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江陵的天空仿佛一直是冷色系,就像汉末的冬季,小冰河期扑灭了大汉的火焰。
三年间,刘备和他的追随者们祛除了严寒,他们也许变不成炎汉的火,却化作黄土,让百姓有了一处安稳活命的立足之地。
全柔在赵林的虎视眈眈中会见了小乔夫人。
也许是亲身体验过人间炼狱,喜欢上了暖色系的江陵城,也许单纯是因为身侧有猛虎注视。
全柔执礼甚恭,言辞有矩,先是肯定了周瑜的功劳,惋惜栋梁的早逝,又亲切慰问了周瑜的遗孀,情到浓时,潸然泪下,好似他才是小乔的结义兄弟。
陈安在南城城门傻站了一天,无一个江东之人窥探。
赵青等人也白挖了半天的坑...唔...也不算白挖,因为在全柔走后,他们还要去填上。
为此,赵笠等一众老兵把赵青暴打了一顿,因为如果不是他的臭嘴,这活压根轮不到他们的头上。
赵府又新添了产业,是一座医馆,就在长街最繁华的地段。
医馆名字有些奇怪,叫:济生堂。
院门前挂着一副对联,据说是逸安侯赵将军亲手所题。
但愿世间无人病,
何愁架上药生尘。
正堂里也挂着一块匾,上书:济世安康。
“这医馆可了不得。”
“听说是华神医高徒坐诊。”
“赵府真是仁善,听说给立了规矩,每十日便要去城外庄子行医...”
“真不愧是玄德公的女婿...”
老百姓是知道谁对他好的,否则怎么不见曹孟德治下百姓如此议论呢?
曹丞相现在很惆怅,征战大半生,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傥骆道狭窄难行,自长安运来十车粮草,到了大营只剩下不足三车。
龙亭又有刘大耳和谋士:诸葛亮、庞统、法正、黄权、张松,
武将:张飞、黄忠、马超、张合、庞德、魏延等。
曾几何时,曹老板自诩麾下战将千员,谋臣数百,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如今每日立于敌楼之上,遥望龙亭,是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斩颜良诛文丑的关羽?
是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云?
亦或是连败他五员大将,单枪匹马救了刘备家眷的虎雏?
喟然长叹,踱步回帐,曹洪问曰:“丞相,求请今日口令。”
曹孟德望着案上的晚食,脱口而出:“鸡肋。”
赵林不知曹操即将被诸葛亮的疲兵之计逼退,但对汉中二番战极有信心。
换作任何人都不会认为刘备这边的豪华阵容会输。
...
刘雅的肚子越发大了,与当初苏樱怀孕不同,赵府上下给予刘雅的关注甚至比前年的糜氏更甚。
虽说在赵林眼中一视同仁,但终究拗不过世俗的眼光。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任凭赵林使劲扑腾翅膀,也吹它不动。
特别是众女异口同声说出那句:“夫君取名废,还是书信一封求助于孔明先生罢。”
赵林勃然大怒,使出了探蛇枪法,以为凭借武勇可以夺回身为父亲的权力。
奈何单枪耍得冒了烟,终是不敌,败下阵来。
若非田斐拜师华佗之前专精滋补养生之道,恐怕赵林已是再起不能。
狠狠的嚼碎益气补肾丸,赵林败犬一般在五女的逼迫下书写了耻辱的求助信。
继而逃也似的离了赵府,坐着马车去往公安土城。
公元211年,建安十六年冬,曹操率军回了邺城,觐魏王。
12月,张辽攻合肥不下,因士卒少冬衣,多有冻死者,遂退兵成德,仍据有六安、浚遒二县,呈三面包夹态势与留守合肥的鲁肃对峙。
次年春,孙权迁治所于秣陵,改名建业,称吴王。
二月,群臣上书,劝刘备进汉中王。
及至三月初,刘雅已然怀胎十月,临盆在即,赵林方才收到刘备称王的消息。
...
赵府西苑,产房外。
关平望着坐立不安的赵林,劝慰道:“柏轩莫要太过忧心,雅妹吉人自有天相,料想定能诞下麟儿。
且府中诸多稳婆、医官皆在,又有文焕先生坐镇,断无差池。”
赵林闻言,抬手握拳,擂在廊柱上,叹曰:
“我早该将华神医请回来,或派人去南阳绑了张仲景...”
关平已劝了半晌,腹中词穷。
关羽却在这时将赵林唤到近前,问曰:
“军师来信,言说马孟起领兵去讨雍凉,着我等牵制曹军,柏轩以为当如何用兵?”
赵林闻言苦笑,心知关二伯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但产房中凄厉的叫喊声,又让他怎能视而不见。
“二伯,林此刻思绪纷乱,此事且容后再议...”
关羽微微颔首,又问道:“若是男丁,当为汝嫡长子,汝意取为何名?”
赵林闻言,哂笑道:“请军师选了一字,唤作棣。”
关羽捋须道:“棣,棣棠?好寓意。”
关平问道:“父亲,是何寓意?”
关羽捋须不语,只是眼神颇为不善。
赵林见状,解释道:“棣,取棣棠之谓,乃草木之属。
于《诗经》有载:‘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意为常棣之花绽放,烂然有辉,或并蒂而生,或簇聚而开,状貌繁盛,望之而觉和美。
古贤尝以此花作喻兄弟之情,当如花开之绚烂,和恰而亲睦也。”
言罢,见关平挠头不解,又道:
“军师取棣字,一为希望此子康健无病,二为期许此子日后能与手足相亲,兄弟和睦,共辅家邦...”
话音未落,产房内啼哭声乍起,仿佛是与赵林所言相和。
“噫!生了!生了!”
赵林大喜,手足无措,疾奔向产房,竟险些绊倒,幸得关平扶住。
正在此时,门帘掀开,稳婆笑容满面,喜道:
“恭喜赵君侯,夫人诞下麟儿,母子皆安!”
赵林大喜,忙不迭的向前,欲进产房探视。
却被稳婆拦住,急道:“哎哎哎,君侯,产房血气聚集,秽气颇重,君侯为阳刚之体,若是入内,恐冲撞了血秽,君侯还是等候收拾停当,再...”
话音未落,赵林一把掀开稳婆,掀开帐帘,直闯了进去,留下一句看似疯癫之语。
“你给我起开!我看自己媳妇,还怕中了煞?那还算什么男儿!”
稳婆大惊,急欲进屋拽出赵林,却见关羽轻声道:
“让他去罢。”
稳婆哪见过这般人家,只在原地踱步,心中念叨着不祥、冲撞之语。
关羽关平父子对视一眼,不曾觉得稀奇。
赵林疼媳妇,一疼就疼五个,相熟之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