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叶铭脸上挂着笑容,这是真开心啊,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就有十个亿等着自己。
十个亿啊,要怎么才能花得完?即便是存在银行,一年最少也有五千万的利息吧?
每天早上醒来,就有十三万八千八八十八块到账,可昨天的十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万还没有花完……
真是苦恼啊。
当然,在大明也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完的福,但是毕竟是古代,在很多方面到底还是差了不少。
在享受生活这方面,还是现代更有优势。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的确他的存在,如今有些多余了,朱由检那小子不是个肚肠大的,再继续下去,好好的两兄弟就得反目成仇了。
如今这种结局最好,你继续当你的中兴之主,我回去当我的亿万富翁。
虽然心里乐滋滋,但是天生喜欢显圣的叶铭依旧装出一副伤春悲秋的缅怀之感:
“我与陛下第一次在私下见面,是在大牢里,那时候我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但是在那个时候,我让他明白了何为均衡之道,后来我也一直在告诉他此道的重要性,可现在,天下大势,可没有一点不均衡了。”
“就是因为我的存在,所以我一定要死,就像我告诉你的,哪怕当时不来南京,而是选择北上,将一切权柄交给陛下,可我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足够让人忌惮,假如我转投建奴,转投林丹汗,陛下会不忌惮畏惧?”
“难道让陛下囚禁我?我会接受囚禁?何必呢?所以我就这样走,才是最好的。”
一旁的慧云住持心道什么叫圣人,这就叫圣人!
他一脸感慨的说道:“贫僧直到今日,才得见真佛……”
叶铭看着眼前的大和尚,戏谑道:“好个慧云法师,你不混官场,实在是太可惜了。”
慧云住持继续笑而不语,我是出家人,但又不是傻子。
后续的发展和朱由检模拟的一模一样,袁可立劝也不对,不劝也不对,更何况面对叶铭这样人,又何必劝?
去到大报恩寺最高处的琉璃阁,叶铭站在窗前,看到南京城外的场景。
七月末,算是难得有几天酷热,但此刻在傍晚,倒是凉风习习,天边有火烧云,层层叠叠,极为好。
站在此处,可以看到整个南京城,相比于北京城,南京城的繁华不遑多让。
杀了那些人之后,叶铭就让水师掌管了南京城的防务,所以自然没有出现任何纰漏,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北城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不过叶铭擅杀大臣的事情,不可能藏得住
叶铭笑道:“袁公,可以写奏本了。”
袁可立叹息一声,知道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开始按照叶铭所说的那般书写奏本。
袁可立突然说道:“侯爷,如果这奏本送到陛下那,陛下并不下旨,又当如何?”
叶铭嗤笑道:“那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我做的这些事情,足够朱由检这小子对我心生失望了,毕竟是在他的眼里,是我先对不起他的。”
袁可立叹息一声,确实,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低到几乎不可能出现。
他将奏本写好,交由叶铭审核完毕,然后着温榆河的水师船只送信。
……
温体仁没死。
作为一个老狐狸,他从来不会将自己摆在的明面上,这会很危险,所以他并不愿意这么做。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并不愿意跪叶铭,他什么东西,也配我温体仁跪他?
哪怕跪他只是为了杀人诛心,他也同样不愿意。
可没想到叶铭这狗日的直接发癫,竟然悍然出手,一下子足足杀了近百位官员!
他当时在城内等消息,可没想到等来了这样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急忙收拾行李跑路。
按照叶铭这个疯批的操作,要是真的遇到了他温体仁,恐怕就没有他温体仁的活路了!
他可不信当时在大堂内的都是些坚定的理想主义者,会不透露他这个首脑的行踪,再不逃,可能头和身子都会成两截了。
乔装之后,一路向南,好在南边并没有戒严,他成功的逃出了南京城。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路南下回去继续干自己的巡抚的时候,温体仁却直接调转马头,朝着北方而去了。
如今叶铭尚未封锁长江河道,所以他顺利的过了长江,然后一路向北,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温体仁是浙江人,作为一个标准的世家大族,他在浙江南直隶一带,向来极有地位。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可以绝对信任的好朋友,在这位好友的帮助下,顺利往北。
他要去京城。
他要去京城揭露叶铭的罪行,如果仅仅是奏本还不够,那我去!
一路辗转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温体仁终于来到了北京城。
看到熟悉的北京城,一脸疲惫,透露着一股萎靡气息,头发都已经打结的温体仁,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些笑意。
很好,我既然已经到了,事情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温体仁能够顺利的回到北京城,自然少不了东林党党羽的帮助,所以到京城的时候,他已经对京城的局势非常了解。
如今的情况就是,叶铭在温榆河擅杀大臣的事情,已经通过六百里加急传入了陛下的耳中。
而他们的奏本,也都已经送到了乾清宫,只是所有奏本,都已经被陛下留中不发。
很显然,在大臣和京城的那些有志之士的眼里,陛下的这个行为,和昏君没有任何分别。
奸臣都已经杀了如此多的大臣了,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可你竟然还想要保他?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叶铭到底是你爹还是你娘啊?
于是乎,乌泱泱的人直接到了温榆河,要求陛下一定要尽快出手,否则就是大厦将倾的局面。
只是温榆河的防守太严密,想要从武力层面上要挟陛下,实在是太难,不然他们一定会这样做。
正因为武力不足,所以他们能做的,是在温榆河外跪着,祈求陛下回心转意。
当然,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他们已经做了很多的事情。
皇宫已经被围困,皇宫内的守卫,都已经换成了他们的人,这个过程并不算顺利,毕竟负责禁卫的是陛下的人。
只是叶铭不在,陛下也躲在温榆河,没有这两位主心骨的存在,其他人根本无法应对当下的局面,再加上很多人如今都已经认为叶铭已经有谋反意图,甚至已经开始谋反了,所以他们干脆接受这些朝中诸公的安排,以期能给叶铭重重一击。
银行倒并未攻占,此地全是叶铭的人,而叶铭对这些人的洗脑有些过于彻底了,所以这些人根本就不理会诸公的动之以情晓之于理。
可想要诉诸于武力,也极为艰难,温榆河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帝国银行是国之根本,如果当真敢动一下,那诸公们就得想一想,北京城的城防,能不能挡得住温榆河的精锐之师。
诸公们想不想和崇祯元年一样,被敲骨吸髓。
这话一出,诸公们相互顾及,有的觉得怕个卵,动手了就动手了,如果温榆河动起来,这不正是他们期待的变化吗?
可有些人家里面财产颇丰,跟着大家伙闹事能够发财还好,要是不能发财,甚至自己的财产都有受到损失的风险,那还干个屁啊。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跟我们这些有钱人士大夫有什么关系?
于是乎,京城仿佛彻底落入了世家大族的掌控之中,但是京城的那些关键的地方,却又得以保全。
但这种情况,不会一直维持下去,事态总会发展的越来越剑拔弩张。
但温体仁打算让这个脆弱的平衡加速崩溃。
于是温体仁直接大咧咧的现身,将自己的那一副惨状,清晰的展现在世人的眼前。
满脸疲惫,头发打结,身上的衣服都是脏兮兮的,俨然是一副逃难的模样,再加上极为出彩的演技,简直是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叶铭擅杀大臣,窃据南京!对世家大族极尽苛难!已有谋反之志,希望陛下能够看清此人的真面目!杀掉此人!还我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臣拼死逃出,将消息呈于陛下,陛下为了祖宗社稷,为了天下苍生,切不可有任何妇人之仁!”
在温体仁的渲染下,叶铭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之徒!完全就不是个东西!陛下对他这么好,这么信任,他竟然造反!
许多百姓激愤不已,有些人是本来就看不惯叶铭,另外有一部分,是受过叶铭的恩惠,在他们心中,叶铭是一个完美的臣子,但叶铭只能是臣子,如果想当皇帝,那就会打破他们心中的完美形象,从感恩变成憎恨。
有些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总之各有各的原因,以至于温体仁一出现之后,朱由检的压力一下子就变大了。
帝国银行已经被围困,要不是帝国银行本就具备极为不俗的安保力量,这些人一定冲进去。
那座白银塔和两座白银狮子的诱惑力,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如果能够随便掰下一两块银砖,就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很久很久。
相比于帝国银行,更诱惑人的,是温榆河。
温榆河如今的富庶,京城的百姓谁不知晓?就温榆河卖的那些东西,哪一样不诱人?就那些产业链一个个单拿出来卖,就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财富了。
最让人激动的,是那些恐怖的火器,能够制造出那些大船,温榆河到底多可怕?
如果能把温榆河掌控在手上?
这些既得利益者们,显然不是傻子,知道想要控制局面,最重要的就是军队,钱财之类,只在其次。
所以温榆河如今,人山人海,逼宫者有之,浑水摸鱼者有之,心怀叵测者有之。
张嫣看着如此多的人,看着一旁面色肃穆的陛下,忍不住问道:“陛下,侯爷当真造反了吗?”
朱由检要是没模拟,此刻多半已经受不了这样的压力,直接服了。
毕竟先生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是真的做了,产生隔阂是必然,再加上如今的形势,说不定他真的要和先生对抗了。
但是现在,老子就是要顶着。
你们最好都来,朕再给你们好好讲讲道理。
“皇……张姑娘不必担心,我可能会怀疑任何人造反,但是绝不会怀疑先生会造反。”
张嫣松了一口气,这刚和心中所想之人在一起,要是陛下忌惮,对侯爷出手,不管是伤了谁,她都难以接受。
侯爷如果出事,那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可如果陛下出了事,她又有何面目面对先帝?
只是她又有些好奇,问道:“陛下为何如此笃定?”
朱由检总不能说我有模拟器,于是笑着说道:“按照先生所说,我们这叫微末之中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是最经得起考验的,我相信他不会造反,毕竟如果他真想,早先就有无数次机会了,何必等到如今?”
“占据南京城?可笑至极,先生只要想,占据北京城又有何难?何必舍近求远?”
“所以先生这么做,自然有先生的道理。”
“我得好好跟大臣们,讲讲这个道理。”
张嫣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陛下。
她清楚的记得,几年之前,眼前的陛下还是一个谨小慎微,入宫的时候不肯饮用宫中之水,不肯吃宫中食物的少年,就靠着几张硬饼充饥。
那时候的陛下身影,很难和眼前这位重叠在一起了。
但很显然,此时此刻的陛下,更像是能够挽狂澜于既倒的明君!更像是一位成熟的帝王!
才不过十八九岁二十岁不到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谁知道将来的陛下,能创造出怎样的奇迹?
“陛下要怎么做?”张嫣问道。
朱由检目光之中露出一丝果决,笑道:“这还不简单,给先生擦屁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