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良才回到家里后,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展新的生意。
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能借此和现如今的大秦搭上关系。
大秦要建造那些什么木架子,他便提供原材料。
宁安县城建了,周边城镇要不要建?
北部最大的定远城要不要建?
现如今的秦北省四十多个城市要不要建?
大秦才刚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现在上去正是雪中送炭的好时机。
主动凑上去,给一个相对比较便宜的价格,大秦指不定还要感谢自己呢。
到时候也能借此和大秦搞好关系。
虽然说,大秦是全新的政权,甚至从他们来到宁安县城的所作所为来看,大秦与他们这些商贩好像不对付。
但说到底,无论什么样的政令,终究还是要靠人来运转,只要是人,就逃脱不了衣食住行,归根结底都是个钱字罢了。
之前他们能搞定田不愁,让其做了他们的靠山。
那么今天就能搞定大秦新派来的人。
无非就是代价需要付多少的问题罢了。
但只要能搞定,打通这一条线,那好处简直想都不敢想。
也不用再去收买什么百姓去倒卖粮食了。
自己这边直接就能从官府那里收购,反正大秦的价格定死在那里,卖给那些贱民也是卖,卖给自己也是卖。
给了自己,还能让对方吃点回扣,无非就是少赚点钱而已。
以后有大把的机会挣回来。
这一刻孙良才满脸笑容,脸上的横肉都止不住的一颤一颤的。
今天,城西的粮商朱正,城南粮商杜良哲,还有一些商贩们聚集起来商讨了半天有什么结果?
不就是静观其变的那一套吗?
那帮家伙胆子小可成不了什么大事情。
你们想要静观其变,那就观吧。
等我抢占了先机,有的你们难受的!
官府的粮食,量有多大?
他如果一个人全部吃下的话,立马就能一跃成为整个宁安县城内最大的粮商。
到时候,他便彻底掌握了定价权。
只需要先降价售卖一部分,那些家伙必定只能跟上。
等到那帮家伙手上的粮食卖的差不多了,全县城就只剩下他孙良才还有,这时候,哪怕卖到一枚金币一斤粮食,那都是他说了算!
金灿灿的金钱就在眼前等着他。
孙良才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来人。”他立即对着外面喊道。
很快,就有一名管家快步走了进来:“老爷,您有事情要吩咐?”
“带上一些厚礼,去拜访一下宁安县城现任的县长,打探一下口风,然后提上一句我孙良才有笔生意想要和官府谈一谈。”
“记住,礼一定要厚,这样他们才会感兴趣。”
孙良才吩咐道。
管家连连点头,快步转身去挑选一些‘贵重’的礼物去了。
见此,孙良才这才放心的坐在躺椅上,椅子缓缓摇晃。
身旁的桌面上还摆放着上好的茶水。
日子好不悠闲自在。
他不担心管家会失败,就算真的被拒绝了,那也是礼物不够重!
加码就是了,除非这个新来的官员胃口大到没边的那种。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孙良才可能就要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的问题了。
众所周知,资本是没有家的。
孙良才称不上资本,但也只是体量问题,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在宁安县城没有赚钱的可能,那他干嘛还要在这里赖着不走呢?
大不了,将手上的存货降点价格卖给另外两家罢了。
只是,没过多久,孙良才便看见管家急急忙忙的跑回来了。
手上还提着礼盒。
孙良才内心一沉:“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了?”
“你是没见到新的县长,还是对方不满意?”
管家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急促:“都不是……小的刚出门,正好碰见官府的人,他们亲自上门了。”
“通知了我们一件事情,说是明天中午,官府会举办一次宁安县城的商业会谈,要求我们明日午时必须出席。”
“我看对方挺严肃的,我想打点一番再打听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来的都是那些穿着军装的军人,这些人都是油盐不进,没有用。”
管家挠了挠头,以往那一套还是第一次失效。
他还记得,刚刚自己悄悄摸摸的将一个银币塞入对方手上的时候。
那名领头的军官眼睛一下子就鼓起来,像是要吃人一样。
银币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那军官怒目圆睁说什么:“下不为例,再这样侮辱我,就让你竖着过来,横着回去!”
孙良才听完皱了皱眉头:“真这么说的?”
“真这么说的,我就觉得那家伙脑子有病。”管家摇了摇头,还有些后怕。
也不知道这些当兵的吃的都是什么玩意。
长得五大三粗的,那肌肉一鼓起,吓死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给钱都不要?”孙良才无法理解对方的思维。
摇了摇头:“算了,看来想要提前接触官府有些困难。”
“既然明天要开什么商业会谈,那我就明天去看看再说。”
新官府果然不好搞。
不过也正常,毕竟双方还没有过接触,有防备是正常的。
还是等明天在看看吧。
……
一夜无话,第二天,午时。
于海青将商业会谈的位置,选在了一家很普通的茶馆之内。
就在街头小巷之中,可以说与高档二字完全沾不上边。
市井小贩的小店铺罢了。
所以,来到这里的宁安县城的各大商贩们看着这一幕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官府这么拉的吗?谈事情不选个好点的地方就算了,怎么能在这种露天苍蝇馆里啊?
他们之中,一些人一辈子都没来过这么差的地方。
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
不过碍于官府的面子,他们不的不强压下内心的不满,挨个走了进去。
小茶馆的里堂只能容纳两张小桌子。
外面搭上了一个破布棚,也摆放了几张桌子。
木桌破破烂烂,椅子五花八门的。
锦衣玉食的各大老爷们挨个坐下,脸色都不太好。
里面两个小桌子很快坐满,外面的小桌子也坐了不少人。
于海青就站在柜台前,正在翻看着手里的一本书籍。
书籍封面:《大秦律法》
时不时的抬头,这些老爷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但于海青并不在乎。
他完全可以选在高档一点的酒楼,但没必要。
于海青觉得,这帮人可不值得大秦花大钱宴请他们。
没有必要,给你根凳子就给我老实坐好就行了。
让你喝口茶都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
另外,也有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好好看看底层的情况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也不指望这帮人会心生怜悯,只是为了等会举起屠刀的时候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借口罢了。
等待的时间中,于海青的面青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富商满脸讨好般的谄媚笑容。
“我观您气宇轩昂,必定不凡,想必,您就是我们宁安县城新来的父母官,于大人对吧?”
孙良才拱了拱手,昨天虽然没能见到官府的人,但他连夜派人出去打听了一番,知道新来的县长是一个年轻人。
也从一些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相貌特征。
今天一来比对,立马就锁定了站在柜台前的于海青。
连忙上来打招呼。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像下面那帮傻子,一来就摆这个臭脸坐在那里的家伙怎么和他争?
孙良才就觉得,活该自己赚钱。
“我是城东粮商孙良才,久闻于大人大名啊。”孙良才巴结着关系。
于海青抬起头,突然冷笑一声:“久闻?多久?”
孙良才一下子愣了片刻,多久?
嗯?这不就是一句客套话吗?
你这样问,谁知道该怎么回啊?
孙良才脑袋迅速转动,但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额……”
于海青摇了摇头,示意后面的小茶桌:“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回去坐好。”
“那个……哈哈,于大人挺幽默,不过我的确有一些事情想要为您,为官府分忧。”
听见孙良才得话,于海青合上了手中的《大秦律法》
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说。”
“就是,我看官府在整个宁安县城的街道尽头都修建了一些木桩,我看了看,质量很不错啊,但估计价格不太便宜吧?”
“你的意思,是有更便宜的渠道?”于海青这回是真来兴趣了。
那些木桩,可是特意为在座的你们准备的啊。
秦皇陛下要求,不听话的,至少要挂他个十天半个月的,质量上就得好好把把关了。
所以用料的确是好木头,并不便宜。
但架不住有人想要分忧啊。
孙良才拍了拍胸脯:“那是当然,实不相瞒,小人在东边山林里有一片树林,那里的木材长势很好,特别结实!特别粗壮,比现在街头上的那种好多了。”
“官府想要的话,小人以最低价格卖给你们,小人也不求赚钱,毕竟是给于大人分忧嘛,而且,不仅仅是宁安县城,我那片树林规模不小,木材产量供给给周边城市也完全没有问题,这到时候对于于大人来说也是一桩功绩不是?”
孙良才舔着笑脸,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在木材上不赚钱没关系,但能结交上官府这条线,什么都值了。
木材能挣几个钱啊?垄断了粮食生意,那才是真正的金山银山啊!
于海青看着眼前的孙良才,只觉得这真是个人才。
秦皇陛下曾经说过,这些黑心商贩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绝对的利益驱使者。
这些人,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敢铤而走险。
只要有百分之百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人间一切律法。
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甚至可以售卖能绞死自己的绳子。
这句话还真的一点都没错!
于海青内心冷笑,伸手拍了拍孙良才得肩膀:“好啊,好,我们大秦就需要你们这种能为了国家牺牲自己利益的人。”
孙良才还以为于海青这是认同了自己,连忙谦虚笑道:“哪里哪里,国家还需要像于大人这样为国为民的人才好啊,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民罢了。”
“呵,去坐吧,人差不多也到齐了,先说点重要的事情。”于海青说罢,转身走出了柜台。
孙良才也赶忙跟上去,随后在其他商人妒忌的目光之下坐在了小茶桌前。
这些商人们也看明白了,孙良才这家伙是有备而来的啊。
昨天还说着什么不用在乎新来的大秦,要大肆收购粮食之类的话语,结果今天就和官府的人攀上关系了?
搞半天你小子是说一套,做一套是吧?
一时间,孙良才遭受到了许多目光,但他浑然不惧,甚至还挺起了身板,眼神带着些许骄傲。
一群傻子,说什么就信什么,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可笑!
“既然宁安县城的诸多商贩们都到齐了,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于海青站在所有人面前,扯了扯衣领,开口道:
“我姓于,叫于海青,宁安县城的新任县长。”
“今天召集你们过来召开这个商业会谈,有两个目的。”
“现如今的宁安县城已经改朝换代,这里不再是曾经的大梁,而是大秦帝国的领土,所以需要在这片土地上,你们要遵守的,是我大秦的律法,所以第一个目的便是为各位好好普及一下我大秦的商业法。”
“我们欢迎商人,也鼓励民众们通过经商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但一切都得有章法,有规定,有章程,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们得清楚。”
“别到时候触犯了我大秦律法,还不自知。”
于海青勾了勾手,立即就有士兵抱着一堆书籍走了进来,每一个商贩的面前都放了一本。
“这上面,详细写明了诸多法案,每一条的背后也注明了违反后,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大秦的律法是经过历史的验证,每一条都有着它存在的道理,你们每一个人拿回去好好研究,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到官府去问,有什么不合规,不合理的地方都得。都得整改。”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会对每一间商铺进行查验,如果有知法犯法的人,知错不改之人,那就别怪我们大秦无情了。”
这是第一件事情,但于海青所展现出来的态度却出乎意料的强势。
且不容半点质疑。
于海青还记得,当初自己还是一个寒门读书人的时候,在秦州便听闻过秦皇陛下的传说。
那时候,秦皇陛下和商人谈判的时候更加强硬呢。
直接就把枪架在门口了,谁不同意,当场格杀。
那一天,酒楼的地板都被血给泡透了!
还有跟随着张扬等人在大秦推动改革的时候,也是如此。
干这一行,就要强硬,不然这些人就会认为官府软弱可欺。
没有给这些商贩们拒绝的权利。
于海青开始提及第二件事情。
“这第二件事,关系重大,现如今,宁安县城,甚至于整个秦北省内都在面临粮食减产的问题。”
“百姓们饭都吃不上了,天天都在饿死人。”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有人在吃人血馒头?”
“囤积粮食,抬高价格,好从中大赚一笔?”
“甚至,大秦售卖给民众们的低价粮食你们也敢插手,派几个家丁去联系百姓们,哄骗这些人帮你们收购国家的低价粮?”
于海青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去。
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怒意:
“你们是打算和我大秦掰掰手腕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