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本尊关闭飞升通道是为了你们好。”
白皎懿知道这个消息对一心想飞升的修士们来说有多震撼，他当初发现这一点时，内心的动摇更甚于此，“普通化神境，在仙界已是呼风唤雨的存在，飞升后却连给对方当饵食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本尊才要压制修为！”他眸光锐利，迸射出摄人的精光，“待到本尊拥有了在三千世界都能随心所欲的力量，本尊就……！”
“先等一下。”温浅抬手打断，“你怎么知道飞升后去哪个世界？”
“本尊以幻证道，自有方法，”白皎懿冷哼一声，“你死去多年，不知仙界之上广袤无边，那些修士驾驶的飞行法器，只一击就可击穿小世界！”
“……”温浅越听越不对劲，在心里和系统对话，“他们飞升之后会去哪？”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说：“不去哪，意识消失。”
“小世界里的角色为了给时局提供能量存在，除了主角，其他人要么被维调员覆盖意识，要么按设定完成自己的剧情，一旦离开这个世界就会死。”
说罢系统顿了一下。
“如果宿主您没有一意孤行，”它说：“白皎懿应该会封印修为停在这个世界，直至被主角顾恒炘杀死，走完既定的命运。”
温浅：“那他看到的画面是？”
系统：“……做梦吧，或者一不小心看见别的小世界了。”
还能‘一不小心’，温浅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你们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系统：“……”
几息过去，白皎懿道清来龙去脉，也变相承认确实是他封闭了飞升通道，众人本来被这场一波三折的天下大会刺激的大脑宕机，现在负负得正，在更大的冲击前反而恢复了思考。
“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是呀，本来以为有灵主大人就可以安心了，想不到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修仙界的罪人！”
白皎懿显然没有温浅那样强大的心理承受力，冷笑一声：“你们有什么资格骂本尊？！混吃等死也比被别人一巴掌拍死的好！”
“若不是本尊，你们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
修仙的尽头是飞升，飞升了则会死，从某种层面上看他确实延长了一小部分人的寿命，可是……温浅环着双臂，沉默不语。
一片纷乱的怒骂声中，白沐弦走了出来，声音清朗，一下盖过了众人：
“我们该走什么样的路，由我们自己决定，”他眸光坚定，“师尊，您无权替天下众人抉择。”
白皎懿瞳孔放大：“你……！”
“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好！很好！”他看着白沐弦强作镇定的眼神，忽而阴恻恻的笑了，“可惜——”
“不管你们现在是怎么想的，都太迟！太晚了，低头看看这世界吧？阵法马上就要封闭，除了本尊，谁都别想活下来！”
“等等！”季芸茉伸手打断，高声道：“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别忘记阵法里可不止你一个人！”
白皎懿回头给了她一个莫名阴森的眼神。
“……你、你想干什么？”季芸茉只觉一股寒意冲上后背，底气不足的威胁道：“我可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渡劫境了，等阵法结束……”
“等阵法结束。”白皎懿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这个世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温浅：“看看，谁才是灭世大反派？这可是当反派的绝佳好苗子，时局应该吸纳一下人才。”
系统：“……破坏规则，他们不会收这种人的。”
温浅疑惑：“他们？不是你们吗。”
系统向来以背靠时局自豪，这次居然下意识在话语间撇开关系，真是奇怪。
距离阵法开启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大地不断震颤，裂缝宛如妖兽的利爪般蔓延，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焦灼的气息，刺得人喉咙发紧。
众修士仰望着逐渐崩裂的天穹，想象着不知何时会来的死亡，内心满是绝望。
顾恒炘根本没听他们的对话，只是不断攻击阵法再被反弹，如此往复，他不信自己会死在这里，即便花臧生也已经束手无策。
他可是修仙界万年来最出色的天才！怎会这么荒谬的死去，他要破坏这个阵法，杀了白皎懿，然后、然后……
视线不由自主飘向那道红色身影，尘嚣模糊了她精致的容貌，脑海里却早已描摹出面孔的主人。
一颦一笑都像刻在魂魄深处般自然。
“好了，苏温浅！”白皎懿待欣赏完世人痛哭流涕的惨状，才缓缓将目光移到眼前人的脸上，期待看见一丝与往日不同的神情，“你想听的，本尊都满足你了。”
他或许该感谢苏温浅，若非是她，自己就不会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些事，便看不到他们这般濒临崩溃的美味模样！
他曾以为自己活了这么久，对万事万物都已丧失兴趣，如今看来，只是久居高位磨灭了他对恭维赞誉之词的耐受力。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美好的反面也如此令人神往。
毁灭也能这般美妙。
大概是万年来最轻松的一刻，就算嘴上不承认，内心也无时无刻担心做的事会被发现，而今终于没有后顾之忧。
“来吧，”白皎懿盯着苏温浅，阴鸷一笑：“万年前你我无缘，这次本尊决计不会再错开视线。”
“本尊会把你临死之际的凄惨模样刻进脑海，即便飞升到上界，无聊时也可随意想起欣赏……”
“说够了吗。”
白皎懿：“……！”
温浅像是终于听得不耐烦了，放下环着的双臂，缓缓掀开眼帘，红唇轻轻勾勒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我给了你足够落幕的时间。”
“满意的话，”她轻笑道：“就让我们结束这场闹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