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说到这,直接站起身,笑道:“人也到的差不多了,张姑娘就在此处看着,你放心,先生必定全须全尾的回到张姑娘的身边。”
张嫣施了个万福,面色酡红,展颜一笑,足可让天下倾倒。
好在朱由检是个不好女色的,看这一幕,就跟没看到一样。
言罢,朱由检直接离开,既然人到齐了,那朕就跟你们好好讲讲道理。
如果不听,那朕也是和先生学了一些不讲道理的手法,就是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够顶得住。
很快,朱由检就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了温榆河的大门口。
而此刻,温榆河的大门上,已经跪满了不少人。
看到朱由检到来,就有人高声疾呼道:“陛下!镇北侯叶铭擅杀大臣,控制南直隶!意图谋反!还请陛下为大明祖宗江山计!赐死叶铭!”
朱由检身旁有人大声怒斥道:“可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镇北侯是国之柱石,如此中伤,不担心社稷江山不稳吗!”
那人冷笑连连,“还需要什么证据?叶铭杀了足足八十八位大臣!这件事天下人都已经知晓,仅此一罪,就足可见其嚣张跋扈,早有异心!”
“如此祸患,不除则天下难安!”
“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乌泱泱的大臣百姓,都重复着这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股威慑力,要是换一个皇帝,怕早就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了。
但他们面对的,是朱由检,朱由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想要看看他们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而在这个时候,远处又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打结的,不用说,自然是从南直隶一路艰难逃窜到北京城的温体仁了。
温体仁迈着坚毅的步伐向前,众人急急忙忙给他让开了一条路,让他走到最前边来。
看到温体仁的到来,不少人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
温体仁走上前,对着朱由检恭敬的行了一礼,不愧是读书人的代表,一板一眼,完全挑不出任何瑕疵。
朱由检笑道:“温爱卿,怎么这副模样?”
温体仁根本不理会朱由检,只是沉声说道:“陛下,叶铭在海上击败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以及福建浙江广东一带的海盗,都被叶铭击败,此战之后,叶铭野心膨胀,带着舰队兵临南京城下,接管了南京城的城防,同时杀害南京城五府六部各级官员八十八人,意图谋反,请陛下下旨平乱!”
朱由检笑道:“如此看来,开辟航道一事,极为顺利,咱们的船队,也不必担心海盗的袭扰了,先生此战大胜,功莫大焉,必须要大赏!”
听到这话,几乎所有人都懵了。
陛下莫不是失心疯了?
你听到温大人说什么了吗?打仗是打赢了,但是他直接去了南京城,接管了南京城的城防,同时杀了五府六部各级官员八十八人!
这才是重点好不?陛下怎么装成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只听到前半句?不听后半句?
“朕以为,可以封国公了,先生除了平靖海患之外,还有极多的功劳,如今土豆和红薯的种植已经极为成熟,陕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祥和宁静,已经达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功莫大焉,一个国公,丝毫不能体现先生的功劳。”
温体仁气坏了,沉声道:“陛下,叶铭杀了足足八十八位大臣,占据南京,意图谋反!陛下如果没有听见,臣就再说一遍。”
朱由检这时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温体仁。
“那些大臣蓄意谋反,先生杀他们是理所应当之事,更何况我已经给了先生便宜行事之权,占据南京,也是朕让先生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那些反贼无处可藏,彻底巩固我大明后方。”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看向朱由检,目光之中充满了诧异,他们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是一位皇帝能够说出来的话。
大臣蓄意谋反?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觉得你说的那些话,谁会相信?
你为了保住叶铭,脸都不要了?
叶铭是不是登基称帝了,你也说是你的授意啊?
你这个皇帝,当的是不是有些过于可笑了?你真不把大明的江山当江山,不把祖宗的社稷当社稷?
“陛下!文臣如何谋反?!更何况是南京城的文臣?他们大多数都是养老,都是些垂垂老矣之人,如何谋反?何故谋反?!”温体仁简直气笑了。
朱由检嘴角一勾,没法子,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法师学跳神,和先生相处久了,总是会有些变化的。
“如何谋反?何故谋反?朕要是知道他们如何谋反,何故谋反,那朕早就将他们杀了,何必等到先生出手?”
“谋反就是谋反,你们相信亦或者是不相信,都是如此。”
温体仁不可思议的看着陛下,许久之后,他忍不住喃喃道:“陛下疯了,陛下疯了。”
“诸位,如此颠倒是非黑白的陛下,当真可以继续当我大明的陛下吗?”
“臣看陛下不像陛下,而像是叶铭的拥趸。”
朱由检大怒道:“温体仁!你大胆!”
温体仁却一点都不畏惧,只是淡然道:“臣知道如此言语,是对陛下的大不敬,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但臣请陛下,下罪己诏,声明陛下之过,处置叶铭,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说罢,温体仁跪伏在地,像极了一个忠臣。
其他大臣、国子监的学生,甚至是百姓,都被温体仁这一副做派感动到了。
都不是傻子,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他们都能看出来谁对谁错。
镇北侯杀人是事实,陛下混淆是非是事实。
陛下这样做,当真是让人无比寒心。
温体仁这样的忠臣,一片赤胆忠心,竟然被如此对待,实在是让人觉得寒心。
朱由检说道:“如果不出意外,要不了多久,先生就会回京了,诸位莫非一点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