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顶的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带着几分奇异的腥甜扑面而来。厉倾宇扶着佟玲站稳,两人皆是一身狼狈——衣衫被崖壁荆棘划破数处,脸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痕,唯有紧握的双手透着一股不容分说的笃定。
佟玲望着四周丛生的异草,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紫晕,脚下土壤更是呈现出暗沉的褐红色,仿佛浸透了陈年血渍。她下意识往厉倾宇身边靠了靠,声音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微颤:“倾宇,我们现在在哪里?”
厉倾宇的目光扫过远处隐约可见的嶙峋山岩,那些岩石的形状他记得分明——半月前他为查万蛊窟秘辛,曾借着夜色在周遭潜伏三日,对这一带的地貌早已刻在心里。他指尖不自觉收紧,沉声道:“玲儿,这里应是万蛊窟的后山。”见佟玲面露讶异,又补充道,“之前溜进来时,我把四周地形摸得熟了,绝不会错。”
佟玲点点头,想起白年归,韩云霄和婉儿他们,心头一紧:“你说云霄和婉儿他们还在南疆,不如我们先去找他们?”
厉倾宇应声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微凉的指尖。两人并肩往山下走,踩在腐叶堆积的小径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山坳里显得格外清晰。
而此刻的万蛊窟深处,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剧变。
昊宸坐在曾经属于蛊王的紫檀木椅上,指尖轻叩着扶手上雕刻的蛇纹。不过半月功夫,这座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禁地已尽在他掌握——五位长老中,三位死于他布下的“子母噬心蛊”,二长老被废去蛊功囚于地牢,如今只剩下四长老莫尘还能勉强维持表面的恭敬。
阶下,赫连音儿一身素衣静立,鬓边的银饰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晃,却晃不散眉宇间的郁色。昊宸并未为难她,甚至下令保全蛊医一脉的传承,只是冷冷丢下一句:“安分守己留在药庐,万蛊窟的医术,还需要有人继承。”这看似宽容的命令,实则是将她困在了这座华丽的牢笼里。
另一边,厉倾宇和佟玲已绕过后山的三道暗哨,来到万蛊窟外围的村寨。可他们在熟悉的联络点转了三圈,别说韩云霄和林婉儿的身影,就连之前约定好的暗号标记都没见到。
佟玲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指尖微微发凉:“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
厉倾宇眉头紧锁,忽然想起那日追杀佟玲的黑衣人——那些人招式狠辣,分明是冲着他们而来。他猛地攥紧拳头:“玲儿,我猜他们怕是被昊宸捉走了!那帮人当初能追你坠崖,自然不会放过与我们交好的人!”
“想必如是。”佟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知道赫连姑姑在万蛊窟何处吗?或许她能知晓些情况。”
“我带你去药庐。”厉倾宇当即做了决定,重新牵起她的手。这一次,他的力道更紧,仿佛要将两人的命运牢牢系在一起。
穿过两道隐蔽的石拱门,药庐的气息渐渐清晰——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却又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蛊虫腥气。厉倾宇熟门熟路地避开巡逻的守卫,正要推门而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响。
“小哥哥?你还敢出现在此?”
少女的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莫念手里还拎着刚采的“凝血草”,显然没料到回药庐取东西,竟会撞见日思夜想的人。她死死盯着厉倾宇,眼底藏着委屈与愤怒——这些天她动用四长老义女的权力四处打听“王令”的下落,得到的却是“查无此人”的回复;就连她当初悄悄下在他身上的“千寻蛊”,也早就没了踪迹。他果然是用假名骗了自己!
厉倾宇和佟玲同时转身,看到莫念那张带着稚气却写满倔强的脸,厉倾宇只是眉头微蹙,握着佟玲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莫念的目光立刻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那十指相扣的姿态像根细针,狠狠扎进她心里。她瞬间明白了——难怪当初小哥哥对自己那般冷淡,原来是身边的佳人竟然是她。眼前的中原女子一身素雅衣裙,虽面带风霜,却难掩清丽脱俗,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让她自惭形秽。
嫉妒像藤蔓般缠上心头,莫念咬着唇,却还是强装镇定地看向厉倾宇。
佟玲将莫念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了然,便轻轻挣了挣手。可她刚松开半寸,厉倾宇就立刻握紧了,还低声道:“玲儿,别多想。”他转向莫念,语气平淡无波,“莫念姑娘,我们是来找赫连蛊医的。”
莫念却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到厉倾宇面前,仰着脸问:“小哥哥,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佟玲见状,轻轻拍了拍厉倾宇的手背,示意他好言相向,此刻不要节外生枝,要先找到赫连姑姑。
厉倾宇明白佟玲的意思,可他还是认真的对佟玲解释道:“玲儿,我与此女并无瓜葛。她叫莫念,是四长老的义女。上次我潜入时险些被发现,不得已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谁与你只是一面之缘!”莫念气红了脸,她从未被人如此直白地划清界限,“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昊宸宗主刚统一万蛊窟,正四处抓可疑之人,你们还敢在这里卿卿我我,小心丢了性命!”
佟玲温声道:“莫念姑娘息怒,我们确实有急事找赫连蛊医。”
厉倾宇也跟着问道:“莫念姑娘,赫连蛊医何在?”
莫念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问:“你们找我师傅做什么?”
“我们与赫连蛊医是旧识,”厉倾宇坦诚道,“想打听几个中原朋友的下落,他们前段时间也来了南疆。”
莫念眼珠一转,忽然想起半月前被昊宸下令关押的几个人——那三人被押来时,还嚷嚷着要找什么“厉大哥”。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小哥哥,你要找的,可是三个中原人?两男一女?”
厉倾宇心中一喜,连忙追问:“对!你知道他们的下落?”
莫念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得意:“万蛊窟里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不过……”她故意顿了顿,目光在厉倾宇和佟玲之间转了一圈,“想知道答案,总得先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王令’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假的?”
厉倾宇迎着莫念探究的目光,神色坦荡如砥,掌心始终稳稳牵着佟玲:“我确实不叫王令。在下厉倾宇,这位是我的妻子,佟玲。”
“哐当”一声,莫念手里的凝血草跌落在地。她惊得后退半步,绣着毒虫纹样的裙摆扫过药炉边缘,带起几片干枯的药渣。“你……你是厉倾宇?”少女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都在发颤,“昊宸宗主这些天翻遍南疆要找的人,竟然就是你?”
她死死盯着厉倾宇,像是要将眼前人重新打量个透彻。那日月下初遇,他一身玄衣沾着夜露,说自己叫“王令”时眼底藏着几分狡黠;可此刻他站在晨光里,眉宇间尽是磊落,握着身边女子的手时,指腹摩挲的动作满是珍重。
视线不经意扫过佟玲,见她自始至终眉眼淡然,仿佛世间纷扰皆入不了心。莫念心头猛地一跳——王令,王令……可不就是“玲”么?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把心上人藏在了化名里。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有被欺骗的恼怒,有恍然大悟的怔忪,竟还有丝隐秘的得意——这般痴情又磊落的男子,终究是被自己先遇上的。她咬了咬下唇,眼底掠过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执拗:既然你带着她光明正大地站在我面前,就别怪我不择手段了。这世间好物,本就该各凭本事争一争。
厉倾宇没留意她眼底的翻涌,只沉声追问:“现在,可以带我们去找我的朋友了吗?”
莫念弯腰拾起药草,指尖无意识地掐着叶片边缘,将那抹偏执掩进甜美的笑意里:“自然可以。”她顿了顿,看着两人骤然绷紧的神色,慢悠悠补充,“不过他们被昊宸关在祭坛下的玄铁牢笼里,那里常年守着百十来号带蛊卫,我可没本事进去。”
佟玲的呼吸猛地一滞。
“而且啊,”莫念像是嫌不够似的,又添了句,“昊宸宗主说,后天月圆之时,就要把他们炼制成‘人蛊’呢。”
“他敢!”佟玲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袖中的银针不知何时已滑入掌心,针尖刺破皮肤带来的刺痛,却压不过心头的惊怒。韩云霄的爽朗,林婉儿的娇憨,还有白年归的忠诚……那些鲜活的面容在眼前闪过,她绝不能让他们落得如此下场。
厉倾宇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的温热一点点熨帖着她的冰冷。“玲儿,别怕。”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有我在,定能将他们安然救出。”
“呵,”莫念忽然嗤笑一声,斜睨着厉倾宇,“小哥哥,你当万蛊窟是你家后院么?昊宸宗主的手段,你上个月潜入时没见识过?”她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听说你们在中原就斗了不下十回,如今他占着主场,你只要敢在祭坛露面,怕是插翅也难飞。”
这话像盆冷水,浇得人清醒。佟玲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对莫念道:“莫念姑娘,既然你知晓详情,定有办法救他们,对吗?”她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恳切。
莫念歪着头打量她,忽然咯咯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药庐里荡开,却让人心头发紧。“办法嘛,自然是有的。”她的目光转回到厉倾宇身上,像只盯上猎物的小兽,“不过,我要小哥哥答应我一件事,而且必须做到。”
厉倾宇眉峰微蹙:“你说。”
“娶我。”莫念的声音陡然清亮,带着孤注一掷的大胆,“我不介意做小,可以与这位小姐姐共侍一夫。”
“绝无可能!”
“我不同意!”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厉倾宇的语气冷硬如冰,佟玲的声音里则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厉倾宇下意识将佟玲往身后护了护,眼神锐利地看向莫念,像是在看什么不知分寸的物件。
莫念却像是早料到似的,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指着两人紧绷的脸:“瞧你们吓的!小哥哥,我逗你们玩呢。”她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什么,等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厉倾宇盯着她看了片刻,确认她不似作伪,才缓缓道:“只要不违良心和道义,且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答应你。”他的语气郑重,字字清晰。
莫念见他这般认真,倒有些意外,随即重重点头:“好,一言为定!”
“多谢。”厉倾宇颔首,语气里终于带了丝真切的感激。
佟玲却忽然开口,目光清澈地看向莫念:“敢问莫念姑娘,赫连蛊医如今在何处?我想与她见一面。”
莫念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瞥了眼佟玲:“师傅不在药庐,去我义父那里了。”她拨弄着腰间的银链,声音懒懒的,“你们就别折腾了,四长老住处周围全是昊宸的人,你们这时候过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厉倾宇闻言,略一沉吟,便握紧佟玲的手:“玲儿,先救云霄他们要紧。赫连姑姑在万蛊窟地位特殊,昊宸暂时不会动她。”
佟玲沉默着点头,指尖却悄悄蜷起。方才莫念提到赫连音儿时,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冷意,她看得真切。这少女看似天真,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狠戾,她的话,怕是不能全信。可眼下救人如救火,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莫念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推开后窗:“跟我来吧,从这里走能避开前院的守卫。”
三人借着药庐后墙的阴影悄然潜行,穿过几丛长势诡异的毒藤,来到一处隐蔽的柴房。莫念掀开墙角的石板,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道:“从这里出去,就是万蛊窟外围。我在外面有处落脚的小院,你们先去那里等着,我去探探祭坛的虚实,晚些找你们。”
厉倾宇看了眼幽深的地道,又看了看莫念,终究是道了声“小心”,便先扶着佟玲走了进去。
地道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佟玲被厉倾宇牵着,一步步往前走,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浓。莫念那双藏在甜美笑容后的眼睛,总让她觉得,这场交易,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莫念望着厉倾宇与佟玲消失在地道尽头的身影,方才那抹娇俏的笑意瞬间从脸上褪去。她缓缓弯腰拾起地上的凝血草,指尖无意识地捻碎了一片叶子,墨绿色的汁液顺着指缝渗出,带着刺鼻的腥气。转身时,眼底已换上与年龄不符的冷沉,径直朝着长老院的方向走去。
刚转过药庐后的竹林小径,一道身影便不偏不倚地拦在路中央。来人一袭青布长衫,手里捧着本泛黄的医书,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正是自幼一同与她在长老院一起学习的应少飞。莫念最见不得他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仿佛世间所有纷争都入不了他的眼,偏生每次蛊术考核,他总能压自己半分。
“让开。”莫念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应少飞合上书页,目光落在她攥紧草药的手上,语气平淡无波:“师妹,我似乎并未做过惹你不快之事。”
“呵。”莫念嗤笑一声,抬眼时眼底已燃起一簇火苗,“处处压我一头,这难道还不够?若不是上月蛊医考核我拔得头筹,得了师傅亲传弟子的名分,此刻守在师傅身边的,怕是师兄你吧?”她刻意加重了“亲传弟子”四字,像只宣示领地的小兽。
应少飞闻言,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几分洞悉:“师妹多虑了。”他将医书往臂弯里一拢,语气诚恳,“我对蛊医圣手的位置毫无兴趣,何况师妹冰雪聪明,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子,师兄又怎会夺人所爱?”
莫念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神色坦荡,不似作伪,这才悻悻地哼了一声:“算你识相。”说罢,甩着袖子从他身边走过,银饰碰撞的脆响里,还带着几分没消的火气。
应少飞望着她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手指轻轻摩挲着书脊上凹凸的纹路,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这小师妹,心思太过急进,怕是迟早要栽跟头。
长老院外的蛊卫见了莫念,都纷纷垂首行礼。毕竟她是四长老莫尘的义女,又是赫连音儿最看重的弟子,在万蛊窟里,这份身份足够让大多数人敬让三分。莫念目不斜视地穿过回廊,推开最里间的房门时,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屋内,赫连音儿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床上的人擦拭手背。莫尘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迹——那日昊宸欲对赫连音儿动手,是他硬生生替她挡了一记“裂心掌”。
“义父,师父。”莫念将草药放在桌上,声音放轻了些。
赫连音儿闻声转过身,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念儿回来了。”她指了指桌上的药,“你义父刚睡下,这些交给我就好。”顿了顿,又问,“按我交代的去做了?”
“嗯,都安排妥当了。”莫念点头,目光扫过莫尘苍白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师傅放心,药庐那边有我盯着,不会出岔子。”
赫连音儿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辛苦你了。”
莫念客套了几句,便以“还要去煎药”为由退了出来。关上门的刹那,她脸上的关切瞬间消失,快步走到僻静处,从袖中摸出个巴掌大的琉璃瓶。瓶中隐约可见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虫,正不安分地扭动着——那是她半个月前偶然发现的蛊王,当初昊宸体内的蛊王莫名剥离,闹得万蛊窟鸡飞狗跳,谁也没想到,这东西竟会落在她手里。
“昊宸啊昊宸,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一步吧。”莫念指尖敲着瓶身,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对付昊宸,还得靠这小东西。
次日清晨,昊宸果然带着人往祭坛去了。他一身玄色蟒纹长袍,腰间悬着枚墨玉牌,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面,周身的寒气让随行的蛊卫都不敢出声。莫念提着个药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嘴里念叨着:“宗主,您近日修炼‘噬元蛊’伤了内息,这些护心丸可得按时吃。祭坛那边阴气重,我跟去也好有个照应。”
昊宸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他虽提防这丫头,但也知道她在蛊医上的天赋,留着总归有用。
祭坛下的地牢阴冷潮湿,韩云霄、林婉儿和白年归被关在一个玄铁牢笼里。白年归见昊宸进来,当即怒目圆睁,破口大骂:“昊宸你这卑鄙小人!赶紧放了我们!等厉兄来了,定将你这鬼地方夷为平地!”
韩云霄将林婉儿护在身后,冷冷地盯着昊宸,眼神里满是警惕。林婉儿紧紧抓着他的衣袖,脸色发白,却依旧挺直了脊背。
昊宸慢条斯理地走到牢笼前,像看几只蝼蚁般看着他们,忽然低笑一声:“厉倾宇?你们怕是等不到他了。”他故意顿了顿,看着三人骤然绷紧的脸,一字一句道,“他和佟玲早就坠了万蛊窟的悬崖,如今怕是连尸骨都被毒虫啃光了。”
“不可能!”林婉儿失声喊道,眼眶瞬间红了,“厉大哥和玲姐姐绝不会有事的!”
昊宸懒得再跟他们废话,抬手示意身后的十一:“最后问一次,归顺还是不归顺?”
白年归啐了一口:“呸!狗贼!我白年归就算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归顺你这邪魔歪道!”
“好,很好。”昊宸眼中杀机毕露,“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对十一扬了扬下巴,“给他们下‘牵心蛊’,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我的蛊虫狠!”
十一应声上前,打开手中的乌木盒,三条通体乌黑的蛊虫立刻爬了出来,在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迹,朝着牢笼里的人游去。林婉儿吓得闭上眼,韩云霄紧紧将她搂住,白年归则怒视着蛊虫,握紧了拳头。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莫念,她的手在药箱的掩护下,伸入袖中,小心的打开手中琉璃瓶。一条赤红的小虫猛地窜了出来,正是被饿了一整天的蛊王!
蛊王闻到同类的气息,顿时兴奋起来,箭一般冲向那三条黑蛊,三两口就将它们吞了下去。
“蛊王?!”昊宸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怒之色,“抓住它!快抓住它!”这东西在他体内潜伏多年,早已与他气息相连,若是被别人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蛊王饱餐一顿,根本不恋战,转身就朝着外面祭坛爬去。昊宸哪里肯放,当即亲自追了上去,随行的蛊卫也一窝蜂地跟了上去,地牢里瞬间乱成一团。
莫念趁乱躲到石柱后,见所有人都追着蛊王跑远了,才快步走到牢笼前,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咔哒”几声打开了锁。
“还愣着干什么?”她对着目瞪口呆的三人低喝,“想被抓回来炼成蛊,就继续站着!”
韩云霄警惕问:“姑娘为何冒险救我们?”
莫念冷声说:“自然是受人之命。”
白年归最先反应过来,拉着韩云霄和林婉儿就往外跑:“姑娘大恩,日后必报!快走!”
三人跟着莫念钻进地牢深处的密道,身后隐约传来昊宸让人追着寻找蛊王的声音。
待他们离去后,四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应少飞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他缓缓走到牢门前,站定,手中紧握着一个瓶子,正是莫念情急之下从身上掉落的琉璃瓶子,瓶子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应少飞凝视着瓶子,沉默了片刻,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收入怀里藏起来,自言自语道:“师妹的胆子可真大啊,竟然还与中原人扯上关系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无奈。
他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对师妹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然而,他并没有过多地责备师妹,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司马轩,经过一个多月的苦苦寻觅,始终未能发现厉倾宇的丝毫踪迹。与此同时,南疆那边传来的消息也让他对司马笙的愤恨愈发加深。
司马笙就是昊宸,他的名义上的好弟弟,这个知晓他所有秘密的人,如今竟然铲除了他在万蛊窟的势力。唯有厉倾宇真的不幸丧命于南疆,或者让他和昊宸自相残杀,自己在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揭开他的真面目,没有人会知道他才是那个令中原武林闻风丧胆的神秘人。
这个念头在司马轩的脑海中不断盘旋,他对司马笙和厉倾宇的杀意愈发强烈。
他要在和杨恭茹大婚前了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