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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重生成为末代皇帝 > 第254章 咨文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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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佳绍英刚将那份《皇室采购章程》放入黄绫匣中,又瞥见了之前写好的奏折,只得叹气关上匣子。

身体向后微靠在官帽椅上,闭上酸涩的双眼,想将这半日的劳神与心中的块垒暂且搁下片刻。

窗外日头稍偏,在值房的地面上投下长长的窗棂影子,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和墨锭的沉闷气息。

就在这片刻宁静里,门外传来清晰而谨慎的脚步声。一名身着青色公服的笔帖式手捧一摞文书,躬身走了进来。

“给总管大人请安。”笔帖式声音不高,带着衙署中人特有的恭谨,“这些是近几日积压待办的批文,需请您过目用印。另外……”

他略顿了顿,从文书最上方取出一份形制明显不同的文件,封套上印着民国总统府的徽记,“这是今日午后,由总统府专人递送来的咨文,指明需大人您亲阅。”

一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值房内短暂的平静。

马佳绍英倏地睁开眼,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掠过眉宇。他挥了挥手,示意笔帖式将其他文书先放在一旁案几上,然后几乎是立刻伸手接过了那份总统府咨文。

“知道了,你下去吧。”他的声音保持着平稳,但指尖触及那光滑坚韧的封套时,微微一顿。

值房的门被轻轻带上,重新恢复了寂静。

马佳绍英没有丝毫犹豫,用裁纸刀小心翼翼地挑开封口的火漆,取出了里面的文件。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那标准的民国政府公文格式,然后是开头那几行字——

“为咨行事:据东北地方政府呈报,近日破获日本浪人川岛速浪等,勾结前清宗社党逆匪,密谋策动‘满蒙独立’乱局……”

只这一句,马佳绍英便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天灵盖,握着公文的手猛地一紧,指节瞬间泛白。

他强迫自己逐字逐句地看下去,那上面详细罗列了如何偷运军火、如何联络旧部、如何计划起事的诸多细节,虽文字客观冷静,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凶险与杀机,却扑面而来。最后,公文以一种近乎“轻描淡写”的语气结尾:

“……此案已告一段落,相关人犯在缉。兹将情由通报贵内务府,俾使周知。”

“哐当”一声轻响,是马佳绍英的手肘不慎碰倒了砚台,残墨污脏了桌案,他却浑然未觉。

他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俾使周知”? 马佳绍英心中一片冰凉。这哪里是简单的通报?这分明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隔着宫墙,直直地指向了紫禁城的核心!

这是警告! 袁世凯在警告小朝廷,你们私下里那些不甘寂寞的“忠臣”、那些试图借助外力的勾当,民国政府一清二楚!不要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这是威慑! 连与日本人如此隐秘的勾结都能被破获,这紫禁城内外,还有多少事是总统府不知道的?这是在展示肌肉,提醒他们始终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

这是敲打! 刚刚才通过控制内务府经费来约束皇室,如今又抛出如此惊天大案。这是在明确地划下界限,让皇上太后安分守己,尚可维持优待;若敢逾越,宗社党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马佳绍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苦心孤诣地维持平衡,试图在财政上、体面上保全皇室,甚至不惜妥协同意那危险的采购新规。

可这一切小心翼翼的经营,在这份看似平静的咨文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袁世凯根本不需要直接冲进紫禁城,他只需要这样一份文件,就足以让这座宫殿里的每一个人心惊胆战,如坐针毡。

他颤抖着手,拿起一旁的毛巾,胡乱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必须立刻觐见!必须立刻让皇上、太后和醇亲王知道这件事!这已不再是内务府的琐碎事务,这是关乎大清基业皇室生死存亡的警钟!

马佳绍英站起身,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目光再次落在那份被他污损了一角的咨文上,那黑色的字迹,仿佛化作了袁世凯冷峻嘲讽的目光,正穿透这重重宫墙,凝视着他,凝视着这末世王朝最后的身影。

马佳绍英几乎是跌撞着站起身,那份总统府咨文被他死死攥在手中,粗糙的公文纸边缘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顾不上一旁待批的文书,顾不得洒落的墨汁,甚至来不及整理一下略显凌乱的官服。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立刻、马上见到皇太后!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咨文,几乎是冲出了值房。门外侍立的苏拉(杂役)见他行色如此仓皇,吓得连忙躬身退避,不敢多问一句。

“来人……不!不用了!”

马佳绍英撩起官袍下摆,竟直接沿着宫内的青石板御路,向着隆裕皇太后所居的长春宫方向疾步而去。

黄昏的紫禁城,夕阳将宫墙染成一片凄迷的橘红色,琉璃瓦顶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空旷的宫道上,只有他一个人急促的脚步声在回荡,格格不入地打破了这皇家禁苑往日刻意维持的、死寂般的宁静。

沿途遇到的太监、侍卫,无不惊讶地看着这位素来以沉稳着称的内务府总管大臣。

他脸色煞白,额际的汗珠在夕阳余晖下清晰可见,紧抿的嘴唇毫无血色,那双总是透着谨慎与忧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惊惶。

马佳绍英顾不上任何礼仪和体统,几乎是小跑着。手中的那份咨文,仿佛不是几页纸,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痛。

川岛速浪、宗社党、满蒙独立…… 这些字眼在他脑中疯狂旋转,与袁世凯那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的“通报”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罗网,正向着紫禁城当头罩下。

马佳绍英穿过一重又一重宫门,朱红的高墙在两侧飞速后退,仿佛没有尽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但他不敢停歇。他必须抢在可能的更大风暴来临之前,将这份警报送到皇太后面前。

终于,长春宫那熟悉的殿宇轮廓出现在视野前方。宫门前的太监远远看到他这般模样奔来,也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迎上前。

马佳绍英在长春宫门前猛地停住脚步,剧烈地喘息着,强行压下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心跳。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恢复一丝往日的恭谨仪态,但声音仍带着无法控制的微颤:

“快……快禀报皇太后……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有十万火急之事,恳请即刻觐见!”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长春宫紧闭的殿门,手中那份决定命运的咨文,已被他的冷汗浸得微微发潮。

长春宫东暖阁内,檀香袅袅。

隆裕皇太后叶赫那拉·静芬正闭目跪坐在佛堂的蒲团上,手中缓缓捻动着一串沉香木念珠。

佛龛上的金身观音低眉垂目,慈悲地注视着这位末世皇朝的太后。她面容憔悴,眉宇间积郁着化不开的愁绪,唯有在这青烟梵唱之中,方能暂得片刻安宁。

一阵极轻却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皇太后身边的首领太监李公公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与外面的宫女低语几句,随即面色凝重地转身,趋步至皇太后身侧,弯下腰,用极轻却又清晰的声音禀告:

“太后,内务府马佳绍英在宫门外求见。看情形……似是出了大事,他脸色很不好,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定要立刻面见太后。”

念珠在指尖猛地一顿。

隆裕皇太后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历经风光与屈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她深知马佳绍英的性子,若非天塌下来的大事,这位素来谨小慎微、最重规矩的老臣,绝不敢在她礼佛之时如此仓皇求见。

她沉默了片刻,胸腔里那颗本就悬着的心,此刻更是直往下沉。她伸出手,搭在小李子及时递上的小臂上,借着力道,有些吃力地从蒲团上站起身。因跪坐久了,双腿微感酸麻,身子晃了一下,小李子赶忙更用力地搀扶住。

“扶哀家去正殿。”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在小李子的搀扶下,隆裕皇太后缓缓走出佛堂,穿过暖阁,步入长春宫正殿。她在正中的宝座上端坐下来,整理了一下略显素净的袍袖,努力让神色恢复平日的庄重,但那微微攥紧帕子的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传他进来吧。”隆裕皇太后轻声吩咐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有些飘忽。

小李子躬身领命,快步走到殿门口,提高了嗓音,拉长了声调:

“太后有旨——宣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进殿觐见——!”

声音穿过一道道宫门,回荡在暮色渐沉的庭院中。

很快,一个急切的身影几乎是踉跄着跨过高高的门槛,疾步走入殿内。

马佳绍英甚至来不及按最标准的礼仪趋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丹墀之下,将手中那份至关重要的咨文高高举起,头深深低下,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太后!出……出大事了!袁世凯……他、他发来咨文!东北……宗社党……与日本人勾结,欲行满蒙独立,事、事败了!”

他的话语零落,却字字如惊雷,炸响在长春宫寂静的正殿之中。

长春宫正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马佳绍英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那高举过头顶的咨文纸张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隆裕皇太后的手微微颤抖着,从小李子手中接过了那份咨文。

她看得极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刺入她的眼中,寒彻心扉。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脸色由最初的惊疑,逐渐转为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握着咨文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几乎要将纸张捏破。

终于,她看完了最后那行“俾使周知”,目光却仿佛被钉在了纸上,久久无法移开。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忽然,她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跪在地上的马佳绍英,投向虚空,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冤屈的急切。

她不是雄才大略的慈禧,她只是一个被时代浪潮推上高位,却无力驾驭局面的弱质女流。巨大的压力瞬间袭来,让她几乎无法保持端坐的姿态。

“爱……爱卿……”隆裕太后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带着明显的颤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平日里绝不会有的、近乎求助的语调。“你……你都看到了……这,这该如何是好?”

她将咨文重重地按在身旁的紫檀小几上,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之物。

“朝廷……不,皇室如今困在这紫禁城内,形同囚徒!皇上年幼,一切大事不过是你我与醇亲王等几人勉力维持。哀家与皇上,早已……早已明令,断绝了与那些宗社党人的一切往来!他们在外如何妄为,哀家与皇上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啊!”

她的语气越来越急,像是在极力辩白,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这番话,既是对马佳绍英说的,更像是对那看不见的、来自总统府的巨大压力的一种呐喊式的回应。

“这定是那些狂悖之徒,自行其是,与日本人私下勾结,才惹下这等泼天大祸!如今……如今袁世凯将这东西送到哀家面前,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莫非是疑心哀家与皇上在背后主使不成?”

隆裕皇太后越说越怕,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定在马佳绍英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惶惑。

此刻,什么太后威仪,什么祖宗规矩,在生存的威胁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和年幼的皇帝从这场即将来临的风暴中脱身的办法。

“绍英,你是老臣,一向忠心耿耿,如今之计,哀家……哀家该如何应对?总不能……总不能坐以待毙啊!”她的声音里,已带上了几分绝望的哭腔。

这份突如其来的咨文,彻底击碎了她勉强维持的平静,将紫禁城外那冰冷而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面对皇太后几乎崩溃的追问,马佳绍英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头脑却在飞速运转。

太后的失态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醇亲王载崩远在天津,此刻能拿主意的,只有他自己了。巨大的恐惧之下,反而激发出他多年宦海沉浮积累的全部智慧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马佳绍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叩首后抬起脸,声音虽仍带着一丝沙哑,却已恢复了惯有的沉稳节奏,这份沉稳在此刻如同定海神针:

“太后,万请珍重圣体,此刻绝非惊慌之时!”他先定住太后的心神,随即语速加快,条理清晰地说道:

“总统府此举,意在敲山震虎,而非即刻问罪。若真有实证指向宫内,来的便不是一纸咨文,而是缇骑了!当下之要务,在于即刻、明确地撇清干系,并示之以绝对的‘恭顺’与‘无知’。”

他略一顿,目光锐利,提出具体方略:

第一,即刻拟旨,明发天下。

“奴才斗胆,请太后以皇帝名义,即刻颁下一道‘明发谕旨’(或至少是态度鲜明的‘内廷公告’)。内容需痛斥川岛浪速等日本浪人包藏祸心,离间中国;严厉申饬宗社党人冥顽不灵,其所作所为乃‘祸国殃民之逆行’,‘与大清皇室毫无干涉’!要明确宣告,皇上及太后‘深居宫禁,恪守优待条件’,对此等悖逆之事,‘事前毫不知情,事后绝不认可’!将此态度,昭告天下,首先在舆论上占据主动。”

第二,主动“请查”,以示坦荡。

“其次,太后可命奴才以内务府名义,即刻草拟一份呈文,回复总统府。文中除重申皇室立场外,更要主动‘恳请’民国政府严查此案,‘彻究余党,以儆效尤’。我们甚至可表示,若发现有任何宫内太监、旧员私下与逆党勾结,请政府‘依法严惩,宫内绝无异议’。此举是将自己放在‘配合者’而非‘嫌疑者’的位置上,化被动为主动。”

第三,收紧宫禁,做出姿态。

“对内,请太后懿旨,即刻由奴才与世续大人会同,再行严查内务府及各宫禁人员,凡有与宫外,尤其是与那些前朝遗老、宗社党人过从甚密者,一律严加申饬,必要时调离要害。此举并非真指望能查出什么,而是要做给总统府看,表明我们宫内也在自查,与逆党划清界限的决心。”

马佳绍英一口气说完这三点,目光灼灼地看着隆裕太后:

“太后,如今之势,我辈如履薄冰,唯有示弱、示诚、示恭顺,让袁世凯抓不到任何把柄,方能度过此劫。态度必须鲜明,行动必须迅速,切不可犹豫不决,授人以柄啊!”

马佳绍英的建议,核心在于“主动”和“透明”。

不是被动地等待袁世凯的下一步动作,而是主动站出来,以最激烈的言辞与叛逆者切割,以最“恭顺”的姿态接受民国的监管。

这无异于将皇室最后一点潜在的、模糊的复辟幻想也公开扼杀,但对于保全当下紫禁城内这岌岌可危的安稳而言,这是唯一,也是最理智的求生之道。

马佳绍英此举,是在用政治上的自我阉割,来换取物理上的生存空间。他深知其痛,但更知其必要。

哀家将皇室的一切都嘱托给爱卿了!

奴才定当拼尽全力,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马佳绍英躬身退出长春宫正殿,那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宫墙之外。然而,他带来的那份惊惧与压力,却如同殿内凝滞的檀香烟雾,久久不散,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隆裕皇太后僵直地坐在宝座上,方才强撑出的那点镇定,随着马佳绍英的离去而瞬间瓦解。她挥了挥手,小李子会意,连忙示意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们悄无声息地退下。

当大殿只剩下她一人时,那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猛地松懈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筋骨,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一只手死死抓住宝座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毫无血色,另一只手则用手帕紧紧捂住嘴,压抑着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呜咽。

“列祖列宗……列祖列宗……”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滴在华贵的朝袍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川岛浪速、宗社党、满蒙独立……这些字眼如同噩梦般在她脑中盘旋。

她本以为遵奉共和,迁就袁世凯,便能换来皇室的一方安宁,能让皇帝平安长大。

可如今,这宫墙之外的风暴,还是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要将这最后一点栖身之所也彻底掀翻。

袁世凯那份看似平静的咨文,在她看来,无异于一道无声的催命符。

巨大的恐惧、无边的委屈,以及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她本就日益虚弱的身心。

她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胸口憋闷得厉害,仿佛连呼吸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自从退位以来,她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今日这番惊吓,更是雪上加霜,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从宝座上滑落。

“太后!您保重凤体啊!”小李子一直在殿外留意着动静,闻声急忙抢入,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隆裕皇太后靠在小李子身上,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毓庆宫内。

窗明几净,书声琅琅。

年幼的皇帝凌霄正端坐在书案前,听着帝师袁励准讲解课业。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明黄色的小袍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凌霄或是感知到了什么?有些心不在焉,思绪飞到了殿外那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身上,但对于发生在长春宫的那场足以影响他命运的风暴,却浑然不觉。

袁励准的声音温和而清晰,讲述着圣贤之道,与宫墙之外、甚至与一宫之隔的长春宫内的惊涛骇浪,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帝国的末代皇帝,此刻仍被庇护在精心营造的学业象牙塔中,不知他的“臣子”正与民国总统进行着怎样凶险的博弈,也不知他那名义上的“母亲”,正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政治威胁,而走向生命的加速凋零。

紫禁城的黄昏,在这一刻,被割裂成两个世界:一个是太后宫中弥漫的、近乎绝望的沉寂与药石之气;另一个是皇帝书房里、那虚假而脆弱的、按部就班的平静。而这脆弱的平衡,又能维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