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松和夏老太爷走后,盛铭泽凑上前来不解道:“小师叔,你真要跟他们言归于好吗?”
夏温娄沉声道:“恶人即便放下屠刀也不该立地成佛,他要先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赎罪,才有资格谈其他。”
盛铭泽若有所思,夏温娄见他想的出神,屈指敲他额头一下:“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去书院,小心迟到。”
猛然回神的盛铭泽大叫:“哎呀,坏了坏了,小师叔,我先走了!”
看着盛铭泽飞也似的背影,夏温娄忍俊不禁。刚想出门,盛铭煦不知从哪儿突然跳出来。
“小师叔,我今天要告假,你帮我写乞假帖好不好?”
“理由呢?”
盛铭煦立马捂着肚子:“我,我肚子疼。”
装的也太敷衍了,一看就知道没经验。夏温娄真心觉得这孩子就是欠揍,“我看你不是肚子疼,你是皮痒。”
盛铭煦赶紧抱住正在撸袖子的夏温娄:“小师叔,就一天,我明天一定去。”
夏温娄把人扒拉下来:“你这一天想干嘛?”
“我想跟夏然玩儿,他今天不用去学堂,我也不去。”
“他舟车劳顿,要休息。下回你出远门儿回来,我也准你休息。”
盛铭煦还想耍赖,这时,只见夏然肩上背一个书包,手中提一个书包,高高兴兴地跑过来。
“铭煦,你忘拿书包了。”
盛铭煦噘着嘴小声嘟囔:“真没眼力见儿,我那是忘了吗?”
“走吧,我们早点儿去。”
盛铭煦不可思议道:“你去干嘛?”
“念书啊!”
盛铭煦觉得自己的小伙伴可能没睡醒,“小师叔不是说让你今天休息吗?”
“我以后是要考探花的,怎好浪费光阴。”
盛铭煦好奇的问:“怎么是探花,不是状元?”
“萧伯伯说我长了一张探花脸。”
夏温娄:这朗国公还真是……算了,弟弟真能中探花,他得烧高香。
盛铭煦:那我长了一张什么脸?谁能帮我看看?
夏温娄回到翰林院,最高兴的莫过于沈宗跟何起二人了。前几个月帮夏温娄收集整理海贸的资料,皇上私下对他们的工作态度给予了充分肯定。二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干劲儿十足。
可惜夏温娄告假后,他们又开始修书,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修方了。他们迫切想接受新任务。
二人拉着夏温娄嘘寒问暖好一番叙旧,待热络气氛渐浓,才将话锋引入正题。
沈宗道:“夏兄,可有什么新想法,咱们一起探讨探讨。”
何起赶忙附和:“是啊,是啊!”
与他们比起来,夏温娄更像个老成持重的中年人。本想说“没有”,但想到昨日皇上让他跟着祖尚书打下手的事,便道:“二位稍安勿躁,我这才刚回来。等我有了差事,一定不会忘了二位仁兄。”
二人免不了又是一通感谢。此番合作下来,夏温娄对二人的印象很不错,做事认真,有干劲儿。而且处事有分寸,不该问的一概不问,是难得的好帮手。
宗室改制涉及的繁琐之事甚多,多两个自己人参与进来没什么不好。不过这种选人的事要先问过皇上的意思才能定。
还未到下值时间,金一帆便来翰林院找夏温娄。能在这时候找来,定然是家中有事。夏温娄忙放下手中的事出来见他。
“怎么这时候来了?”
金一帆面色焦急:“快先回去吧,铭泽带回来一位少妇,苏先生发好大的火。”
正巧何起路过,夏温娄叫住他,让他帮忙跟掌院学士说一声,家中有急事,需先行离开。
路上,金一帆跟夏温娄讲了大致情况。
少妇是罗岱的大女儿罗萍,据卢氏所说,罗萍全身上下除了脸,没几处好地方,都是被她相公孔善打出的伤。
盛铭泽是在回家路上捡到的人,看她神情憔悴,面色苍白,走路摇摇晃晃,便把人带了回来。
苏瑾渊得知后让盛铭泽即刻把人送走,盛铭泽犟脾气上来,说什么都不肯。气的苏瑾渊要打人。好在有夏然在旁调和,苏瑾渊才没能动手。
夏温娄到家时,盛铭泽还梗着脖子跪在院子里。
他走上前把人拉起来,“先起来,进去把事情好好说清楚,不许犯倔。”
屋内,夏然和盛铭煦一个给苏瑾渊拍背顺气,一个给他抚胸口,老头儿显然气的不轻,随着粗重的喘息,胡子一翘一翘的。
见夏温娄把人带进来,立刻拍桌子吼道:“谁让你把他带进来的?让这混账东西滚出去跪着!少在我跟前碍眼。”
夏然赶忙替他哥说话:“苏先生不生气,我们跟哥哥好好讲道理。”
夏温娄深深叹了口气:“师父,事情经过我听一帆大致说了些,只是不全。我想听听铭泽怎么说。”
苏瑾渊气哼哼道:“有什么好说的,那种人理她做甚?”
盛铭泽扯着嗓子道:“萍姐姐怎么了?她又是哪种人了?她也叫您一声师公,您忍心看她横死街头吗?”
“混账!”
苏瑾渊抄起茶盏砸过去,夏温娄眼疾手快的把人往旁边一拉,才避免盛铭泽脑袋开花。
“师父,咱们说归说,先别忙着动手。真是这小子的错,我待会儿替您收拾他。”
盛铭泽脸上是明晃晃的不服气,刚想再争辩,夏温娄扯了他一把,趁他愣神的功夫,抢先开口:“铭泽,你为什么把人带回来?”
似是找到主心骨,盛铭泽不禁泛起委屈:“小师叔,我不是任性,没想给你惹麻烦。萍姐姐不是坏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
苏瑾渊怒道:“她一个四品官的女儿,谁能逼她?”
“二师伯把萍姐姐嫁给一个畜生,那畜生天天打骂萍姐姐,二师伯却视而不见。萍姐姐几次三番回娘家求助,二师伯他们都让萍姐姐忍忍就过去了。我爹和大师伯想管,二师伯还不许他们多管闲事。二师伯的事,萍姐姐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可她为自己挣一条活路有什么错?”
罗萍的事,苏瑾渊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极少关注几个已成家徒弟的家事。没想到其中还有诸多内情。
“这些事你爹和你大师伯怎么从未跟我提过?”
“您已经云游四方,他们不想扰了您的清净,所以才报喜不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