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彩莲这抽冷子的一句话,就跟打开了李老太两口子新世界的大门一个样。
靠着炕边正嚎的起劲的李老太,顿时就收了声。
气的脑门上血管突突直蹦的老张头,也立马站起了身。
张旺财一脸震惊,满眼惊愕看着性情大变的大哥,嘴角抽插想说点啥,偏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作为当事人的张栓柱,更是当场愣住。
不是,啥情况,咋着我就冲撞了啥玩意昂?
不等张栓柱做出其他反应,李老太一拍大腿:
“旺财,赶紧的,按住你哥,老头子,你也麻利点,给栓柱绑上昂!
别愣着,赶紧滴,等会栓柱再跑逑喽!”
好嘛,这一声招呼,瞬间让老张头和张旺财醒过神来!
爷俩一声应和,一下子就冲过去了!
“唉唉唉,嘎哈昂?
你们要嘎哈昂?不是,我不是……呜呜呜!”
不得不说,老张头和张旺财这爷俩,真特么就有当人贩子的潜质昂。
上去就先按手,接着就是捂嘴,周彩莲从炕上直接扔过来一团破布,李老太接住,都没带犹豫的,麻溜给塞进了张栓柱的嘴里。
塞进去了才瞅清楚,这特么是曹念祖刚换下来的尿布!
“童子尿,没事的,不脏,栓柱你别折腾了,让旺财这就出门给你去请董先生昂!”
本身腿脚就不好的张栓柱,在炕上躺了一年多,再是铁打的汉子,躺这老长的时间,一身的筋骨肉也全都躺散了。
也就是张红旗和其他人吃一锅饭,不缺荤腥不说,还总有熊油鹿肉啥的,日子长久下来,张栓柱这也算是没少补,这才能下了炕,拄着拐就能自己走道。
但凡换个生活条件差点的家庭,张栓柱即便是养好了腿,想正经走路,也得恢复不短的时间。
即便如此,面对他自己个儿的亲爹亲娘和亲兄弟,也折腾不出啥浪花。
更何况李老太这一窝子,分工明确业务娴熟,主打一个行云流水,真特么跟进了贼窝一个吊样子啊,哪里是张栓柱这么一个半残废能抵抗的?
手脚全几波捆结实,嘴里还塞着刚换下来的尿布,热乎的,李老太长吁一口,开始指挥张旺财去请董大奎。
“旺财啊,你那啥,带上那一包鸡蛋糕,说话客气点,这有两块钱,咱先给人家董先生辛苦费。
其他的,等董先生到了,咱听他指派!”
赶巧了,今天张旺财家里头,也没人来唠闲嗑,全是自家人,也没啥藏着掖着的。
李老太一边吩咐,一边还心疼的摸出个破毛巾来,沾了水给张栓柱擦擦脸。
早年间搁乡下村寨里生活过的彦祖亦菲们,应该见过或者听说过,各种摆弄冲撞了啥不干净玩意的人的法子。
其中最常见也是最有效果的,就是大冬天直接灌带着冰碴子的凉水,或者直接凉水洗脸啥的。
啥依据先不说,反正是见效快。
但凡是糊弄事耍浑,上手他就冷静了……
从这点来说,李老太还算是手下留情了嘛,毕竟是曾经她自己个儿最引以为傲的孝顺大儿子嘛。
原本呐,一窝子是打算给张栓柱扔炕上的。
可这瘪犊子虽然绑上手脚塞上嘴了,还不老实,跟特么蛆一样不停蛄蛹。
把他抬隔壁屋吧,有啥说啥的,他挺重,张红旗孝道嘛,给养胖了。
直接搁这屋给他扔炕上吧,周彩莲带着俩小的搁炕上呢。
张栓柱再特么蛄蛹的厉害喽,碰着最小的曹念祖咋整?
索性地上也不算凉,直接挨着炕边捋顺这算逑。
但凡不听话,折腾动静太大,就坐在炕沿上的老张头还能随时踹一脚……
张旺财也是真不惜力,拎着一包鸡蛋糕揣上两块钱就出了门。
靠山屯到南沟屯子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路上倒也没啥积雪,张旺财一路赶过去倒也没花费太长时间。
作为主营提供心理辅导和土霉素治疗手段的董大奎,一瞅见脑门呼呼冒热气的张旺财,心里实际上是多少有点慌的。
咋说呢,首先张旺财和张红旗不对付这事,俩屯子的人心里都清楚。
董大奎是不乐意跟张旺财这一窝子扯上关系的。
再者说,头前儿还有徐德胜逼着他,想招去瞅张旺财媳妇刚生的娃娃……
别管徐德胜咋说,也别管屯子里没啥风声,反正在董大奎这,默认曹念祖是另有其爹的。
咋说呢,简单点,就是心虚,嫌麻烦。
等着张旺财放下那一包鸡蛋糕,把来意说了说,董大奎这才重新变的淡定起来。
要是旁的事,董大奎还真就得细琢磨一下子,张旺财这一窝子的事敢不敢搀和?
搀和了,会不会无意中得罪了张红旗?
可一听说张栓柱跑张旺财家里头,管李老太要钱,董大奎就放心了。
“旺财呐,还得是你娘俺婶子有见识昂!
就你大哥那情况,指定是冲撞了啥昂!
真不是吓唬你,你自己个儿说,你大哥之前啥样的人?
他能干出来上赶着找俺婶子要钱这种事吗?
不能够吧?
他这是,搁炕上躺的时间太久了,和外头接触太少,这个,那啥,阳气不太足。
他这样式的人,本来该慢慢出屋的,今个儿搁院子里溜达溜达,明个儿在门口转悠转悠。
等身子骨适应了,再往人多的地方去,人气足热闹的地方待几天,阳气就补足了,啥事就没有了。
可他这,贸岔的,一下子就出屋瞎几波转悠,这个精气神太弱了,那啥,就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昂!”
董大奎白话一句,张旺财搁一边点一下头,整的跟小鸡啄米一个样。
“还得是你昂董先生!是这个理儿昂!
俺大哥那情况,全让你说中了!
眼巴前儿咱咋整昂?
毕竟是俺大哥,他不管搁家里头咋闹,我也不能不管他吧?”
“旺财啊,你是真银翼!
没啥可说的,我跟你走一趟吧。
你先坐着好好歇一会,我带上点家伙什。
那啥,家里头不缺香烛黄纸吧?”
“俺娘放的有。”
“那就成,有那些,就啥也不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