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完全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下司犬。
下司犬起源于贵州下司镇,所以被叫做这个名字。
这种狗起源于贵州,但在云南山区特别常见。
尤其是在苗族区域内,下司犬这种狗特别多。
因为苗族多居住在深山峻岭,野生动物较多。
自古有打猎和养犬护院的习俗。
下司犬狩猎能力极佳,因此受到云南苗族人的偏爱。
在这个寨子里面,虽然不是家家户户养狗,但有狗的人家,差不多能占到大多数。
毕竟靠山吃山,有狗能打猎,打猎那就不缺肉,也能养得起狗。
周安忍不住又朝大福走近两步,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它的背。
大福没躲,反而仰起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周安心里乐了,对着姜长顺笑道。
“叔,您可真是养了个宝贝!这下司犬可是好东西,有大福跟着,我明天进山心里更有底了!”
姜长顺见他识货,也笑了。
“哈哈,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我当年抱它回来的时候,就听人说是好猎犬,养着才知道,真是越养越顺手!
有它在,你在山里只管放心打猎,别的不用操心。”
晚饭吃得热热闹闹,一桌子野味和家常菜见了底。
周安和弟弟妹妹们,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连打了几个饱嗝。
等收拾完碗筷,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山里的夜晚很漂亮,黑沉沉的天幕上缀满了星星。
村寨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夜生活。
家家户户的吊脚楼里,只透着零星的煤油灯光。
大伙儿都习惯早睡早起,姜家人便也开始收拾着准备睡觉。
姜宁的母亲,早就把房间收拾妥当了。
周安和弟妹们跟着她,往吊脚楼二楼走,木板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
这农家吊脚楼,虽说比不上城里的砖瓦房华丽漂亮。
但每一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屋里的木床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床单,看着十分清爽。
姜家的空屋子多,东边两间,西边三间。
周安带着八个弟弟妹妹们,每人都能分到宽敞的床铺,一点儿不挤。
昨晚上大伙儿累了一天,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得早,第二天起得也格外早。
天刚蒙蒙亮,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山里的鸟儿就“叽叽喳喳”叫开了。
周安揉了揉眼睛,一骨碌爬起来。
叫醒了身边还在酣睡的弟弟妹妹们,毕竟是在别人家,不能睡懒觉。
小家伙们虽说年纪小,却也懂事。
揉着惺忪的睡眼,悄没声儿地穿衣服叠被子,没一个哭闹耍赖的。
周安以为自己起得够早了,没想到刚走到楼下,就瞧见姜家人已经忙活开了。
院子里,姜长顺正拿着扫帚清扫落叶。
周安来到厨房门口,探头一看。
只见姜宁和母亲林惠兰,正系着围裙,在灶台边忙活着。
他连忙把袖子往上挽了挽,露出结实的胳膊。
快步走过去,笑着说道。
“嘿嘿,我来搭把手!”
凑到灶台边,周安伸长脖子瞧了半天。
却没看明白姜宁和林惠兰在做什么。
他挠了挠头,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宁,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看着怪新鲜的,我咋从来没见过?”
姜宁见周安好奇,嘴角噙着抹笑,给他解释道。
“我们在做云南饵块,等会儿弄来吃的,你今天有口福了。”
“云南饵块?”
周安咂摸了两下这名字,心里头觉得这吃食听着格外耳熟。
可真要细想,却又没半点头绪。
“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可这东西长啥样,又是咋做出来的,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姜宁手里正拿着纱布,往蒸笼里铺。
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巧了,我们刚准备动手做,你正好能从头看到尾,看完就全明白了。”
说着,她将泡好的籼米舀出一小捧,递到周安面前。
“饵块是用米做的,但不是咱们常吃的白米,也不是包粽子用的糯米,得用这种籼米。”
周安伸手捏了捏米粒,感觉颗粒饱满,还带着水汽的润感。
他好奇地问道。
“为啥非得用籼米?糯米做出来的吃食不更软糯?”
“因为糯米太黏了,”
姜宁一边将米倒回盆里,一边耐心讲解。
“纯糯米做的饵块,黏得能粘住牙,吃着费劲。
精白米也不行,米香太淡,做出来的饵块没那股子纯粹的米味儿。
只有籼米最合适,黏性适中,颗粒又饱满,做出来的饵块不粘牙,还带着嚼劲,吃着才有滋味。”
她顿了顿,又指了指盆里的米。
“我昨天晚上就把米泡上了,整整泡了一夜。
你看,现在这米粒都发胀了,用手指轻轻一捏就能碎。”
随后,姜宁端起米盆,走到筛子旁,将泡好的米尽数倒进去。
她双手握着筛子边缘,轻轻晃动。
清水顺着筛眼缓缓流下,将米粒表面残留的杂质冲洗干净。
“得把水分沥干,淘洗干净了才能蒸。”
接着,姜宁端着淘洗干净的籼米,走到灶台边。
将蒸笼架在烧开的大锅上,然后小心地把米均匀地铺在,蒸笼里的纱布上。
“铺得匀一些,蒸的时候受热才均匀,米才能蒸得透透的。”
大火烧开后,转中火蒸了四十分钟。
姜宁掀开蒸笼盖,一股浓郁的米香瞬间涌了出来。
白花花的籼米,蒸得颗颗饱满透亮。
“成了,这就端去院子里舂米。”
姜宁说着,和周安一人一边拎起蒸笼的木柄,脚步轻快地往院子里走。
只见姜长顺从柴房角落里,拖出一个大石臼。
石臼表面被磨得光滑发亮,一看就是用了好些年头的老物件。
“这石臼可是咱家的宝贝,舂出来的米团可好了。”
姜长顺拍了拍石臼壁,笑着说道。
紧接着,姜宁将蒸笼里温热的熟米,一股脑倒进石臼。
白花花的米堆在石臼里,冒着热气,米香越发浓郁。
姜长顺撸起袖子,双手紧握着那根碗口粗的木杵。
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木杵举过头顶,再狠狠砸向石臼里的熟米。
“咚——”
沉闷的声响在院子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