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挑了下眉:“谁呀?”
“乖,先进去,一会儿再跟你说。”
清歌抱着孩子进了东屋,司彧出堂屋去开了门,透过玻璃窗,看到一位穿着机修大队工服的男人被请到石凳上坐下。
男人局促的进了院子,尴尬的挠着头,还客套的递烟,不过被司彧摆手婉拒了。
光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有求于人。
两人聊了大概十来分钟,那人起身,一脸歉然的冲着司彧点头哈腰。
送他离开后,司彧没着急进屋,反而坐在那儿发呆,直到清歌抱着孩子走出来。
“什么事儿让你为难了?”
“嗐,就刚刚那位,是机修大队的小组长,人是个老实人,维修技术也不孬,就是家里没一个省心的。
他挣得按理说也不少了,偏偏碰上不会当家的媳妇,还有不省心的爹娘和兄弟,搞得经常拆东墙补西墙。
生孩子借钱,父母生病借钱,兄弟相亲借钱,这就是个冤大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全都找他。
你别说他压力大了,就是我们这些兄弟看着,都觉得他不容易。说句不好听的,那个家离了他就得塌。”
“你之前借给他多少?”司彧诧异她的敏锐,叹了口气,
“累积下来一万多块钱了,不借吧,可怜,借吧,又还不上,不爽,你说我能怎么办?”
“真是当局者迷,当然是不借了,你们借给他才是助长他家里人无休止的索取。
借不来钱,给不了家里,不就断了他们的念想?”
“起初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我们低估了他家里人的极品程度。”
等司彧将马超家里人拿不到钱,先是电话攻击,打的大队的人一听到是他家里人都不想接,甚至找理由挂断之后,他们竟然集体找到大队,让大队开除这个不孝子,并联合一些他们拿不到钱后借钱的债主来基地闹之后,清歌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摊上这样的一群吸血虫,你这个战友的前程算是就到此为止了,”
等什么时候精简,他就是第一批被截掉的人。
“说难听点,自己不强势,不站起来,师长来了都没用,这钱不能借。”
司彧坐在这里犹豫,也是因为不想借,这不,说话的空挡,和司彧关系比较好的战友陈熙也找了过来。
“这次我觉得我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的表现也实在让我失望,自己养不起,难道让我们帮着养?我没上门催债都不错了!”
陈熙家是魔都的,家里条件也比较好,他和司彧差不多,前前后后也已经借出去万把块钱。
他爱人是一名舞蹈演员,经常巡回演出,因而并不随军,而且他们还没有孩子,就成了马超的首选。
“咱大队借他钱的可真不算少,要不是不想闹的太难看,早就想联合起来催债了。”
之所以没有做的那么绝,也是怕将老实人逼上绝路。
两个人一商量,“之前借出去的只怕也要不回来了,就当打了水漂了,以后我是一分钱都不往出借了。”
陈熙脸色并不好看,显然也有家人方面的压力,也怪自己的战友不争气。
本以为事情到这儿算是了结了,没想到这个马超会在司彧不在家的时候找到她。
“弟妹啊,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知道你们小夫妻刚生了孩子不容易,可我家里也揭不开锅了,就算哥求你了行不行?”
说着,就要给清歌下跪,她被这一典型的道德绑架式给恶心到了,看起来老实的中年汉子,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看着那么老实。
清歌躲过了他的跪拜后,抱着孩子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哽咽着给司彧打电话,
“你快回来,那个马超要跟我下跪磕头,让我高抬贵手借钱给他,怎么还能有这样的人啊?
我们都借给他一万三了,他一毛钱都没还过,现在又来借,当我们是他的银行,想取就取的吗?”
马超没想到宋清歌会这么干,这下宣扬的周围在家做饭的军嫂们都出来看热闹了。
尤其宋清歌初来乍到,看似冲着司彧发脾气,但一喊出具体借出去的金额,多少不明真相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万三千元?
现在很多人的工资还没稳定到两千块钱呢,一下子借走正常人半年的工资,不还,还要借?
这人简直不要太过分了嘞!
清歌看人都出来了,不顾形象的冲着马超的方向哭喊:
“要逼死人了啦,我们家欠你的啊,借出去一万三还只是大钱,没给你算那些几十块的零钱,那加起来也得有两千块了,一万五你说拿走就拿走了,丝毫不管我们一家怎么过?
我们看你可怜才借的,你呢,你是想让我们吃馒头喝稀饭替你养活你那群吸血鬼一样的亲戚吗?”
马超看清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孩子坐在地上没有形象的哭喊,只觉得一张脸都要烫成熟肉了。
“弟妹,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起来,咱有事儿好商量,那些钱我会还的,我真的会还的。”
“我呸,你会还个屁,四五年了,你还过一分钱吗?来,先把借条给写了,一万五,只少不多的数,你写不写?”
马超一听还要写借条,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清歌看他那模样,眼神瞬间一冷,随即不再给他任何退路。
她抱着孩子回家就拿了纸和笔,结果马超居然趁着这个空挡溜之大吉了?
等司彧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的时候,清歌气的当场骂起了街,将纸和笔扔到司彧的身上。
“我不管,今天你不把借条给我弄回来,我就跟你离婚,见过过分的,没见过这么过分的,马超个孬孙,连个借条都不敢写的乌龟,你居然相信他会把钱还给咱们!
你忘了这些钱都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无数次执行公务换回来的血汗钱?
凭什么就便宜给了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去,钱拿不回来,也要把借条拿回来,还要他将家里的地址写清楚,这些钱,早晚都得连本带利的给我们还回来,否则谁都别想好过!”
司彧战战兢兢的安抚着清歌,一副生怕她跟自己离婚的架势。
“媳妇你别生气,我这就去,你放心,这钱我指定给你要回来!”
“司彧你别走,我也跟你一起去,”陈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他也该我不少钱没写借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