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微微点了点头道:
“嗯,好多了,已经找过府医瞧过了,涂抹了药膏。”
傅璟怀顺势往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入座,从底下的丫鬟手上接过一杯清茶抿了几口,又微微拧眉道:
“天色不早了,以后莫要做这些粗活了,小心熬坏了眼睛。”
云绾挑眉随意说了一句道:
“无碍,这卓哥儿皮肤细腻敏感,底下的绣娘做的针线活实在太过粗糙了,妾身自己做得精细些,马上就做好了。”
傅璟怀颇有些不满的冷哼一声道:
“之前爷让你给我亲手绣制一套贴身穿的寝衣,你说自己的眼神不太好,直接推给时姨娘了。”
“可如今倒好,这卓哥儿平日里贴身穿的衣裳都是你亲手缝制的,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偏心眼,对自己的亲孙子都比对爷还要上心。”
云绾忍不住心里翻了翻白眼,转目看了侯爷一眼,打趣了一句道:
“以前,侯爷总说妾身对瑶儿和轩儿,比对您还要好,跟自己的一双儿女争风吃醋,没想到现在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跟自己亲孙子计较吃醋。”
“难怪别人都说这世上的男人,都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这卓哥儿的爹娘不靠谱,我这个当祖母难免要多费心操持一些。”
“倒不像侯爷,即便离开了妾身,照样身边围绕着莺莺燕燕,百花齐放,等着侯爷采撷青睐。”
傅璟怀面色微微暗了暗,剑眉紧蹙道:
“又来了,这么多年了,你还能不明白爷的心思,爷最想采撷的还是你这朵娇艳夺目的芙蓉花,在百花中独占鳌头。”
云绾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略显踟蹰道:
“侯爷就少拿妾身寻开心了,今儿的事,想必侯爷应该有所耳闻,你的宝贝儿子说妾身患了失心疯。”
“这才丧心病狂地将自己的亲女儿撵到庄子内吃苦,又因为发了疯病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此毒手,老夫人打算让妾身尽快的搬到杏院去住,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傅璟怀面色微微沉了沉,没好气地低吼出声道:
“我看那臭小子才是犯了失心疯,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要不然怎么会被湄娘随意的花言巧语地挑唆几句,便跟你母子离心。”
“不长脑子的孽障,这芙蓉院可是爷当初花费了不少心血倾心替你打造的。”
“院子内的所有布置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来的,就算要搬走,也是那个混不吝地跟湄娘搬到杏院去。”
“毕竟他现在已经成亲了,确实再跟你住在一块有些不妥,爷现在就去跟那个孽子说,早日搬走,也省得总是给你添堵。”
说完,傅璟怀急忙起身,背着手,气急败坏地朝着对面的屋子内走了进去。
此刻,傅轩正迫不及待地抱着湄娘亲热,见到自己的父亲突然走了进来。
两人赶紧满脸尴尬地纷纷手忙脚乱的理了理凌乱不堪的衣裳。
傅轩有些意外地拧眉道:
“爹,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傅璟怀面色一黑,直接言简意赅道:
“爷是来通知你一声,等过几日这杏院修葺好了,你跟湄娘赶紧的搬过去居住,毕竟都是成亲当爹的人了,继续住在芙蓉院确实不太合适。”
傅轩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有些不满的嘟哝了一句道:
“爹,可是之前祖母说,是让姨娘搬到杏院去住,再说,这卓哥儿年纪还小,如今又生着病,确实不易搬迁挪动,况且,那杏院实在太过狭窄了些,压根不够咱们一家三口去住。”
“倒是姨娘一个人,住起来倒是比较宽敞,儿子也是为了姨娘的病着想,那杏院地处偏僻幽静,无人叨扰,比较适合姨娘养病。”
傅璟怀神色不耐,低吼一声道:
“让你搬就搬,哪来这么多废话,这芙蓉院当初是爷亲自给你姨娘打造的金屋,谁也别想存了私心占有。”
傅轩赶紧的解释道:
“爹,您误会了,这芙蓉院本来就是姨娘的,谁也抢不走,儿子这不是为了姨娘的病情着想吗?”
“只是暂时让她老人家搬到杏院养病,等病养好了,可以随时搬回芙蓉院,再说,卓哥儿整日啼哭不止,我们也是担心吵嚷姨娘休息。”
“况且,今日卓哥儿浑身起红疹的事,想必爹应该有所耳闻,这次幸好,湄娘发现及时,可万一下次姨娘病情发作,对卓哥儿不利怎么办。”
“就算您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可总该要想一想您的亲孙子吧——。”
傅璟怀顿时面色微微一沉,直接抬手便扇了他一巴掌,怒不可泄地低吼道:
“真是愚不可及,你少听这狐狸精暗中挑拨离间,你姨娘这些年为了你掏心掏肺。”
“可你倒好,随意地听信这个狐狸精挑拨之言,居然胡乱编排自己的亲娘得了疯病,我看你才是癫痫发作,是非不分。”
“至于卓哥儿暂时交由你姨娘亲自抚养,若是你们再滋生祸端,拿卓哥儿做筏子,都给我滚出去,爷就全当从来未曾生过你这个败家子——。”
说完,傅璟怀冷哼一声,转身气鼓鼓地离开了。
等他一走,湄娘顿时委屈地哭泣道:
“夫君,怎么办,湄娘早就说过了,侯爷他一心偏袒姨娘,怎么舍得让姨娘搬到杏院去,难不成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咱们真的要搬走啊,可卓哥儿怎么办,他还那么小,压根就没有自保的能力——。”
傅轩刚被父亲扇了一巴掌,这会,心情也跟着恼火得很,神色烦躁道:
“行了,别哭了,老头子都发话了,我能有什么法子,要是不搬,到时候那糟老头指不定会毫不留情地将我们都给撵出府,那老头子若是动起真格来,可比我那个姨娘狠多了。”
湄娘哭得梨花带雨,泪光点点道:
“可是,老夫人都说了,让姨娘搬走啊,要不咱们去找老夫人求求情,湄娘实在不想搬到那荒芜冷僻的院子,就跟冷院无样,呜呜呜,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啊——。”
***
那边,傅璟怀去了老夫人所住的清风院。
此刻,老夫人神色略显疲倦慵懒地躺在软榻上,由着身边的丫鬟给她揉捏着双肩,神色略显暗淡不悦道:
“你来了,该不会为了云绾的事来的吧,最近侯府上下都在传她得了疯病,性子阴晴不定,反复无常,整日疯疯癫癫的。”
“对自己生的一双儿女冷血刻薄,就连如今的卓哥儿都不放过,这次你可不能再帮她说情,让她搬到杏院去养病,已经是老身容忍的最大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