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里的水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空间也在跟着被压缩。
手电光柱照向前方的黑暗,上升的水银仿佛就像是一扇正在缓慢向上闭合的大门。
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要是那扇‘门’完全的闭合上,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儿,所以全都是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纵使脚下铺在水银面的木板来回摇晃,也不得不尽可能的加快脚步,跟死神赛跑。
二叔在前面不停的提醒我们注意脚下,保持平衡,粗粝的嗓音就像是催命符咒,在狭窄且充满汞蒸气的回廊空间里回荡,回声显得格外发闷。
我内心惶恐的同时,还在担心着前面的孙反帝,他背着公主琰尸身不仅要保持自身平衡,在随着空间被压缩的越来越狭窄,还要下弯着腰,如此一来背上的负重全部都集中在了双腿上,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泥潭中挣扎,稍有失误可能都会栽下去。
我看的都替他捏把汗,咬牙喊道:“老孙,要不把尸体扔了吧?”
万一孙反帝再被尸身给拖累了,那就不划算了。
就算公主琰的尸身带不上去,我们的巫毒诅咒解不了,还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神秘的赊刀人身上。
“不!能……扛……得住!”
可孙反帝却果断拒绝了我的建议,我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从他一字一顿的话里听得出来,他在用毅力咬牙强撑着。
这不禁让我鼻子有些发酸,孙反帝没有中巫毒,他的这份舍身冒险,只是单纯为了我们而已!
听孙反帝这么果断,我也就没再说什么,全程都紧张的跟在他身后,随时做好应援的准备。
当走到一半的距离,上涨的水银已经把回廊的空间压缩的仅剩一米半的高度。
我们也只能完全的弯下腰,把后背紧贴着回廊的穹顶。
这时前面又传来了二叔情急的大喊:“快!快点,回廊要被堵住了!老孙,把尸身扔了,前面背不过去了!”
既然二叔都让把尸体扔了,那肯定是百分百的背不出去了。
“我操他娘的!”一直在咬牙坚持的孙反帝听着二叔在前面情急的喊声,他嘴里骂着娘,还是有些舍不得放手。
毕竟我们千辛万苦的折腾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个。
眼看着就要把公主琰的尸身背出去,现在放弃,那就等同于之前的努力全白瞎了。
但不舍得也不行,肯定是先保命要紧!
“老孙,赶快!轻点放在水银面上!”
我也十万火急的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同时取下挂在背包外的一捆攀登绳,在绳头打了个套马结。
孙反帝在我和二叔的催促下,只能心有不甘的把公主琰的尸身放在了旁边的水银面上。
我又立即把打好结的绳头套在尸身的脖子上,想的是水银面光滑,等我们先出了回廊,说不定还能用绳子把尸身拉出去、
虽然不确定这个办法能不能行,但现在也只能这么试一下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前面回廊穹顶向下的弧度突然变大,我套好绳结,跟着队伍刚往前走了没几步,空间就已经被上涨的水银压缩的还剩下不到一米,只能被迫从弯腰变成趴在木板上,四肢并用的往前爬。
更让我陷入绝望的是,前面的空间还在逐渐变窄,很快就从不足一米的变成不足半米,趴在木板上的身子被挤压的屁股尖都顶到了回廊的穹顶。
同时在身体的挤压下,木板也开始微微下沉,水银纷纷扑在木板上,开始朝着我们的身体两侧淹没,脸上的防毒面具仅差咫尺就贴在了水银面上,呼吸也开始变得极其困难。
“沉了……沉了……要沉了啊!”
孙反帝在前面惊慌的嘶吼。
我也慌乱的跟着在后面暴喊:“再往下爬,身子不要硬顶着上面啊!”
后背顶着穹顶形成了一股支撑力,那么身下的木板肯定会被压的往下沉。
“操了个,再往下趴,就没办法往前爬了啊!”
孙反帝恐惧的嘶吼着嗓音,再抬头往前去看。
在头灯的照射下,前面就只剩下了一条即将闭合的缝隙,就如同是阴曹地府的大门,关的只剩下了最后一条门缝,留给我们生还的希望,也逐渐渺小。
而我们距离前面回廊的出口还有好几米远,这肯定是出不去了!
“完了……完了……咱们要死在这儿了,要死在这儿了……”孙反帝颤抖的嗓音已经有了些绝望,又冷不丁的问了我一句:“兄弟,如果有下辈子,你还干不干这个?”
虽然这话听着有点丧气,但有那么一秒钟,我还真就想了一下。
只不过还没想出一个结果,就听前面又传来了二叔的一声咆哮:“趴下!全都趴下不要动,最后面的把连接扣摘了!”
二叔的咆哮声在我耳边回荡,我瞬间秒懂二叔的意图,并且刚好我就在最后面,立马从背包侧兜掏出撬棍,背着手把身后木板相互链接的卡扣撬掉。
接着整个身子全都趴在木板上,最大程度的仰着脖子,避防毒面具接触到水银面。
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前面的二叔了。
我在最后面也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就只能感觉到整个身体完全的趴在木板上后,身下的木板浮在水银面,就像是冲浪板,被快速的往前拉,摩擦着水银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是前面的二叔先从回廊里爬出去了,正在外面拉着木板。
由于水银面光滑,摩擦力低,所以被拖行的速度非常快。
我也顾不上身体和水银的接触,双手紧抓着木板尽可能的保持着平衡,同时手里的绳子也没松。
就在上涨的水银即将彻底淹没回廊的前一秒,我抓着木板被拖拽出了回廊,整个人就像是从即将关闭的地府门缝里侧着身子挤了出去。
回廊外面的空间就豁然开朗,上面还有三四米的宽度,正对面就是从盗洞里放下来的绳梯。
“守儿!守儿!”
周围跟着传来二叔紧张的咆哮声。
“叔……出来了……”
趴在木板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先扯着嗓子回应一声,同时又反应过来,手里还攥着绳子。
再回头去看回廊,贴着水银面的地平线,还有一个差不多十几公分宽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