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脸色难看,一旁的定国公夫人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是听见丈夫这么指责自己,一下子就火大了。
“怎么,儿子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吗!?”
“你什么也不管,现在出点不想着怎么摆平,就会嚷嚷着没脸上朝,儿子重要还是你的脸面重要?”
被自家夫人这么一吼,定国公的火气消了大半,“我也不是这么个意思,他若喜欢娶回来就是,何苦在外面搞这么一出,难道家里头还有人阻止他不成?”
他实在不解,儿子怎么就非要在外头和人家姑娘不清不楚,搞出来个孩子,遭人笑话。
定国公夫人愣了一下,忽然就想到去年自己生辰宴的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那时的一番话,儿子才不敢提那虞氏的事?
糊涂啊,真是糊涂!
这虞氏也真是,看着模样乖巧,真没想到还能干出来这种事,悄无声息的就生下一个孩子......
不成,她得去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尤其是那孩子。
...
谢知文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的阿欢被野兽叼走,他拼命追赶,可到最后不仅没有找到阿欢,连他自己也被野兽吃进肚子里。
醒来时,他一眼便看见了虞清欢,她单手撑着脑袋,胳膊支在榻边,另一只手在自己手中,睡颜恬静,美好得像是从前。
一瞬间,他以为先前发生的那些都是个噩梦,如今梦醒了,阿欢还在他身边。
谢知文忍不住撑起身子,指尖轻轻拂过她散落的发丝,失去她的感觉太过真实,以至于到现在胸腔里翻涌的情绪都快要把他淹没。
幸好此刻她温热的手还被自己握着,想着想着,他眼眶发烫。
阿欢,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那些不过都是梦而已。
他缓缓倾身,喉结滚动着靠近她微启的唇瓣,却在呼吸交错的刹那,被一声冷笑骤然打断。
“大哥何时也爱干这种趁人之危的事?”
只见谢知礼斜倚在雕花屏风旁,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把折扇,“啪”地敲在掌心,眼底淬着冰碴。
几乎同时,沐淮安也抬头望了过去,在看见谢知文几乎快要吻上虞清欢时,他瞬间起身,快步走近。
此时,虞清欢已经醒了,看见谢知文的脸近在咫尺,她连忙甩手起身,却因为姿势太久,两条腿都麻了,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踉跄了两步。
沐淮安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扶住,“没事吧?”
对上他关心的目光,虞清欢摇摇头,“我没事,就是腿有些酸软。”
看着眼前郎情妾意的一幕,谢知礼顿时又有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憋屈感。
在看到沐淮安时,谢知文心死了,也清醒了,知道早些时候在宫门前发生的事,并非只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这会儿看见虞清欢被沐淮安搂在怀里护着,他脸色又绿又黑,看向昔日好友,眼神里满是怨恨,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枉费自己如此相信他,他却像戏耍猴子一般,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谢知文目光再度看向虞清欢,嗓音沙哑,语气沉重,“阿欢,我们谈谈。”
虞清欢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谢知礼不耐烦,“有什么好谈的,要不是你一直抓着她手不放,我早把她带走了,还由着等你醒?”
沐淮安虽然没应声,可看虞清欢的眼神,显然也是不赞同的。
他转头对谢知文道,“今言,她身子不适,让她先回去休息,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告诉你。”
谢知文冷笑,“呵,这话你也说的出口。”
在好友面前,沐淮安始终是理亏的,可都到了这份上,说什么也都迟了。
他清楚知道,自己和谢知文之间断然是不可能回到从前。
在谢知文和虞清欢之间,他选了后者,便不能犹豫,更不能回头。
看见虞清欢为难的神情,他淡声开口,“今言,是我动的心思,你别怪她。”
听见这话,谢知文猛地掀开被子,踉跄着下了榻。
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一把抄起案几上的茶盏砸向沐淮安:“好啊!如今你倒是坦荡,当初下手时怎么没想想她是谁的女人!”
茶盏没摔着沐淮安,却砸在地上,碎瓷片和水一并溅起。
沐淮安下意识将人护在了身后。
眼见那碎瓷片险些划伤虞清欢,谢知礼不爽了,上前一把将人拽到自己怀里,“成,我把人带走,你们慢慢吵!”
说着,他便要拉走虞清欢。
虞清欢却一动不动,在谢知礼不解的目光望过来时,她缓声开口,“我想同他谈谈。”
谢知礼:“有什么好谈的?”
虞清欢没有答他这话,而是拍了拍他手心,“你先和淮安到外头等,若是有什么事,你们再进来。”
谢知礼就怕虞清欢优柔寡断,这个女人有时候心肠特别狠,有时候心肠又特别软,可别听了几句话,就因为不认而动了重温旧梦的心思。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沐淮安拽着胳膊拉走了。
尽管沐淮安不想把虞清欢留在这里和谢知文独处,可既然是她主动开口提的,他自然尊重。
见两人走了,谢知文伸手想去拉虞清欢,可伸出去的手,却被虞清欢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她走到门口,将屋门合上,又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喝,这才坐下,望向呆站着的谢知文,“我想同你说一些事。”
谢知文其实不想听,直觉告诉他,虞清欢即将说的那些,都不会是他想听的。
可他又想知道虞清欢和沐淮安这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牵扯到一块去!
他攥紧的指节泛出青白,喉结滚动数次才挤出嘶哑的质问,“你想说什么?”
虞清欢摩挲着茶盏边缘的水痕,外面阳光透过门窗,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她红唇轻启,缓缓开口,“其实我们都死过一次了。”
谢知文惨淡一笑,“是啊,心死......怎么不算死。”
虞清欢却道,“可我说的是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