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迫不及待跑去村口大树底下磕叨。
不到半小时,江老大江横平家三个娃都考上了初中的消息在村里传遍了。
村里读初中的只有三个,加上江老大家的也才六个,稀罕的嘞。
江老太心满意足,溜溜达达回家了。
江福宝刚放学回村,就被大树下的老娘们喊住,“福宝,你大堂哥、二堂哥和小堂妹都考上初中了,你考上了吗?”
“......”江福宝想骂娘,深吸好几口气压下了爆发的冲动。
“福宝,你奶从小就说你是福星,是不是弄错了啊?”
“可不,妙善比你更像福星;听说当年你爹娘请了算命的来给你算,说你一出生就是福星,才给你取名福宝。不知不觉你们都长大了,我们瞧着,你堂妹妙善倒是更像个福星。”
“还真是!”
“江横平家的妙善确实更像福星,那一身的灵气儿,让人看着就舒服。”
“你不说,我还没往这方面想,福宝小时候她家刚分家的时候倒是有过几次好事儿;一晃十年过去了,福宝家再也没好事儿发生了。她爹娘生了她以后就没再生出过孩子来,再这么下去,江老三家得绝户咯~”
绝户二字清脆响亮,拉着长音,听在福宝耳朵里变了味儿。
顺风顺水,养尊处优的人,重生回来后事事不顺,她都怀疑是不是她的福运用完了。
江福宝推开拉着她的人,步履匆匆跑了。
村口的老娘们叽叽歪歪开了。
“瞧她,心虚了。”
“她爹娘找来的算命先生,这事儿我们全村都知道;她出生后发生的事情,我们也不是不知道,看着倒不像是福星,更像扫把星。”
“挺晦气,还好没传染给我们。”
“她出生没多久,她爹娘就摔断腿、被野猪给顶飞,没过多久他们分家了,江老太那会儿可喜欢她了;没过多久江老太就倒霉了好几次,后来江老太没再去三房才慢慢的不倒霉了。”
“这事儿我记得真真儿的,江老太有段时间经常摔跤,磕磕碰碰的,说她霉运罩顶都是轻的。”
当年的事情,村里人心里都有数。
十年前的江家村一共才三十户人家,谁家有点事儿,其他人家差不多也就知道了。
江福宝冲回家,胡杏花看到她狼狈的样子,皱着眉头问她。
“福宝,你干嘛呢?”
江福宝脚步一顿,看了胡杏花一眼,一扭头跑进了房间。
十年了,她名字的由来,过不去了是吧?
过了这么多年,还拿出来笑话她。
上辈子,福宝这个名字伴随她一生,就像在形容她本身的福运一样。
这辈子,福宝二字却成了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听一次,心里难受一次。
特别是在别人用名字嘲笑她的时候,恨不得堵上对方的嘴。
“福宝,福宝,你给我开门,一回家就跑屋里窝着.......”
啪.啪.啪的拍门声不断在耳边回响。
江福宝心烦意乱,怒吼,“别拍了!让我静一下行不行?”
门外的胡杏花一愣,抬起的手拍门不是,放下也不是;她知道,她生的确实是个有福气的,只是,每次的福气都会让她和孩子爹吃苦头。
即便如此,她也想要那些福气。
吃好的,能有钱,吃些苦痛怕什么?
胡杏花耐着性子道:“福宝,你出来跟娘说说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江福宝尖声一喊,“晚上我不吃饭,别再来烦我了!”
胡杏花本就是耐着性子哄人,江福宝满是火气的声音也点燃了她心中憋屈的怒火,一脚踹门上。
“砰!”
“江福宝,你能耐了!我是你娘!”
“出来!闷在屋里干啥,放学了也不知道回家帮着做做活儿,一天天的要好吃的好喝,要穿后的,稍有不如意你就摆脸色。”
“我们是你爹娘,不是你的奴才。”
江福宝心头的火气蹭蹭往上冒,可是,越生气,她越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前世,结婚前有父母爷奶为她冲在前面,她想要什么都能有。
结婚后有她丈夫袒护她,帮她,护着她。
没遇到事儿的时候一切都好,遇到事儿才见真章。
江福宝怒气腾腾冲到门前,拉开房门对吼。
“你们是我爹娘,为什么要在我没出生就找算命的给我算,非要给我定下一个福星命格;我不想叫江福宝,哪怕叫其他名字都好,至少人家不会笑话我。”
“吵吵什么?”
江老三拿着锄头从外面回来。
胡杏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红着眼看向江老三,“福宝这孩子在怨我们,她怪我们找了算命先生给她定了个福星命格,还给她取名福宝。”
江老三转头看向江福宝,眼底闪过冷意,“江福宝!我这个当爹的为你算计来算计去,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胡杏花愣的盯着江老三。
江老三却没看她,而是继续说道:“当年大房连生两个儿子,怀上你的时候很多都人说你娘怀的是个女儿;我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家才请请了算命先生过来给你批个好命格。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你能过的好,只要有福星的名头,不管你是儿是女都能得到善待。”
“现在,你是在抱怨我们为你算计全家人?”
最后一句仿佛诛心之语。
江福宝满腔愤怒无处发泄,“我就是恨你们!我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是,我是福星,我是福宝;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什么,结果呢?我想要的一样得不到,现在村里人还我跟江妙善做对比。”
“你们知道村里人怎么说的吗?”
“她们说,江妙善更像福星!我是扫把星,一出生就让你们断腿、重伤,奶奶霉运不断;再看看江妙善,她走哪儿都有人喜欢,人人都捧着她,说她懂事学习好,夸她漂亮有灵气。”
“而我呢?”
“我已经尽量不跟江妙善碰头,看到她都绕着走;她们还是在说我,字里行间全的意思全是对我的嫌弃,说我比不上江妙善。”
“那我又做错了什么?要让我面对这些是是非非,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没完没了!没完没了了啊!”
“这就是你们为我算计来的善待吗?”
说到最后,江福宝的泪水涓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