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饺子,桌上的盘子、碟子空了,调料还剩下不少。
封卫国收拾好残局,残羹冷炙装进食盒,他也该告辞了。
心中生出了几分惆怅。
不想离去。
从分开那天起,他们有四五个月没见过面了。
在军营,在宿舍,出任务时,总是忍不住想起她明媚有主见且坚强的样子。
“妙善同志。”
“啊?”江妙善抬头看他,对上他深邃包含柔色的眼,一时间读懂了他深藏的心意;她恍神了一瞬间,继而道:“怎么了?”
封卫国轻抿了一下薄唇,一咬牙,道:“你愿意做我的对象吗?我喜欢你,在火车上就喜欢;那时候跟你不熟悉,又下不了决心,一直拖到了现在。”
江妙善:!!
“我才十五岁!”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年龄相差太大,整整十二岁的年龄差,是我配不上你。”
妙善有一种置身绿茶的感觉,他是茶而不自知的那种。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们年纪确实相差极大,等我老了,你还年轻漂亮,到时候我都是个糟老头子了。”
他说的真诚,鹰眸中带着郑重。
妙善挠挠耳朵,“你也才二十七岁,不算很大,再说你这个年纪就是团长了,非常厉害。”
“身份只是外物。”
“我还挺喜欢外物的,钱财、地位、权利,都是女子最好的滋养物。”
这回轮到封卫国一脸懵,嘴里不忘说着:“你喜欢这些也没事儿,我都有,我未来会更加努力,站的更高。”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沉凝,一片寂静。
封卫国内心煎熬,他怕被她拒绝。
过了好一会儿,封卫国主动打破沉寂。
“妙善同志,你不用当下给我答案,你多考虑考虑我,行吗?”
他的真诚确实打动了她,不是心动,而是那种觉得可以发展的暖意。
妙善颔首,“我会认真考虑的,今天谢谢你的饺子,外面快下雪了,你快回去吧。”
“好,那你好好考虑,我明天再来看你。”
封卫国提着食盒走了,出了学校,他一会儿笑一会儿面露忧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相处时间不多,他却自认为挺了解她,被她的性格深深吸引。
经过几个月的发酵,这份喜欢越发醇厚。
妙善关上门,坐到了书桌前,重新拿出稿件继续翻译;生活中的小事影响不到她赚钱的决心,多多赚钱才是真。
镇神塔溜溜达达跑了出来。
“主人,封卫国不错嗳,高大英俊,家世也好,以他这个年纪升任团长,他应该付出了很多努力;说明这个人有上进心,一个有上进心,能力强,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的男人,主人可以试试。”
“我再想想。”她一时间没想清楚,不轻易做决定。
镇神塔奶娃道:“主人,他真的是个很不错对象,您的第四个任务;原主想找一个比江福宝对象更好的人,要心里眼里都是她,身份地位、样貌身材都要比江福宝的男人好。这不就是现成的人选,长得好、家世好、人俊、身材板正、又有思想觉悟。”
妙善逮住祂塞回神魂里,顺便给祂上道锁,关小黑屋。
人生大事岂容轻忽,既然这次的任务需要一个对象,她也没说不找;只是得看对方的表现,轻易得到的东西不会珍惜,他成本沉没,她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这些话,她不跟镇神塔说而已。
镇神塔在她的神魂里喊了两声,见她不想搭理祂,祂也就息声了。
再次安静了。
妙善继续翻译,等五号之后报社开工,她就把这些送过去。
剩下五点时间,还剩下一本书,足够她翻译完。
次日封卫国再次来的到学校,妙善放下手里的活儿跟他相处。
封卫国这次还给她打了热水送来,学校的热水并未停止供应,毕竟不止她一个学生留在学校,学校里五分之二的学生都没回家。
学校不供饭菜,热水总是要供应的。
“妙善同志,明天我要去出个任务,可能短时间内没法来看你了。”
江妙善没问他什么任务,前面几个世界已经见识过任务保密机制,问了也白问,所以不问了。
“那你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好。”
封卫国一直陪着她到傍晚一起吃过晚饭才走。
接下来几天,除了吃饭她没出过宿舍一步。
初六清晨。
天空放晴,收拾好翻译稿分别放进四个文件袋,踩着雪地靴走了出去。
这双雪地靴还是她在百货商场才买到的国外货,国内的雪地靴是经典的款式,好穿是好穿,却不够美!
条件足够的情况,爱美意识再次爬了出来。
谁家小姑娘不想美美的?
反正她想。
“江同志来了呀,七本外文书籍这么快就翻译完了?”
“对,正好你们上班了,早点给你们送来。”文件袋放到桌上。
报社工作人员对接无误,对她点点头,“上次的稿费已经审核下来了,今早刚送来,我把上次的稿费给你;你这次翻译的七本得等几天才能结算,这次你还接任务吗?”
“暂时不接了,下次来结算稿费的时候再说。”
“行。”
工作人员把账目对好,该结算给她的翻译费结算给她。
妙善拿到厚厚一沓翻译文件的稿费,足足有三百块,乐滋滋的拿着钱走了。
工作人员目送她离去,转头把最新送来的稿子交上去。
有了钱又有了闲,妙善在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逛了几圈,趁着这些单位新年刚开始上班,买了一些布料寄回去。
老家那边不好买布,最常见的土布还得靠求人才能换到。
五十年代的大城市还没彻底票证化,多买一些寄回去存着也好。
反正,一直到八十年代初,大家的衣服因为时代影响不是灰扑扑就是暗沉沉的;没什么变化,再过几年,那些衣着光鲜的资本家、有钱人都不敢这么穿了,亮色也就越来越少。
时代的同化之下,光鲜亮丽的衣裳仿佛成了一种忌讳和权利资本。
凡是穿着光鲜亮丽的,要么家世清白,上数辈儿贫农,动荡开始以后才发家的;要么家中有权有势,能庇护得住的。
所有布料里,她只买了两匹亮色,红色寄回去,村里有人嫁娶正好可以跟家里换,鹅黄打算做衣裳穿。
剩下的全是暗色的布料全数寄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