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只能不停地给镇王妃服用缓解丹药,再想法子调配解药。
正因为解药难制,所需药材又十分昂贵,一时间难以凑全。
这也是镇王妃没有着急赶制的原因。
谁料生死存亡时,竟成了难题。
镇王妃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
临近傍晚,那口气终究还是没保住,镇王府的喜事变成了丧事,云和郡主搂着镇王妃的胳膊哭得几乎昏厥。
府上宾客有些尴尬,长廊下的红绸也被人扯下来。
“开门,让诸位离开王府。”镇王发了话。
“父王?”云和郡主急了,她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还发生在今日。
肯定是有预谋的。
镇王脸色阴沉:“开府门!”
一声令下,镇王府紧闭的大门敞开了,客人们陆续离开。
半个时辰后王府归于安静,镇王坐在椅子上,眸光锐利地派人去查后院,将王嬷嬷给带来问话。
“王爷冤枉啊,侧妃今日哪也没去,怎么会谋害王妃呢?”
直到一件披风摆在了王嬷嬷面前:“这件披风可认识?”
王嬷嬷迟疑片刻后,吞吞吐吐地点点头:“是侧妃的披风,今日侧妃穿着站在院子里……”跳舞两个字如鲠在喉。
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了原因,就是因为柳侧妃穿着披风在院子里跳舞,漫天飞舞的桃毛撒遍空气,当时王嬷嬷还问了一嘴,怎么跟个漫天下雪似的,
不仅如此柳侧妃还爬到了屋檐上跳舞。
柳侧妃的院子位置本就不错,左边就是大堂,右边不远就是姬郢的院子,站在屋檐上挥舞了一个时辰,直到身子软了,支撑不住险些从屋檐上掉下来才肯作罢。
很快柳侧妃在屋檐上跳舞的事就传到了镇王耳朵里。
“父王,这贱人谋害了母妃,她该死!”云和郡主赤红了眼,懊悔怎么就没有早些发现。
镇王深吸口气,眉眼都是厌恶:“柳侧妃呢?”
“回王爷,已经绑起来了。”
“带来!”
片刻后柳侧妃就被带上来,赤足站在地上,脸上没有惶恐只有笑容,冲着镇王微微笑:“妾身给王爷请安。”
云和郡主见状冲过去朝着柳侧妃的脸上狠狠打了两巴掌:“贱人,你竟敢算计我母妃,你该死!”
掐,拧,还不解恨。
柳侧妃被扑倒在地,她冷笑:“这不是一报还一报么,你们杀了我的孩子,就要有人来抵命!”
云和郡主猛地掐住了柳侧妃的脖子:“这么大量的粉末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收集起来的,贱人,你是早就算计好了!”
柳侧妃不语。
这话倒是提醒了镇王,他一把拉开了云和郡主,反手拎着柳侧妃的衣领子:“你早就算计好的?”
这个季节收集花粉可不容易,而且柳侧妃小产是前几天的事,短短几天收集不了这么多花粉。
再者,柳侧妃这几日也没出门,根本没有机会收集。
所以说这场预谋是早就准备好的。
根本就不是为了孩子复仇!
柳侧妃瞳孔一缩,心虚地别开眼,镇王抬起手捏住了柳侧妃的下巴,指尖用力,迫使对方不得不仰着头看自己。
“说!”
柳侧妃吃痛皱眉。
“父王,去查查柳家就知道了。”云和郡主提议。
镇王深吸口气亲手卸掉了柳侧妃的下巴,沉声叮嘱:“看住了,别让他她死了!”
“是。”
镇王抬脚就要去柳家,蓦然被廊下一道小小身影惊住了,姬郢趴在门框上,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里面,满眼迷茫,转过头看向了镇王,软软地说了句:“父王,母妃……母妃怎么了?”
看见姬郢,镇王心头一软,将姬郢揽入怀中:“你母妃突犯旧疾,已经去了,郢儿,人间悲欢离合总要经历的。”
“旧疾?”姬郢半信半疑。
镇王耐着性子解释:“这些日子你母妃经常称病,便是早有预兆了。”
姬郢的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宛若珠子根本止不住,身后的柳侧妃扭动着身子,呜呜咽咽还要说话,却被姬令手快的打晕了。
“郢儿。”镇王拉着姬郢,耐着性子教导:“回去歇一歇,等灵堂弄好,你来守灵,否则撑不住。”
“父王,我想看看母妃。”姬郢哽咽,语气里尽是不舍,鼻尖泛酸,想要哭又不敢哭的架势。
镇王点头,拉着姬郢进了屋,隔着屏风让他看了眼,隔得远很朦胧,姬郢挣脱想要冲过去却被镇王拦住了:“郢儿!”
姬郢哭了,抽抽噎噎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来人,带小王爷回去,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出来了。”
侍卫哄走了姬郢。
等人走远了,镇王的视线环视一圈,命令道:“任何人不要当着郢儿的面胡说八道。”
末了,他朝着云和郡主看了一眼:“云和,明白吗?”
镇王并不想让姬郢知道那颗解药是镇王妃让给他的,云和郡主红了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哪有什么多余解药,是王妃骗她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镇王道。
云和郡主抿唇点头应了。
镇王这才收回视线,扬声道:“本王定会给王妃一个公道。”
说罢,转身离开。
府上红绸撤去换上了白绸,喜庆的灯笼也变成了奠字灯笼,姬令和新娘子也退下了喜服,披麻戴孝。
灵堂很快就搭建好了。
姬令跪在蒲团上,瞥了眼云和郡主:“我听说来了京城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云和郡主点头又十分委屈:“是父王心肠软,若是我,早就弄死了那贱人。”
姬令跟着附和几句,话锋一转道:“郢弟还是和从前一样太脆弱了,父王就是保护得再好,也经不起打击,更别说和小殿下争了,我来京之前就听说了,他比不过小殿下。”
“二哥究竟想说什么?”云和郡主蹙眉,眼泪还挂在眼尾。
“母妃逝去,父王不会让大哥回来的。”
没头没尾地来了句。
“怎会?”云和郡主不信,母妃死了这是头等大事,大哥怎么会不来?
姬令道:“大哥离开东原,谁还给我们撑腰?鸡蛋不能全都放入一个篮子里,咱们若是出事了,大哥必反,有大哥在,镇王府才能有底气。”
云和郡主沉默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姬令提醒之后,恍然了。
“大哥有世子之位,不论将来成与败,他都是板上钉钉的王爷,不被影响,郢弟若成了,他君临天下,若败了囚禁一生,但为了那个位置,赌一把也不亏,偏偏只有我,生不逢时。”
姬令摇摇头,止不住地叹:“若败了,一颗项上人头。”
“二哥怎么能这么说?”云和郡主打断他,姬令反问:“你我的下场难道不是一样的,为给镇王府拉拢人脉,我娶了刑家嫡女,刑家是武将之家,今日之后我的命运已经身不由己了,而你呢,到处得罪人,成功了,你是长公主,若败了,下场可想而知。”
姬令英俊的脸上尽是不屑,他在东原好好的,非要他来京城,一桩婚事变成了丧事。
想想就觉得晦气。
“若郢弟扶得起来,肯愿意争,我拼命辅佐也值了,可他呢,被保护太好了,经不起一点儿风吹草动,只需要在院子里背背书,就能有无数人为了他献出生命去争那个位置。”
“二哥!”云和郡主冷了脸:“母妃尸骨未寒,何必说这些。”
“父王不许说让药的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郢弟若知道真相,会不会一病不起了?”姬令冷嘲,他十足的看不上这个弟弟,觉得窝囊得很。
云和郡主看向他:“难不成你还想去争?”
姬令挑眉,并未反驳。
彼时镇王骑马去了柳家,柳府大门被踹开,十来个侍卫冲进去开始搜查,动静很大,惊扰了柳老夫人。
看着脸色阴沉的镇王,柳老夫人忽然有些不妙:“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查!”
一声令下。
柳家被翻了个底朝天。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找到有关于桃,也没看见给柳侧妃诊脉的大夫,在搜查期间,丫鬟将镇王府的遭遇说给了柳老夫人听。
柳老夫人惊愕的合不拢嘴;“王爷肯定是误会了,柳家怎么敢对王妃动手?”
“不敢?”镇王一脸杀气,吓得柳老夫人后退两步。
“柳六已经亲口承认了,本王一而再的给柳家脸面,柳家却要了王妃的性命!”镇王后悔了。
柳老夫人跪在地上:“肯定是误会,王爷您不能冤枉了柳家,六儿心地善良,不会这么做的,会不会是太子那边的人动手,谋害了小王爷,太子才能得利。”
话音刚落有侍卫凑在了镇王耳边低语几句,镇王勃然大怒:“东西在哪?”
侍卫将一只锦盒送来,打开一看,全都细细状如雪霜一样的毛毛,镇王大怒。
“夜里柳侧妃贴身丫鬟躲躲藏藏,被二公子的人发现异常,找到了这个,那丫鬟已经招了,是柳侧妃半年前就托人去西京弄此物。”侍卫道。
镇王气的一脚踹在了柳老夫人心口上:“半年前就算计好了要入王府,谋害王妃,柳家是奔着王妃之位去的!没了子嗣就没了指望,柳六一气之下才豁出去了,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