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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的话语带着不容置喙的温和,卫霖心头一跳,只觉得脸上那点刚褪下去的热度又“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行伍日久,早习惯了军中不拘小节的风气。

她的手下军士、同袍间勾肩搭背、抵足而眠都是寻常,可这般揉按小腹的亲密,实在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界限。

也就是她初见宁时的时候,那等要赤身相对的羞赧可比得她眼下的羞人多了,然而总归经历过三晋诸多事情,她们之间的许多事情,对她而言带来的感受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呀。

卫霖下意识地想要推拒,可一抬眼,正对上宁时那双清泉般的眸子——那里头盛着的关切和某种隐秘的慈爱太过真切,让她所有推拒的话都哽在喉间。

这种慈爱,非要说则近似于她早逝的娘亲看她的眼神。

可这怎么能够!?

怎能是这种眼神?

她心下黯然三分,再抬眼看宁时,却听见她那句不能更加理直气壮的话。

“有何使不得?”宁时不由分说地将温热掌心贴上她冰凉的小腹。

那手掌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隔着薄薄中衣,力道均匀地画着圈:“闭眼,睡觉。”

“我......”卫霖唇瓣轻咬,声音细若蚊蚋,“......有劳了。”

起初她浑身绷得僵直,那片被触碰的肌肤仿佛燃起细小的火苗。

可宁时的手法太过温柔,带着某种安神的韵律,竟让那拧绞的痛楚渐渐化开。

那掌心温热,力道轻柔,本该是极妥帖的抚慰。

可当宁时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她小腹下方那片柔软的肌肤时,一股奇异的灼热竟毫无征兆地窜起,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开来。

那不是痛楚,而是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悸动,自下腹深处涌出,带着令人心慌的潮意。

卫霖的脸颊烧得滚烫,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不敢睁眼,只能死死攥着身下的褥子,指节发白。

军中不是没听过那些浑话,她也隐约知道女子之间会有怎样的情动,可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对着宁时......这个她又爱又敬、偷偷放在心尖上的人。

那股热流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寻找着出口。

她感到一种空虚的渴求,想要更紧密的触碰,想要宁时的手再往下一些......这念头刚一浮现,便让她羞得耳根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粉。

她下意识地并拢双腿,指尖死死揪住了身下的褥单,试图压下身体里这陌生而汹涌的潮汐。

她怎会对宁时......生出这般不堪的念头?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宁时忽然收回了手。

卫霖心中没来由地一空,刚想问怎么了,却见宁时不知从何处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暖烘烘的物事,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她手里。

那是一个用厚布包裹着的扁圆形铜壶,入手温热,正是汤婆子。

“捂着睡,明日便好了。”对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温柔。

原来她方才起身,不只是为自己熬汤,还准备了这个。

卫霖抱着那温暖的汤婆子,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掌心一直熨帖到心底。

她从未被人这般细致地照料过,父母早亡,妹妹病死于怀抱,灾年亲眼目睹村人易子而食、析骸以爨的惨状令她对人性无有期望,而军旅生涯更是磨练得她百炼成钢,她早已习惯了将所有脆弱都深藏心底,独自忍受。

本该独自忍受的这一切,本该......

“......谢谢。”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和哽咽。

“睡吧。”宁时帮她把被子拉高了些,自己也顺势躺下,并未离开,“我在这里陪你一会儿。”

卫霖“嗯”了一声,乖乖地闭上眼睛,怀里抱着温暖的汤婆子,身侧是宁时平稳的呼吸声。

腹中的疼痛似乎真的减轻了许多,那一股没由来的热潮也随着那一份愧疚销声匿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将她笼罩。

自从卫无忧死后,她从未睡得这般安稳踏实过。

不知过了多久,卫霖迷迷糊糊地醒来,腹痛已然缓解大半。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发现宁时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的手依旧无意识地搭在卫霖腹间,保持着揉按的姿势。

卫霖在朦胧中睁开眼,感受着腹部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热和重量,听着身旁人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只觉得耳朵烫得快要烧起来。

她一动不敢动,身体僵硬,心跳如擂鼓,那只手的存在感被无限放大,让她不知所措,却又贪恋这份从未有过的亲昵。

无疑,她想要的不止这些。

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偷偷地、极慢极慢地,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将自己的手轻轻覆盖在宁时的手背上,仿佛这样就抓住了一点虚幻的月光。

此刻窗外的月华不知何时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如水银般流转倾泻,透过窗格,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一缕月光恰好越过窗台,轻柔地落在宁时的脸上,为她原本就清隽绝伦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流动的清辉。

她睡得很沉,呼吸清浅绵长。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与思虑的眼眸此刻安静地阖着,长长的睫毛如鸦羽般浓密卷翘,在眼下投出一弯精致的剪影。

没有了醒时那份若有若无的戒备,她的睡颜显得格外宁静而纯粹,眉宇间甚至透着几分不设防的稚气。

鼻梁高挺,唇色淡雅。

很好亲的模样。

卫霖看得有些痴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毫无防备的宁时,美得惊心动魄,像一幅在月光下徐徐展开的水墨画,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

她的脑海中,无端地浮现出不知在哪里听过的一段戏文唱词,于是不知是和谁一般地,在同一般月明之夜同出此叹: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墙角的花影正随着夜风轻轻晃动,而她的“玉人”,此刻就静静地躺在她的身侧。

她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如野草般疯长,瞬间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知道这样不对,是趁人之危,可......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凑了过去。

宁时身上那股清冽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墨香,萦绕在鼻端,让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鬼使神差地,她屏息凑近,将一个轻如落花的吻印在宁时光洁的额间。

一触即离。

那片肌肤的触感温凉而细腻,却仿佛带着燎原的烈火,瞬间烧遍了她的全身。

她听得到自己血液涌流的声音、心跳如擂鼓,只是急急忙忙缩回身子。

却见宁时未被惊动,才长长舒了口气,可胸中激荡的情潮却再难平息。

这一夜她再未合眼,只将那个偷来的吻反复回味,任月光将心事照得透亮。

就这样,直到天色将明未明,到了将近寅时的时候。

整座晋阳城还沉浸在最深的寂静之中,却在这种万籁俱寂中最是深沉的时刻,一阵异样的喧哗却由远及近,如同闷雷般滚过地面,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起初是零星的脚步声、呼喊声,很快便汇聚成一片嘈杂的声浪,其间夹杂着孩童的啼哭、老人的咳嗽,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声鼎沸,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城中移动。

火把的光亮也开始透过窗纸,在屋内投下晃动不安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