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玥玥看周安那么冲动,连忙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说道。
“小安,收拾那些碎嘴的八婆,还是次要的,现在你得赶紧去劝一劝姜宁呀!”
周安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玥玥姐,你这话啥意思?姜宁咋了?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王玥玥眉头蹙起,低声叹道。
“姜宁毕竟年纪小,在云南老家的时候,她爹娘把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从来没经历过这些闲言碎语。”
“今早她听到那些闲话之后,可是难过坏了,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了。”
周安听得心揪成一团,他想起姜宁刚来时的模样。
扎着两条麻花辫,这么个娇憨的姑娘,哪禁得住这么恶毒的编排。
“她现在咋样了?”周安急得直跺脚,“是不是在哭?”
“哭,咋能不哭呢。”
王玥玥的声音也带上了鼻音,她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从回来到现在,她就趴在炕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把枕巾都浸湿了大半。
我劝她别哭了,说那些话都是瞎编的,可她听不进去啊,一个劲儿地说自己给家里丢人了,给云南的爹娘丢脸了。”
周安的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知道在这60年代,姑娘家的名节比啥都金贵。
村里前两年有个姑娘,就因为被传和人乱搞男女关系。
后来找对象的时候,相了十几个都黄了,最后只能嫁给一个跛子。
姜宁才刚成年,要是真被这些闲话毁了名声,以后不管是找工作,还是找婆家,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她还说啥了?”周安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说她不想待在这儿了。”
王玥玥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周安的胳膊。
“刚才我给她端饭进去,她蒙在被子里,闷闷地跟我说,想回云南,想回爹娘身边去。说这里的人太吓人了,说的话就能把人逼死。
你说这可怜的姑娘,来的时候还高高兴兴地跟我说,想在咱这儿好好做贡献,现在却被吓得只想逃。”
周安站在原地,觉得浑身发冷。
那个爱笑的姑娘,却被这些无端的恶意逼得想要逃离。
他攥紧了拳头,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姜宁受这种委屈。
那些嚼舌根的人,他得去讨个说法。
姜宁的名声,他得帮着挽回来!
周安听完王玥玥的话,心像被刺扎了似的,又酸又疼。
他抓着王玥玥的胳膊,就往院外走,脚步迈得又大又急。
“玥玥姐,走,咱现在就去知青点!这姜宁要是再哭下去,眼睛都得哭瞎,可不能让她钻牛角尖!”
知青点离他家不远,周安走的飞快,很快就到了。
来到知青点后,就看见在一个屋的门口,站着好几个女知青。
个个都皱着眉,时不时往那间屋子瞅。
罗艺正踮着脚往窗纸上瞧,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周安,连忙迎上来。
“小安,你可来了!”
周安几步跨到门口,喘着气问。
“罗艺姐,姜宁咋样了?还在哭吗?”
罗艺叹了口气,手指着紧闭的木门。
“从晌午关上门就没出来过,刚开始还能听见哭声,后来就没声儿了,我们喊她也不应,推了推门锁着,急得我们直转圈。”
旁边扎马尾的女知青,也跟着点头。
“我刚才从窗缝里瞅了一眼,看见她趴在炕上,背一抽一抽的,估计是还在哭,就是怕我们担心,故意压低了声音。”
周安心里更急了,伸手就往门上拍。
“姜宁,是我周安,你开开门,咱有话好好说,别憋在心里。”
拍了几下,屋里没动静。
他又加大了力气,手掌拍在木门上“砰砰”响,震得门框上的木屑都掉了下来。
“姜宁,你听见没?那些闲话都是瞎编的,我这就去给你澄清,你别往心里去!”
还是没回应。
周安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这姑娘性子犟,怕是把自己憋坏了。
这年代的知青点都是土坯墙配木门,门框是用旧木头做的。
合页也松松垮垮,根本不结实。
他后退两步,对着罗艺说。
“罗艺姐,你们让开点,这门我得撞开,别出啥事儿。”
罗艺赶紧拉着其他两个知青往后退。
“你小心点,别伤着自己。”
周安深吸一口气,扎着马步,肩膀对着门板就撞了上去。
“哐当”一声,木门晃了晃,门锁处的木头裂开了一道缝。
他揉了揉肩膀,又撞了第二下,这次用了十足的力气。
只听“咔嚓”一声,门锁直接从木头上崩了下来,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周安连忙伸手扶住门,探头往屋里瞧。
他扶着吱呀作响的木门,目光落在了炕那头的身影上。
土炕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褥子,姜宁整个人蜷在上面。
后背随着压抑的抽气轻轻起伏,乌黑的麻花辫散了大半。
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姜宁……”
周安放轻脚步走过去,语气很轻柔。
炕上的人猛地一顿,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
原本清亮的一双杏眼,肿得像刚摘的核桃。
眼尾还泛着红,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了一眨就掉下来两颗晶莹的泪珠。
她的鼻尖也红通通的,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
活脱脱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兔子。
姜宁看清来人是周安,眼里的泪水又“唰”地涌了上来。
她慌忙摆着手,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周安,你……你快回去,别在这儿待着!要是被村里人看见,又该……又该乱传闲话了。”
她说着就往炕里缩,想把自己藏起来,可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周安看着她这副既委屈又要强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和心疼搅在一起。
他没听姜宁的话,反而大步上前。
在炕边蹲下来,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冰凉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