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白纱,如同一片开败了的杏花,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的心情也跟随着变得没着没落。
暮云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看着我的眼睛来了那么一句:“要不你跟我回福赐山吧,我在福赐山修了个杏花苑,有间叫妙生花的屋子闲着”
“妙生花?”多熟悉的名字,多么温馨又痛苦的回忆。
终于,才过了这么几年,妙生花就成了谁都可以去住的一个杂院了。
暮云,你让我太失望了。。。。
我心冰凉冰凉的,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心情,想立刻回后山的山洞里冷静冷静。
刚走一步,又觉得委屈与不甘。
遂以手为笔,在杏花笺上写字:“主人愿意?”
暮云,那妙生花既然有妙生二字,就是我的地盘。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愿意”,暮云说的干干脆脆。
估计他现在是酒醒了,再也不会允许自己“任性一回”了。
算你狠,暮云!
我终于明白你说的只想在梦里任性一回了。
在六重天,我不惜毁了自己清誉,去盗灵丹,去假成亲,我到底在折腾什么?
云谷三十年,我一个女儿家自己变成如今的丑八怪,整天哑着嗓子到底为什么?
我身为西方魔界妙乐大王,本领该带着下属开疆扩土,却在这每日烧火喂药,洗衣捶腿,到底为了什么?
我到底在干什么?
眼泪模糊了世界,我把杏花笺抛入虚空,以指为剑将其撕了个粉碎。
小子哎,滚蛋吧,本宫不伺候你了——
我一口气奔入后山,倒在石榻上嚎啕大哭,又怕暮云追过来烦我,于是点了一块大石头封住洞口。
暮云,你为什么?为什么独独对我这么绝情?
你如此冷酷无情,当年为什么还去杏花林招惹我?
哭了小半宿,不知道何时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上醒来,头痛欲裂,浑身跟虚脱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
昨日的悲伤随着汩汩的眼泪流失了不少,看着满山的青绿心情慢慢的恢复了一些。
我强撑着坐起身来,心想暮云明日就要走了,我也就送佛送到西算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多做一天哑仆又何妨呢?
况且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大概云谷从来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暮云要回他们云族,那就回吧,他有他自己的生活,而且以后终将要开启新的生活。
而我和暮云的爱情,我悲苦的想,或许从始到终就是我的一场独角戏。
我对着云谷的山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想好歹相识一场,再做一日哑仆吧,算是为自己的这一场独角戏画上一个句号吧。
打定主意,我快步走向了前院。
我把最近给暮云做的一条春秋穿的月白袍子草草的收了个尾,然后连着他常穿的衣衫常看的书籍放到了一个包袱里面。
在云谷这些年,暮云穿的外袍基本都是一个模样,那就是月白色的宽衫。
我觉得这个颜色特别适合他,索性就让云飞带了些上好的料子,学着母后身边缝衣官的样子也给暮云做了一些。
袍子宽松,穿着舒服,暮云倒也乐意接受,从来没从衣服上挑我的毛病。
把这些弄好,我又去翻开最近晒好的杏花,帮他填一个新的枕头。
暮云这些年虽然行走自如,但是偶有头痛之疾,杏花枕头正好对头疾有益处。
本来是想给他换个新的枕,如今索性给他带着回云族枕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