇上示意众人噤声,自己则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朝着洞口挪去,鞋底蹭过地面的碎石,几乎没发出声音。
透过藤蔓的缝隙,贺国安看到两个黑袍人正举着短刀,在洞口附近徘徊。他们的黑袍上沾着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下摆还挂着几根野草,显然是追了很久才找到这里。其中一个黑袍人用刀背敲了敲藤蔓,刀刃碰撞藤蔓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他低声说:“刚才好像听到里面有声音,会不会是他们躲在这里?”另一个黑袍人则四处张望,眼神警惕得像饿狼,手紧紧攥着刀柄:“小心点,他们手里有机器人和变异兽,上次老三就是被那只猫抓瞎了眼睛,不好对付。”
贺国安悄悄退回洞内,压低声音对众人说:“两个黑袍人,在洞口试探。我们别硬拼,等会儿我和柳乘风从侧面的石缝绕出去,偷袭他们;娄子豪你力气大,负责守住洞口,别让他们进来;陆诗涵和于娟带着乐乐和汉唐,在后面接应,要是情况不对就放箭。”
众人立刻点头,按照贺国安的安排行动。贺国安和柳乘风拿起刀械,猫着腰从山洞侧面的窄小石缝钻了出去,石缝仅容一人通过,两人挤过去时,衣角都被岩石磨破了;娄子豪则扛着螺纹钢长棍,站在洞口内侧,身体贴紧石壁,只留一双眼睛盯着外面;陆诗涵则搭弓射箭,箭尖对准洞口方向,弓弦拉得满满的,随时准备支援。
很快,洞口传来“噗嗤”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黑袍人的惨叫声,像被踩住的耗子般尖锐。贺国安的大刀已经刺穿了其中一个黑袍人的肩膀,刀刃从肩胛骨处扎进去,只留刀柄在外;柳乘风的长刀则架在了另一个黑袍人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贴着皮肤,吓得对方身体直发抖。“说!你们总部还有多少人在追我们?”贺国安低吼着,刀刃又往前送了送,黑袍人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咬着牙不肯开口。
就在这时,被刀架着脖子的黑袍人突然猛地一弯腰,从怀里掏出个红色的信号弹,手指用力一扯保险栓,朝着天空发射。红色的信号弹“咻”地窜上夜空,在黑暗中炸开一团刺眼的红光,像朵诡异的血花,照亮了周围的树林。“不好!他在召援!”贺国安脸色骤变,立刻挥刀砍向黑袍人的手腕,刀光一闪,对方的手腕“咚”地落在地上,信号弹的残骸掉在地上,还在冒着青烟。柳乘风则趁机用长刀划破了黑袍人的喉咙,黑红色的血液喷溅而出,溅在旁边的藤蔓上,黑袍人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快撤!信号弹肯定会引来更多黑袍人!”贺国安大喊着,招呼众人立刻收拾物资。娄子豪扛起巨鹿背上的干柴和蜂蜜罐,罐子碰撞着发出“叮当”声;张羽则收起铁盾和板斧,将铁盾背在背上,板斧别在腰后;众人跟着贺国安,朝着远离山洞的方向跑去,脚步踩过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黑袍人的呼喊声——“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追上他们有赏!”显然,信号弹已经引来了附近的追兵。
“他们人太多,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柳乘风一边跑,一边快速观察周围的环境,目光扫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面还长着不少带刺的藤蔓,枝叶交错,正好可以用来隐藏身形。“那边!”柳乘风指着灌木丛,率先钻了进去,藤蔓上的尖刺刮破了他的袖口,他却浑然不觉。众人紧随其后,趴在灌木丛里,尽量压低身体,将自己埋在枝叶间,连呼吸都放轻了。
很快,十几个黑袍人追了过来,他们举着灯笼,橘黄色的光在夜色里晃来晃去,照亮了附近的树林。“刚才的信号弹就是在这里发射的,他们肯定没跑远!”一个黑袍人喊道,声音里满是急切,手里的短刀还在滴着血,不知道是刚才杀了什么猎物。另一个黑袍人则用刀拨开灌木丛,刀刃划断枝叶,发出“咔嚓”的声响,仔细检查每一处缝隙:“搜仔细点,总部说了,一定要抓住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谁先找到,赏半袋干粮!”
众人趴在灌木丛里,心脏“砰砰”直跳,像要撞破胸膛。乐乐紧紧贴在陆诗涵身边,身体微微发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汉唐则关闭了电子眼的灯光,屏幕陷入黑暗,尽量减少存在感。黑袍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灯笼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还会扫过众人的衣角。就在这时,一只变异老鼠突然从灌木丛里窜了出来,毛茸茸的身体擦过娄子豪的手背,朝着黑袍人跑去。“有东西!”一个黑袍人立刻举刀砍去,刀刃“噗”地一声砍中老鼠,变异老鼠被砍成两段,黑绿色的血液溅在地上,散发出腥气。
“只是只老鼠,大惊小怪。”另一个黑袍人骂了一句,踢开地上的鼠尸,继续往前搜寻。他们在灌木丛附近搜了将近半个小时,灯笼的光渐渐变暗,显然是烛火快烧完了,最终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等黑袍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众人才松了口气,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每个人身上都沾着草叶和泥土。张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笑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灯笼光扫过我腿的时候,我还以为要被发现了,还好那只老鼠帮了我们一把。”贺国安则皱着眉头,目光扫过周围的树林:“他们肯定还会回来搜,这里不能久留,我们继续往前走,争取在天亮前找到新的落脚点。”
众人继续赶路,夜色渐深,气温也越来越低,风刮过树林,带着“呜呜”的声响,像鬼哭般渗人。乐乐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用鼻子嗅一嗅周围的气息,鼻尖微微抽动,确认没有危险后再继续前进。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竹林,竹子高大挺拔,枝叶茂密,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铺成碎银般的光斑,正好可以用来遮挡视线。
“就去竹林里歇脚吧。”贺国安提议,众人立刻走进竹林,脚下的竹叶很厚,踩上去软绵绵的,没发出多少声音。娄子豪找了块平坦的空地,用刀砍了几根细竹,搭成简易的支架,又铺了些干竹叶当垫子;于娟则拿出蜂蜜,给众人检查伤口,尤其是贺国安刚才被藤蔓划伤的手背,仔细涂了一层蜜;张羽则从背包里翻出食材,在空地上支起三块石头,准备做夜宵。
“今晚给大家做个脆皮烤整只野猪,用蜂蜜刷一遍,保证外焦里嫩。”张羽说着,从物资袋里拿出一只处理好的小野猪——那是昨天在树林里捕捉到的,体型不大,也就半大猪的样子,正好够众人吃一顿。他用削尖的树枝从野猪的嘴里穿进去,尾部穿出来,架在石头搭成的支架上,又从背包里掏出个小陶罐,倒出些磨碎的野盐和晒干的野辣椒,均匀地撒在野猪身上,“等会儿烤到半熟,我再用蜂蜜刷一层,烤出来的皮肯定又脆又甜。”
随着温度升高,野猪的表皮渐渐变成金黄色,油脂不断滴落,落在火里溅起细小的火星,“噼啪”作响。肉香混着蜂蜜的甜香,渐渐弥漫了整个竹林,连远处的竹子上都沾了淡淡的香气。乐乐蹲在火堆旁,眼睛死死盯着烤野猪,尾巴不停地摇摆,偶尔还会伸出爪子,想去碰烤得油亮的猪皮,被张羽轻轻拍开后,又委屈地缩回去,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快好了,再等十分钟就能吃了。”张羽一边翻转野猪,一边笑着安抚乐乐,手里的刷子时不时蘸点蜂蜜,往猪皮上刷一层,每次刷完,香气都会更浓一分。
很快,烤野猪就熟了,张羽用刀在猪皮上划了一道,“咔嚓”一声脆响,表皮裂开,里面的肉汁顺着刀缝流出来,泛着油光。他把烤野猪切成小块,分给众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块,烫得直换手,却舍不得放下。众人接过烤肉,咬一口下去,酥脆的表皮带着蜂蜜的甜香,里面的肉却鲜嫩多汁,一点也不柴,野辣椒的辛辣和野盐的咸香混在一起,口感丰富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张羽,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比末世前到店的大厨还厉害。”陆诗涵一边吃,一边称赞,嘴角还沾着一点肉汁。张羽得意地笑了笑:“那可不,主要是食材好。在末世里,能吃到一顿好吃的还真不容易,我每天都琢磨着怎么把野菜兽肉做得好吃点,不然天天吃寡淡的烤肉,早就吃腻了。”他说着,又给乐乐递了一块带皮的肉,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众人吃饱喝足,困意渐渐涌了上来,眼皮像挂了铅似的沉重。贺国安安排好守夜顺序:“我第一班,柳乘风第二班,娄子豪第三班,张羽第四班,陆诗涵和于娟带着乐乐和汉唐先休息,每班两小时,有情况立刻喊人。”众人点头应下,靠在竹子上,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声在安静的竹林里此起彼伏。只有守夜的贺国安,还拿着大刀,坐在火堆旁,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知道,黑袍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旦被盯上,就很难摆脱,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末世里活下去。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远处的天际线泛起一抹淡青,众人就被一阵“嗡嗡”声吵醒,声音密集得像乌云过境。乐乐立刻竖起耳朵,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吼,毛发再次炸起。贺国安拿起大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竹林上空,有十几只变异蝙蝠在盘旋,翅膀展开有一米宽,黑色的羽翼上沾着晨露,牙齿泛着寒光,像是淬了毒。
“是变异蝙蝠!”贺国安大喊,招呼众人做好战斗准备。陆诗涵迅速搭弓射箭,手指一松,羽箭“咻”地飞出去,精准命中一只蝙蝠的翅膀,蝙蝠惨叫一声,掉在地上,翅膀还在徒劳地扑腾;张羽举起铁盾,挡在陆诗涵和于娟身前,盾面对着蝙蝠飞来的方向;贺国安和柳乘风挥舞刀械,朝着低空飞掠的蝙蝠砍去,刀刃划过空气,带着“呼呼”的风声。很快,十几只变异蝙蝠就被解决掉了,地上落了一片黑色的羽翼,还有几具蝙蝠的尸体,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这些蝙蝠肯定是被昨晚的信号弹引来的,黑袍人说不定也快到了。”贺国安皱着眉头说,用刀挑开地上的蝙蝠尸体,检查了一下牙齿的长度,“这些蝙蝠的牙齿比普通蝙蝠长一倍,要是被咬到,说不定会中毒,我们赶紧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手脚麻利地收拾物资。娄子豪将剩余的干柴捆成一束扛在肩上,张羽则把没吃完的烤野猪肉用芭蕉叶包好塞进背包,于娟细心地将蜂蜜罐拧紧,放进急救包的最上层,避免行军时碰撞打翻。汉唐的机械臂自动折叠,紧贴着机身,跟着队伍快步前行,电子眼时不时扫过周围的树林,警惕着潜在的危险。
往黑沼方向走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行,地面满是交错的树根和凸起的岩石,偶尔还会遇到积水的洼地,踩进去能没过脚踝。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的树林渐渐稀疏,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混杂着腐烂水草的气息——黑沼的边缘越来越近了。
“前面就是黑沼的外围了,大家跟紧我,别偏离路线。”贺国安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地图,铺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指尖顺着标注的小路滑动,“之前柳乘风探到的小路在西侧,要穿过这片矮灌木丛才能到,路上可能会有沼泽里的毒虫,大家注意防护。”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几片晒干的艾草叶,分给众人:“这是之前在竹林里采的,揉碎了放在衣领里,能驱避毒虫。”
众人依言照做,将艾草叶揉碎,清新的草木香渐渐盖过了空气中的腥气。穿过矮灌木丛时,枝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偶尔还有不知名的小虫嗡嗡飞过,却因为艾草的气味,始终不敢靠近。
终于,一条狭窄的小路出现在眼前,路面覆盖着一层深褐色的烂泥,踩上去软乎乎的,每走一步都会陷下去半寸。小路两侧是墨绿色的沼泽水,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泡沫,偶尔有气泡从水底冒上来,“咕嘟”一声破裂,散发出更浓烈的腥臭味。
“就是这条小路了,大家把腰带解下来,互相系在一起,万一有人陷进去,还能及时拉一把。”贺国安说着,率先解下腰间的皮带,递给身边的柳乘风。众人依次照做,皮带串联成一条简易的安全绳,将每个人都连在一起,形成一个紧密的小队。
乐乐和巨鹿走在队伍最前面,乐乐的爪子踩在烂泥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时不时停下来嗅一嗅地面,确认前方没有松软的陷阱;巨鹿则迈着稳健的步伐,厚重的蹄子能均匀分散体重,不容易陷进烂泥里。汉唐走在队伍中间,机械臂不时拨开路边垂落的水草,水草下面藏着不少细小的蚂蟥,一旦粘在皮肤上,就会钻进肉里吸血。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方的沼泽水面突然泛起一阵异动,原本平静的水面下,有一道黑影快速掠过,朝着队伍的方向靠近。“小心!有东西在水里!”柳乘风立刻警惕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目光紧紧盯着水面上的黑影。
汉唐的电子眼瞬间切换成热成像模式,屏幕上很快出现一个巨大的热源轮廓,伴随着规律的心跳波动。“是变异鳄鱼,体型约十米,正从左侧水下接近。”汉唐的机械臂弹出合金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建议做好战斗准备,它的攻击速度较快。”
话音刚落,水面突然“哗啦”一声巨响,一只体型巨大的变异鳄鱼猛地从水里窜出,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泛着寒光,朝着走在最外侧的娄子豪扑来。娄子豪反应极快,立刻举起螺纹钢长棍,横向挡在身前,“铛”的一声,鳄鱼的牙齿咬在长棍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娄子豪连连后退,双脚在烂泥里划出两道深痕。
“快帮忙!”贺国安大喊一声,举起环首大刀,朝着鳄鱼的眼睛砍去。鳄鱼吃痛,猛地甩动脑袋,将娄子豪手里的长棍甩飞出去,随即又张开嘴,朝着贺国安扑来。陆诗涵抓住机会,拉满弓弦,羽箭带着破空声,精准地射进鳄鱼的左眼,墨绿色的血液瞬间从眼眶里涌出。
鳄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在沼泽里剧烈翻滚起来,溅起的泥浆洒了众人一身。张羽趁机绕到鳄鱼的身后,举起板斧,朝着鳄鱼的尾巴根部砍去,斧头深深嵌入鳄鱼的皮肉里,却只砍断了一半的尾椎骨。“这鳄鱼的皮太硬了!”张羽忍不住惊呼,刚想拔出斧头,鳄鱼的尾巴突然猛地一甩,重重拍在他的背上,张羽瞬间被拍飞出去,摔进旁边的烂泥里,半天没爬起来。
“张羽!”于娟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帮忙,却被贺国安拦住:“先解决鳄鱼!”贺国安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大刀,趁着鳄鱼翻滚的间隙,纵身跃起,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刀刃上,朝着鳄鱼的腹部狠狠刺去——那里是鳄鱼身上最柔软的部位。
“噗嗤”一声,大刀瞬间没入鳄鱼的腹部,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贺国安一身。鳄鱼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尾巴疯狂地拍打地面,周围的沼泽水被搅得浑浊不堪。过了约莫半分钟,鳄鱼的动作渐渐减缓,最终彻底不动了,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沼泽,只留下一片浑浊的血水在水面上扩散。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瘫坐在烂泥里,大口喘着粗气。于娟赶紧爬起来,跑到张羽身边,将他从烂泥里扶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张羽咳嗽了几声,吐出嘴里的泥巴,苦笑道:“没事,就是后背有点疼,应该没伤到骨头。”
于娟立刻打开急救包,掏出那罐悬崖蜂蜜,用干净的棉签蘸了些蜂蜜,轻轻涂抹在张羽后背的淤青处——刚才被鳄鱼尾巴拍中的地方,已经肿起了一大片,皮肤也擦破了皮。“这蜂蜜能消肿止痛,你忍忍,过会儿就会好点。”于娟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贺国安走到沉入鳄鱼的沼泽边,看着水面上渐渐淡去的血水,眉头紧锁:“这黑沼里肯定不止这一只鳄鱼,刚才的打斗声说不定已经惊动了其他的,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能再停留了。”
众人点点头,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巴,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虽然每个人都又累又痛,但没人抱怨,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他们知道,只有尽快走出黑沼,才能离基地更近一步,离安全更近一步。
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前方的烂泥渐渐变成了坚硬的土地,沼泽的腥臭味也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芦苇的清香。众人抬头望去,一片茂密的芦苇荡出现在眼前,芦苇秆高达两米多,风一吹过,就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片绿色的海洋。
“终于走出黑沼了!”张羽兴奋地喊道,刚才的疲惫仿佛瞬间消失了大半,他指着芦苇荡深处:“我们可以在里面歇脚,芦苇荡既能隐藏身形,又能避开阳光,正好适合休整。”
贺国安观察了一会儿,点头同意:“好,就去芦苇荡里歇脚,不过要先确认里面没有危险。”他示意柳乘风和汉唐去前方探查,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在原地等候。
没过多久,柳乘风和汉唐就回来了,柳乘风笑着说:“里面很安全,没有发现变异兽的踪迹,还有一片干燥的空地,正好可以生火。”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跟着柳乘风走进芦苇荡。芦苇秆密密麻麻地围在周围,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中间果然有一片干燥的空地,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芦苇絮,踩上去软绵绵的。
娄子豪立刻找来几块石头,搭成简易的灶台,又去附近捡了些干燥的芦苇秆当柴火;张羽则从背包里拿出那只没吃完的烤野猪肉,放在火上加热,很快,肉香再次弥漫开来;于娟则继续给众人处理伤口,尤其是娄子豪刚才被鳄鱼牙齿刮到的手臂,虽然只是皮外伤,却也需要用蜂蜜仔细涂抹,防止感染。
阳光透过芦苇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凉。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吃着温热的烤野猪肉,喝着从沼泽里过滤后的清水,虽然条件简陋,却难得有了片刻的安宁。
“等休整好了,我们就继续往基地方向走,按照现在的速度,再过两天应该就能到基地外围了。”贺国安看着众人,目光坚定地说,“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穿过拜尸教的据点,和薛静他们汇合。”
末世余烬:多多麻辣烫的幸存者们
夕阳把芦苇荡的影子拉得老长,橙红色的余晖落在众人沾满泥污的衣襟上,总算驱散了几分黑沼带来的湿冷。娄子豪将最后一根烤野猪肉骨头扔给脚边的乐乐,看着它欢快地叼着骨头跑到巨鹿身边,才松了口气似的抹了把脸:“可算甩了那些黑袍人,再被追着跑,我这两条腿都要废了。”
“别高兴太早。”贺国安蹲在火堆旁,用树枝拨弄着即将熄灭的火星,目光望向芦苇荡外隐约可见的基地轮廓,眉头依旧没松开,“前面就是拜尸教的据点,想进去比闯黑沼还难。”
这话让刚放松下来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张羽揉着还隐隐作痛的后背,忍不住皱起眉:“硬闯肯定不行啊,上次我们毒翻西方据点那批人,现在估计他们看见我们的影子都要抄家伙,哪还能靠近?”他说着,下意识瞥了眼于娟,想起刚才在沼泽里被鳄鱼拍飞时,是她第一时间冲过来给自处理伤口,语气又软了些,“再说我们人少,真打起来根本占不到便宜。”
于娟正低头给汉唐擦拭机械臂上的泥浆,听到这话,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贺国安:“薛静他们是靠江睿伪装成敖梦婷才进去的,可我们……”她的目光扫过众人,轻轻摇了摇头,“没人和敖梦婷的身形像,而且那身首领黑袍也给了江睿,根本没法模仿。”
柳乘风靠在芦苇秆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忽然开口:“其实也不是没机会。敖梦婷死了,北方据点现在群龙无首;西方据点的邓煌被抓了,那边也肯定乱成一锅粥——这两个据点都是突破口。”
“西方据点就算了!”张羽立刻摆手,语气里满是抗拒,“上次我们用毒把他们全撂倒,现在指不定怎么恨我们呢,进去了不是送上门让他们剥皮吃肉?”他说着,还夸张地打了个寒颤,“我可不想刚逃出鳄鱼嘴,又进狼窝。”
娄子豪也跟着点头,掂了掂手里的螺纹钢长棍:“张羽说得对,西方据点风险太大。北方据点虽然没去过,但至少没结过仇,说不定还有机会。”他看向贺国安,眼神里带着询问,“贺哥,要不我们先去北方据点探探情况?”
贺国安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众人——于娟眼里带着担忧,却还是轻轻点头;柳乘风握着刀柄的手松了些,显然也认同这个提议;就连一直安静的汉唐,电子眼也闪烁了两下,像是在进行数据测算。他终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就按你们说的办,先去北方据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大家都得提高警惕,群龙无首的据点最容易乱,说不定比有首领的时候更危险。”说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之前那张地图,摊在地上,“我们从侧后方绕过去,尽量避开巡逻的人,先摸清里面的情况再说。”
乐乐似乎察觉到众人要出发,叼着骨头跑回来,蹭了蹭贺国安的裤腿;巨鹿也抬起头,厚重的蹄子在地上轻轻踏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于娟把急救包重新背好,又检查了一遍蜂蜜罐的盖子,轻声说:“我把急救包放在最外面,万一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快点拿出来。”
张羽拍了拍胸脯,笑着说:“有我在,肯定能护好大家!再说还有汉唐的机械臂,真遇到麻烦,也能拼一拼。”
柳乘风站起身,拔出刀又快速收回鞘中,动作干脆利落:“我走前面探路,你们跟在后面,保持距离。”
贺国安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基地轮廓,眼里闪过一丝坚定:“出发吧,早点摸清情况,就能早点和薛静他们汇合。”
众人不再多言,纷纷收拾好东西,跟着柳乘风的脚步,朝着北方据点的方向走去。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夜幕开始笼罩大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变异兽嘶吼声,在寂静的末世里显得格外清晰。但没人停下脚步——只要还能一起往前走,只要还有到达基地的希望,这点危险,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