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穹派的紫宸殿内,铜炉中燃烧的香雾缓缓升腾,如薄纱般弥漫在空气中,带来阵阵幽香。三十六盏羊角宫灯高悬于殿顶,将丹墀照得通明,宛如白昼。
当最后一位崆峒派弟子用力地将那扇厚重的玄铁大门轰然合上时,发出的巨响在殿内回荡,仿佛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被竖立起来。
杜柏舟身着一袭青色长衫,腰间束着一条玉带,他步履稳健地踏上青石台阶,每一步都显得庄重而有力。他的目光如炬,扫过阶下林立的各派旌旗,这些旗帜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各自门派的辉煌与荣耀。
落河门的水纹旗在风中飘扬,仿佛水波荡漾,灵动而富有生机;华山派的苍松旗则显得挺拔而坚毅,如同华山的苍松一般,傲然屹立;峨眉派的玉簪旗则如同一支精美的玉簪,优雅而高贵。
这些旗帜在风中舞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恰似满殿侠客们按捺不住的激昂心绪,他们或交头接耳,或低声议论,都在期待着这场盛会的开始。
杜柏舟广袖迎风,玄色大氅上的金线云纹在夕照下流转。他抬手压下鼎沸人声,清越嗓音裹着内力传遍全场:\"诸位不远千里而来,杜某代苍穹派先行谢过。如今魔焰滔天——\"他剑指西方暗影门方向,又转向北面:\"冥王殿复出,半月间连灭七派。今日共襄义举,当为武林立千秋正气!\"
一时间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诸位英雄!”他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彻整个大厅,甚至连梁上的蛛网都被震得轻轻颤动起来。只见他右手紧紧地按在剑柄上,那手背上的青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暴起。
“还有三月前青云阁被屠满门一事,当日我可是亲眼看到厉倾宇杀了陆盟主!”他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让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震。
然而,就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前排的白依依突然踏前半步,她手中的霜华剑鞘狠狠地撞在石阶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她那绯红的裙角如同火焰一般扫过地面,扬起了一片细碎的尘埃。
这落河门的少门主,此刻杏眼圆睁,怒容满面,就连她鬓边的珍珠坠子也随着她的愤怒而簌簌发抖。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杜掌门,厉声道:“杜掌门不必多言!我爹爹曾与陆盟主结义,今日若不踏平麒麟殿,我白依依便将这柄剑吞入腹中!”
她的话音如同断弦之音,在空气中戛然而止。然而,这短暂的寂静却被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打破——青城山赵长老的铁拐如同惊雷一般重重地顿在地上。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正满脸怒容,他的面皮因为极度的激愤而涨成了紫红色,仿佛要爆裂开来。铁拐顶端的铜葫芦也随着这猛烈的撞击而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仿佛在为主人的愤怒助威。
“想当年厉倾宇接任盟主之时,老衲还曾赠送给他一柄镇山玉如意!”赵长老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意,在人群中回荡,“可如今,他竟然与冥王殿的聂海天狼狈为奸,一同为非作歹!更可恶的是,当初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唐门主惨死于冥王殿妖女之手!”
说到这里,赵长老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恨都咳出来一般。身旁的小道童见状,慌忙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想要为他顺顺气。
然而,赵长老此时已经怒不可遏,他挥手猛地一甩,将那杯茶水打翻在地。瓷片四溅,其中一些甚至溅到了华山派大弟子肖晓的玄色靴面上。
肖晓垂眸拂去靴上茶渍,剑眉紧蹙如聚墨:\"赵长老息怒。\"他转腕亮出腰间竹节鞭,鞭梢银丝在灯下一晃似寒星,\"青云阁陆阁主待我如子,此仇...…必报!\"
峨眉派李师太下意识攥紧了念珠,玉指节泛白:\"肖少侠所言极是...…哀家昨夜卜卦,紫微垣旁有凶星闪耀,怕是...…\"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突然合掌打断,僧袍袖口滑落,露出他那满是戒疤的手臂。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角的蛛网,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声音也在这一刻陡然变得沉哑起来,\"李师太可还记得二十年前?\"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纷纷将目光投向慧明大师。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继续说道:\"当年老衲在藏经阁偶然间见到了天机卷的残页,上面赫然写着'麒麟出则血光现'这六个字。而如今,厉倾宇腰间的麒麟刀已然饮过百人之血,再加上那噬血魔功重现于世......\"
慧明大师的话还未说完,崆峒派掌门突然猛地站起身来,拔刀出鞘。只见那九环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伴随着清脆的环佩撞击声,直震得整个大殿都微微颤动。
\"休要在此妖言惑众!\"崆峒派掌门怒目圆睁,须发皆张,\"待老夫劈开他的麒麟殿,管他什么魔功鬼卷!\"说罢,他手持大刀,气势汹汹地朝着殿门走去。
就在此时,慧明大师手中的菩提珠突然绷断,一百零八颗檀木佛珠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一般,悬浮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奇异的阵法。
老僧垂目轻叹一声:\"阿弥陀佛,老衲昨夜夜观天象,卜得一卦,乃是'血月照孤城'之象。\"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悲悯与无奈。
然而,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慧明大师忽然猛地抬起头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宛如两道闪电一般,直直地射向殿门处的崆峒派掌门。
\"但佛亦有金刚怒目!\"慧明大师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大殿中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当提到噬血魔功时,峨眉李师太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突然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如闪电般地朝着身旁的石柱划去。
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一道青烟从石柱上袅袅升起。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坚硬无比的花岗岩上,竟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血色掌印!掌印的边缘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融化状态,仿佛这一掌不仅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还有一种能够侵蚀岩石的邪恶力量。
“三十年前……”李师太的声音微微发颤,似乎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家师便是与那人同归于尽……”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愤恨。
短短数十年,没想到这武林之中竟然还有人能够练成如此邪恶的魔功,这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就在这时,青城派的长老猛地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大厅中轰然回响,仿佛要将所有人的耳朵都震聋。
“不足为奇!”他大声说道,“麒麟刀、噬血魔功、天机卷,这哪一样不是能够威胁到武林安危的存在?我们只要能够拨乱反正,铲除那些心怀不轨的异己,必定能够匡扶武林正道!”他的话语充满了决心和信心,让人不禁为之一振。
“对!”崆峒派掌门和峨眉派掌门齐声附和,他们的声音虽然没有青城派长老那么响亮,但也充满了威严和决心。
慧明大师在一旁默默地点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开口说道:“确实要为那些无辜枉死之人讨回公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峨眉掌门李师太看到慧明大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原本以为会是孔明大师来参加这次会议,没想到却是慧明大师。于是,她开口问道:“少林寺如今是你做代表,孔明大师圆寂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惋惜。
慧明大师面色凝重,念了一句阿尼陀佛,双手合十,缓缓说道:“非也,李师太,我家师正云游四海,感悟天地,以证大道。”
杜柏舟环顾四周,只见众人皆义愤填膺,群情激愤。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诸位所言甚是。厉倾宇此人,当年身为武林盟主,本应秉持正义,护佑武林。然而,他却与冥王殿妖女纠缠不清,放纵那妖女肆意妄为,杀害唐门主而坐视不管,实乃不仁不义之举!”
说到此处,杜柏舟稍作停顿,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继续说道:“更可恶的是,如今他竟然与冥王殿的聂海天狼狈为奸,联手残害青云阁的无辜人士,此等行径,简直令人发指!如此恶徒,其罪当诛,绝不能姑息!”
“还等什么?今日便是那恶徒厉倾宇的死期!”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众人耳边回荡。
“没错!我们不能再让他逍遥法外,必须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另一个人附和道。
“对!让厉倾宇血债血偿!”一时间,群情激愤,人们纷纷响应,怒吼声响彻云霄。
“血债血偿!”这四个字如同魔咒一般,不断在人群中重复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愤怒和决绝。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麒麟殿进发。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道路。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照着他们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
***
冥王殿内,幽暗的火光在青铜灯盏上摇曳,映照出殿内森冷的石壁。聂海天高坐于黑铁王座之上,指节轻轻叩击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血鸦单膝跪地,低声汇报着近日江湖动向,声音沙哑如刀刮铁锈。
卫裴风抱臂立于左侧,神色冷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似在盘算着什么。佟玲则站在右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丝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听完血鸦的禀报,聂海天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森然笑意:“武林盟那群人,倒是闲得很。”他缓缓起身,黑袍如夜雾般垂落,声音低沉却充满威慑,“既然他们想找死,本座不介意让他们——有来无回。”
卫裴风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抱拳道:“教主英明,属下这就派人盯紧各派动向,一旦他们有所动作,必让他们寸步难行。”他的声音干脆利落,毫无迟疑,仿佛早已准备好执行任何命令。
聂海天微微颔首,目光却转向佟玲,眼中闪过一丝审视:“玲儿,你之前说,林哲安的女儿是被那个南疆第一巫师——昊宸带走的?”
佟玲抬眸,声音清冷:“是。昊宸以林婉儿性命相挟,逼林哲安交出天机卷,还扬言能解她身上的追魂印。”她语气平静,但指尖却微微收紧,显然对昊宸的意图有所怀疑。
聂海天嗤笑一声:“好一个南疆第一巫师,本座与他素无恩怨,他却屡次嫁祸于我,陷冥王殿于不义。”他眸中寒光一闪,杀意骤现,“不必等到南疆之行,此人——必须死,绝不能让他得到天机卷!”
她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义父,您之前说能解追魂印……是真的吗?”
聂海天大笑,笑声回荡在殿内,却无半分温度:“那不过是哄骗林哲安替我铲除云海宫罢了。如今他恐怕已经知道被骗,很快便会找上门来。”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不过,区区一个林哲安,本座还不放在眼里。”
佟玲垂眸,不再多言。果然如此……义父根本不在乎林婉儿的死活。她暗自思忖:“看来,只能让昊宸解了婉儿身上的追魂印,否则天机卷若落入义父手中,昊宸必定反悔,婉儿性命难保……”
“裴风。”聂海天冷声吩咐,“你去盯着武林盟,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浪来。”
卫裴风抱拳:“是!”话音未落,人已如鬼魅般掠出大殿。
佟玲上前一步,语气坚定:“义父,林哲安现在必定在寻找天机卷,不如让我去盯住他,伺机夺回。”
聂海天眉头微皱,沉吟道:“玲儿,林哲安如今噬血魔功大成,你近不了他的身,让血鸦去便是。”
佟玲看了一眼血鸦,淡淡道:“那让我与血鸦同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聂海天盯着她片刻,终于缓缓点头:“好。天机卷能否取回,并不重要,本座自有办法。你记住——别让自己受伤。”最后一句,语气罕见地柔和了几分。
她微微颔首:“是,义父。”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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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洒在破败的璇玑教总舵上,昔日的辉煌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断壁残垣间游荡的几缕青烟。虽然璇玑教的教主被林哲安所杀,但仍有一些死忠信徒坚守在此,他们认林哲安为新任教主,等待着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林哲安带着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穿过残破的甬道时,那些正在清理废墟的信徒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让开一条道路。一个身着破旧教服的守卫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教主,您终于回来了。\"
林哲安面色阴沉,没有理会守卫的问候,只是用眼神示意韩云霄跟上,径直朝着总舵深处那座保存完好的古老神坛走去。韩云霄注意到,越是往里走,墙壁上的浮雕就越发精美,描绘着各种神秘的星象图案。
\"林前辈,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韩云霄压低声音问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林哲安在一扇雕刻着复杂星图的石门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韩云霄:\"取天机卷下册。\"
韩云霄上前仔细端详这扇石门,发现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中央有一个莲花状的凹槽。他伸手在石门上摸索,试图找到机关所在:\"我们要如何打开此门?\"
林哲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竟然不知道开启之法?\"
见韩云霄摇头,林哲安长叹一声:\"这扇'星宿门'需要璇玑珠才能开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带着几分追忆:\"当年婉儿的娘亲是璇玑教圣女,她身上的璇玑珠就是开启此门的钥匙。那时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又因与圣女相恋被全教追杀…...\"
林哲安的手轻轻抚过石门上的纹路:\"在最后关头,婉儿的娘亲告诉我,这间密室是教中最安全的地方。于是我就把天机卷下册藏在了里面。\"
\"那璇玑珠现在何处?\"韩云霄急切地问道。
林哲安的目光落在他腰间那个略显陈旧的香囊上:\"就在你身上。\"
韩云霄难以置信地解下香囊——这是林婉儿亲手为他系上的。他从未听婉儿提起过什么璇玑珠。当他打开香囊,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滚落掌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就是它。\"林哲安指向石门上的莲花凹槽,\"放上去。\"
随着璇玑珠嵌入凹槽,石门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向两侧开启,扬起一片尘埃。韩云霄惊讶地看到,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石阶,两侧墙壁上镶嵌着会发光的奇异矿石,照亮了幽深的通道。
\"婉儿一定以为这是她娘亲留下的普通遗物…...\"林哲安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把这最重要的信物给了你。走吧,时间不多了。\"
密室中央矗立着一根通体金黄的神杖,杖头镶嵌着七颗宝石,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但林哲安看都没看它一眼,径直走向角落,在一块看似普通的石砖上按了几下,弹出一个暗格。他从里面取出一个紫檀木盒,打开后,半册泛着古旧黄色的竹简静静地躺在其中。
\"林前辈,\"韩云霄握紧了手中的剑,\"我们真的要把天机卷交给那个人吗?武林会因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林哲安将天机卷紧紧攥在手中,指节都泛白了:\"为了婉儿,莫说是天机卷,就是要我的命也在所不惜!\"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这辈子失去了太多,婉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韩云霄理解他的心情,但想到天机卷落入恶人之手的后果,还是忍不住担忧。林哲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指向中央的神杖:\"这就是我带你来此的原因。把璇玑神杖带走。\"
当韩云霄握住神杖的瞬间,整个密室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
\"快走!\"林哲安大喝一声,\"神杖是维持密室结构的枢纽!\"
两人在崩塌的通道中疾奔,身后传来轰隆的坍塌声。就在他们冲出石门的刹那,整座密室彻底塌陷,扬起漫天尘土...…
**麒麟殿外**
暮色沉沉,残阳如血,将麒麟殿外的广场染上一层肃杀的金红。厉倾宇一袭玄衣,负手而立,冷峻的面容如刀削般锋利,眸中寒光凛冽,睥睨着眼前一众武林人士。他身后,阿蔓手握长笛,目光如电,墨离则静立一侧,指尖轻扣腰间暗器,蓄势待发。而白年归则懒洋洋地靠在殿门旁,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仿佛眼前这场对峙与他毫无干系。
杜柏舟上前一步,长剑斜指地面,声音冷硬如铁:“厉倾宇,交出麒麟刀,当众自刎,以祭青云阁数百条人命!否则,今日麒麟殿必将血流成河!”
厉倾宇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我说过,青云阁之事与我无关。陆前辈当时中了幻姬的幻术,心智尽失,是他求我了结他,以免他继续屠戮无辜。”
“荒谬!”白依依冷笑一声,霜华剑铮然出鞘,剑锋寒芒闪烁,“你与冥王殿勾结,残害同道,如今还敢狡辩?”
赵长老捋须冷哼:“厉倾宇,你今日若束手就擒,我们尚可留你全尸。若负隅顽抗,休怪我们血洗麒麟殿!”
“你大可试试!”阿蔓眼中怒火翻涌,双刀一横,杀意凛然。
厉倾宇抬手,示意她退下,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而冷冽:“昔日青云阁,你们对我出手在先,我忍了。今日若再逼我,便别怪我不留情面。”
“狂妄!”李师太怒喝一声,手中拂尘猛然一抖,银丝如瀑,挟裹凌厉劲风直袭厉倾宇面门!
厉倾宇身形未动,麒麟刀鞘一横,精准格挡。拂尘银丝缠上刀鞘,李师太手腕一翻,内力灌注,欲将刀鞘绞碎。然而厉倾宇眸中寒光一闪,手腕一震,雄浑内力反震而出!
“砰!”李师太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白依依急忙上前搀扶,眼中怒火更盛:“厉倾宇!你竟敢伤李师太!”
厉倾宇收刀入鞘,淡淡道:“我已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白依依怒极反笑,“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话音未落,她身形已如惊鸿掠出,霜华剑划破长空,直刺厉倾宇心口!
“好快的剑!”肖晓忍不住惊叹。
杜柏舟亦目光一凝——落河门的“九天揽月十六式”素来以飘逸凌厉着称,而白依依这一剑,更是将“月落星沉”一式发挥得淋漓尽致,剑锋未至,剑气已逼得人肌肤生寒!
厉倾宇眉峰微蹙,侧身避过,麒麟刀终于出鞘!刀光如雪,与霜华剑相击,火花迸溅!白依依剑势连绵不绝,一招未尽,二招又至,剑影如织,笼罩厉倾宇周身要害。
“落河门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厉倾宇沉声道,手中麒麟刀却稳如磐石,每一招都精准格挡,刀势沉稳如山,竟无一丝破绽!
白依依久攻不下,心中焦躁,剑招渐乱。厉倾宇眸光一冷,抓住她剑势中的一丝滞涩,刀锋猛然一震!
“铛——!”霜华剑脱手飞出,白依依身形倒飞而出!杜柏舟眼疾手快,纵身一跃,将她稳稳接住。
白依依脸色苍白,咬牙道:“多谢杜师兄……”
杜柏舟点头,目光凝重地看向厉倾宇:“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不可轻敌。”
赵长老与崆峒派掌门陈峰对视一眼,同时出手!赵长老双掌翻飞,掌风刚猛,直取厉倾宇下盘;陈峰则剑走偏锋,剑影如蛇,刁钻狠辣!
厉倾宇冷哼一声,麒麟刀骤然爆发出炽烈刀芒,刀势如狂龙出海,横扫八方!赵长老掌风被硬生生劈散,陈峰剑招亦被震退,两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人敢再上前一步。
厉倾宇横刀而立,目光如冰:“还有谁?”
风声呜咽,夕阳沉落,肃杀之气笼罩全场。
就在杜柏舟眼中寒光一闪,正要挥手示意众人一拥而上时,一声清越的长喝划破凝重的空气:
\"住手!\"
众人回首,只见一袭白衣的司马轩踏风而来,衣袂翻飞间已落在厉倾宇身前。他眉目如画却隐含威仪,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挡在双方之间。
\"司马公子?\"慧明大师白眉微动,手中禅杖一顿,\"莫非你也是为青云阁血案而来?\"
司马轩环视众人,声音清朗:\"诸位都误会了。厉兄所言句句属实,陆前辈确是中了幻术才酿成惨剧。厉兄不仅与冥王殿毫无瓜葛,反倒一直在追查真相。\"
\"呵!\"白依依剑尖微颤,俏脸含霜,\"司马公子素来明辨是非,今日怎为这伪君子说话?\"
赵长老捋着胡须冷笑:\"唐门主遇害时他见死不救,与冥王殿妖女纠缠不清,这些可都是众人亲眼所见!\"
\"我爹的死,与厉大哥无关。\"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人群后方传来。众人纷纷让开,只见唐素心一袭素衣,在侍卫天擎的护卫下款款而来。她面色苍白却目光坚定,腰间悬挂的唐门玉佩在夕阳下泛着幽光。
杜柏舟瞳孔微缩:\"唐姑娘,你......\"
\"当日诸多武林同道在场,若按诸位逻辑,见死不救者皆有罪?\"唐素心直视众人,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更何况,这是我唐门与冥王殿的恩怨,与厉大哥何干?\"
这番话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议论声渐起。
李师太拂尘一甩,冷哼道:\"司马公子,空口无凭。你与厉倾宇交情匪浅,如何取信于人?\"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人群自动分开。只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缓步而来,正是德高望重的孔明大师。他手持念珠,每一步都似有莲花绽放。
\"师傅!\"慧明大师惊喜上前。
孔明大师合十道:\"老衲愿以性命作保。青云阁惨案实乃南疆巫师与幻姬设局,意在挑拨武林与冥王殿。老衲在何家村亲见幻姬临终前所言,厉施主更救下全村中蛊百姓。诸位若不信,可去查证。\"
这番话如惊雷炸响。杜柏舟脸色变幻,最终长叹一声,上前抱拳:\"厉兄,杜某鲁莽,还望海涵。\"
厉倾宇神色依旧冷峻,只微微颔首:\"误会既解,不必挂怀。\"
待众人散去,司马轩看着唐素心欲言又止的模样,识趣地退开几步。唐素心指尖轻抚腰间玉佩,轻声道:\"厉大哥,别来无恙。\"
厉倾宇目光在她憔悴的面容上停留一瞬,声音难得柔和:\"多谢。\"
\"不必言谢。\"唐素心勉强一笑,\"我此行是为恭茹妹妹准备贺礼,恰巧路过罢了。\"
站在一旁的天擎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其实,这件事情的真相是有人暗中来到唐门传递消息,而唐素心在看到信中的内容后,没有丝毫犹豫便立刻赶了过来。
司马轩敏锐地察觉到了唐素心和厉倾宇之间的尴尬气氛,于是他快步上前,微笑着说道:“那我在此先替恭茹多谢唐姑娘了。”
唐素心心里非常清楚,厉倾宇根本就不想和自己有太多的瓜葛。而且,她也明白厉倾宇之所以让天擎像影子一样守在自己身边,完全是出于对她安危的考虑。然而,尽管她对厉倾宇的感情如此之深,又怎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就在这时,唐素心的目光恰好与厉倾宇交汇,她看到了他那张冷漠如冰的脸庞,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失落。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唐素心和司马轩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后,便带着天擎转身离去。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司马轩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唐素心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开口道:“倾宇,关于韩云霄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他现在情况如何?”
厉倾宇闻言,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林前辈已经带着他去寻找天机卷了,据我所知,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前往营救婉儿的路上。”
司马轩一脸凝重地点头说道:“你传信给我如此之急,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部署。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必须立刻马不停蹄地赶过去,绝对不能让天机卷落入那人的手中!”
厉倾宇同样面色凝重地点头应道,他深知此次任务的紧迫性和重要性。毕竟,玲儿也曾特别嘱咐过他,这也是他毫不犹豫地立刻让司马轩赶来的原因所在。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远方酝酿。
***
夜色沉沉,桂香如雾般弥漫在郊外私宅的庭院中。林婉儿被阿九从密室押出,手腕上的绳索勒出一道红痕。她抬头,只见庭院中央的石桌旁,坐着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男子。
那人戴着半边银质面具,遮住了右半边脸,露出的左眼却如寒潭般幽深。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茶盏边缘,姿态慵懒而危险,仿佛一只蛰伏的猎豹。
\"放开我!\"林婉儿挣扎着,怒视阿九。
昊宸抬眸,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抬手示意阿九退下。他缓缓起身,黑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一步步走向林婉儿。
\"小丫头,脾气倒是不小。\"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隐含威慑,\"可惜,在这儿,你逃不掉。\"
话音未落,他倏然伸手,林婉儿甚至来不及反应,手腕一凉——那枚避蛊银铛已被他扯下!
\"还给我!\"林婉儿怒喝,伸手欲夺。
昊宸却只是轻蔑一笑,五指一收,\"咔嚓\"一声脆响,银铛在他掌心化作齑粉,簌簌洒落。
\"避蛊银铛?\"他低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看来,你那位佟玲姐姐对你倒是上心。\"
林婉儿眼眶微红,死死盯着他——那是佟玲送她的护身之物,如今竟被这人轻易毁去!
\"你到底想怎样?\"她咬牙质问。
昊宸微微倾身,面具下的眼眸如深渊般摄人:\"我在等。\"
\"等什么?\"
\"等你爹来接你。\"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晚的月色。
林婉儿冷笑:\"卑鄙!你以为用这种手段,我爹就会屈服?\"
昊宸不以为意,指尖轻轻摩挲着面具边缘,语气玩味:\"你倒是倔强,可惜……\"
他忽然抬眸,望向庭院入口,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弧度:\"看来,你爹比你识时务。\"
林婉儿猛地回头——
月光下,林哲安和韩云霄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庭院门口!
\"爹!韩大哥!\"她惊呼出声,心中既喜又忧。
昊宸低笑一声,声音如毒蛇般缓缓缠绕而来:\"看,我说什么来着?\"
夜风骤起,桂香更浓。
而这场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