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将闾和黄里两个人。
“王爷。”黄里看着将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个计划,真的是……全部吗?”
将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黄里叹了口气:“王爷,恕末将直言。这个计划虽然精妙,但风险还是太大了。奇袭粮草大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三千人,孤军深入,一旦被发现,就会陷入重围,到时候……”
“黄将军。”将闾打断了他,“你觉得,长公子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儒生吗?”
黄里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长公子……深不可测。”
他想起了扶苏与将闾对峙时的霸气,想起了他设计“兄弟反目”时的滴水不漏,
那个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儒生。
“这就对了。”将闾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这个大哥,可比你们想象的,要厉害得多。他既然敢让我打,就说明,他有必胜的把握。”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将闾拍了拍黄里的肩膀,“按计划行事,到时候,你自然会看到一场意想不到的好戏。”
黄里看着将闾那神秘的笑容,心中虽然依旧困惑,但却安定了不少。
他对着将闾,重重一拜:“末将,遵命!”
第二日,天还未亮。
阳乐城那沉重的城门,便缓缓打开。
安北王将闾,一身黑色王爵戎装,骑着高大的战马,立于大军之前。
他的身后,是八千名整装待发的秦军将士。
他们盔甲鲜明,刀枪如林,黑色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经过了物资的补充和将闾的动员,这支军队的士气,已经攀升到了顶峰。
“出发!”
随着将闾一声令下,大军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浩浩荡荡地开出了阳乐城,朝着北方那片被冰雪覆盖的草原,进发!
大军出征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东胡王庭。
而阳乐城中,那些与东胡人素有勾结的本地豪强,也开始蠢蠢欲动。
城西,李家府邸。
家主李谦,正焦急地在书房里踱步。
李家是辽西郡的老牌豪族,从周朝开始数百年来,一直靠着与草原部落做生意,积累了万贯家财。尤其是食盐,这更是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将闾来到辽西后,实行铁血的“坚壁清野”政策,断绝了所有与东胡的贸易,这等于直接断了李家的财路。
李谦对将闾,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爹,您找我?”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正是李谦的独子,李二郎。
“二郎,你来了。”李谦停下脚步,脸色凝重地说道,“将闾那个竖子,尽起全城之兵,去打白狼山了。”
“孩儿听说了。”李二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不是好事吗?他这是去送死!等他死在了草原上,这辽西,不又回到我们手里了?”
“糊涂!”李谦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以为事情有那么简单?”
“将闾是死了,可他要是把辽西的兵马都打光了,东胡人杀进来,我们李家能有好果子吃?东胡人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他们抢起东西来,可不管你是不是跟他们做过生意!”
李二郎的脸色,也变了。
“那……那爹您的意思是?”
“我们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李谦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将闾想去送死,我们拦不住。但我们必须把这个消息,尽快送给东胡王!”
“告诉东胡王,将闾的兵力、部署,以及他那个所谓的‘奇袭粮草大营’的计划!让他有个准备!”
“只要东胡王赢了,我们李家,就是首功!到时候,东胡王一高兴,我们不仅能拿回以前的生意,甚至还能更进一步!”
“爹,高啊!”李二郎的眼睛亮了,“可是,现在全城戒严,我们的人,怎么出得去?”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李谦从怀里掏出一封用蜡丸封好的信,和一个小小的令牌。
“你去找城北守将赵军侯,他是我的人。你把这个令牌给他,他自然会放你的人出城。”
“记住,这件事,一定要找最可靠的家奴去做!务必,要将信,亲手交到东胡王的手里!”
“孩儿明白!”
李二郎接过信和令牌,脸上满是兴奋,转身便退了出去。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李谦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贪婪的算计。
将闾啊将闾,你个黄口小儿,也想跟我斗?
等你的死讯传来,我李家,依然就是这辽西土霸王!
白狼山,东胡王帐。
巨大的帐篷内,温暖如春,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几十名东胡贵族和部落首领,分坐两侧,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王座之上,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正搂着一个貌美的舞女,将一杯杯的马奶酒,灌进她的嘴里,引得周围的贵族们哈哈大笑。
这个男人,就是如今东胡草原的主人,东胡王,奢比。
“报——”
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王帐,打断了帐内的欢宴。
“大王!秦人……秦人出兵了!”
奢比的动作一顿,他推开怀里的舞女,肥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才问道,“说,怎么回事?”
“回大王!”那斥候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南边的探子传来消息,秦国的安北王将闾,尽起阳乐城八千兵马,正朝着我们白狼山的方向,杀过来了!”
“什么?!”
“八千人?全都来了?”
“那个将闾,是疯了吗?”
帐内的贵族们,瞬间炸开了锅。
奢比的脸上,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他挥了挥手,让那名斥候退下,然后看向坐在他下首第一位的一个阴郁老者。
“国相,你怎么看?”
那老者是东胡的国相,名叫呼衍当,是王庭里为数不多还有些脑子的人。
呼衍当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大王,此事……有些蹊跷。”
“哦?蹊跷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