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
图雅长老没再说话,继续闭目养神,仿佛刚才那几只小毛球根本没来过,又或者随时还会再来。
行吧,大清早的,跟一群动物抢暖和地儿不是个事儿。
我叼着烤土豆,转身往度假村方向溜达回去。
心说等回去收拾利索,得和张明迁好好说说高糕的事儿。图雅长老的劝告肯定是好的。
而且,当初收了徒弟的是他,收了哪有反悔的。
小姑娘哭了好几回了,也该管管了。
回到套房,张优优和卢小羽还赖在大床上挺尸,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我三两下收拾好自己扔床上那堆破烂。
高糕红着俩兔子眼蹭在张明迁不远处,张明迁正对着窗外雪峰揉他那张没消肿的俊脸。
“张明迁!高糕!你俩过来!”
我往客厅大沙发里一瘫,翘着二郎腿,没个好气。
俩人一前一后挪过来,都低着头,一个不敢看另一个。
“还有完没完了?”
我捏着眉心,说道:
“张明迁,徒弟是你自己眼巴巴认回来的,因果你沾上的时候乐呵着呢!现在跟老子这儿玩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晚了!”
我手指头转向高糕:
“还有你!想学本事不怕死的心气儿呢?哭两嗓子就认栽了?没出息!”
俩人被我喷得头更低了。
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这里肯定有白灵霄的功劳,不然草药即便再好,也不可能让伤口愈合的那么快。
“张明迁,现在脑子清明了?那就给老子拎清了!高糕是你徒弟,认了就没退货的话可说!她乐意跟着你学,是她自己的选择,你甭在这儿瞎矫情替人家做主!你甩手不教了,那才叫真坑她!明白没?”
张明迁肿着的腮帮子动了动,眼神里的拧巴一点点松了,最终长长叹口气,肩膀塌下来:
“…明白了,掌柜的。”
“你呢?”
我看高糕:
“死心塌地要跟你这脑子时好时坏的师父?”
高糕猛地抬头,眼睛贼亮,脑袋点得像捣蒜:
“嗯!我跟着师父学!保证听话,不给…不给掌柜的你添麻烦!以后我会和他一样孝敬您。”
听到自己室友要孝敬自己,我有些无奈。
解决了这档子磨磨唧唧的事儿,我拎上包就想溜:
“走了!回学校补觉都比这消停!赶紧把两个姑奶奶叫起来吧,明天就周一,我要回学校上课。”
坐着直升机一路飞回了学校。
回到宿舍,卢小羽和张优优躺在床上继续睡了,高糕在那里那里开始补笔记。
而我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服,揣了本专业书就奔图书馆自习室去了。
几天没碰书本,感觉脑子都被糊住了,得赶紧看看书,周一还要上课。
虽然指不定还要被张明迁拽着去忙活什么事儿,不过好歹看看书。
总比不看强。
刚落座,把书摊开没翻两页,自习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校长探头进来,后面还跟着那个老教授!
校长一眼就锁定了我,陪着笑快步走过来:
“简熹瑶同学,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刚刚我找你室友,她们说你来自习室了。打扰你学习了,有点急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这阵仗,肯定没好事。
跑是跑不了了。
老教授没吭声,但他那张平时刻板严肃的老脸,此刻愁云惨淡,眼袋发青,连皱纹都透着一股焦灼劲儿,看得我心里直犯嘀咕。
这老教授这么认真负责呢?
我确实是老缺课,但是也不用把校长叫过来吧?
旁听生也管得这么严么?
自习室也不是能谈事儿的地方,校长把我俩带到走廊尽头的空办公室,反手关上门,这才搓着手,语气有点小心翼翼地开口:
“简熹瑶同学,是这样…教授他…遇到点难事。”
他看了眼老教授,后者点点头,但嘴唇哆嗦着没说出话。
“他家小孙女,这段时间…唉,情况很糟。每天脸部会不受控制地剧烈抽动,无缘无故地痛哭尖叫,整宿整宿地做噩梦,整个人眼看着就垮了…医院查了个遍,一点毛病没有,都说可能是精神上的问题…”
校长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慕容教授知道…知道你…嗯…路子广?处理过一些…普通人不太明白的事儿?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找我看看,能不能请你帮帮忙…”
慕容教授这时候也终于开了口,声音干涩沙哑:
“简同学…我不信怪力乱神,可我这把年纪了,真受不了看孩子那样…校长说…说你是行内人?只要能救我孙女,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我付钱!倾家荡产都行!”
他急切地看着我,浑浊的老眼里全是血丝和绝望,看得我心里莫名一沉。
老学究说倾家荡产…
看来是真被逼到绝路了。
我看着他那张心力交瘁的脸,又想起校长那话里话外的意思。
得,自习泡汤了。
我抿嘴道:
“教授,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症状?而且啊倾家荡产犯不着。如果这事儿我真的能办,能不能请你以后有机会单独给我上几节课?你的课我真的超级喜欢,但是每次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上不了课。”
“当然!当然没有问题!我给你上…上多少节课都行!你可以…你可以来我家上课,我家有个小花园!以前,我就在那里给我孙女…给我孙女讲故事,她可喜欢了…”
慕容教授眸子里满是泪水,看样子是真心疼自己孙女,应了声以后,立刻往下说道:
“我们现在就去我家吧。去了以后…你看看她就知道了。”
校长立刻开车带着我们去了慕容教授的家。
推开慕容教授家的门,我皱了皱眉,教授家那股味儿冲得慌,不是饭菜香,而是一股子散不尽的檀香味儿混着某种…像陈年草药…
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的混合体,闻得我太阳穴直蹦。
他家孙女与我年纪相仿,此刻缩在客厅角落一张铺着厚垫子的藤椅里。
瘦得跟麻杆儿似的,小脸蜡黄,眼窝深陷,跟被抽了魂儿一样。
关键是那眼神,涣散,空荡荡的飘着,透着一股不属于她这年纪的…暮气沉沉。
慕容教授心疼得直搓手,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小麦,看,是爷爷,还有校长伯伯,还有…这位是瑶瑶姐姐,来看看你…”
我脚步刚挪到客厅中央,屁股还没找着落座的地儿呢。
椅子上那小姑娘,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