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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母亲紧紧攥着的手也松开了,她看着虞洛,又看看自己粗糙的掌心,似乎在掂量着一种全新的可能。

虞洛没有在这里耽搁太久。

她与家人约定好,待她在京城安顿下来,便修书一封回来,届时再细说近况。

交代完一切,她便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走向了传送阵。

传送阵的光芒一闪而逝,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

方才还是荒山脚下热火朝天的工厂区,下一秒,她已经置身于一处截然不同的繁华之地。

这里是传送阵的另一端,京城郊外的一处集市。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一群人就“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这位小郎君!你这车上的货卖不卖?”

一个胖得像个圆球,手里还摇着一把金叶子扇的富商,第一个挤到了最前面,一双小眼睛在她车上的货物上滴溜溜地转。

“我全要了!一千五百两!现在就给你现银!”

虞洛愣了一下。

她记得黄欣雨说过,这车货物的出厂价,总共也就一千两。

只是从山里传送到山外,转个手的功夫,就能净赚五百两?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和荒山拉上关系,为什么这传送阵外头,永远都守着这么多翘首以盼的商人。

这钱,也太好赚了。

旁边一个没抢到的商人,酸溜溜地开口。

“小郎君,你这可是亏了啊!”

“这可是荒山才有的新奇玩意儿,你要是拉到京城里头去,卖给那些达官贵人,价钱至少还能再翻一倍!”

虞洛却不为所动。

她神色平静地看着那位胖商人:“成交。”

对她而言,银钱够用即可。

此行的目的,是科考,是为这具身体博一个前程。

有了这一千五百两,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必再为生计发愁,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书本之中。

交易很快完成,虞洛拿着沉甸甸的银票,在京城里寻了一家僻静的客栈住下。

她将从家中带来的所有书籍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案上,点亮一盏油灯,便开始了不分昼夜的苦读。

时间就在这种沙沙的翻书声中,悄然流逝。

如此过了数日。

这天夜里,虞洛放下手中的书卷,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窗外月色如水,静谧无声。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一种圆满的感觉。

仿佛她来到这个身体的使命,已经在此刻画上了一个句号。

余家的危机已经解除。

祖母和母亲在纺织厂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几个侄女也高高兴兴地进了山神学堂。

而这具身体的主人,余心然,她的命运轨迹也已经彻底扭转。

凭借她自己的才学,金榜题名,不过是时间问题。

是时候……离开了。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下一秒,一缕淡金色的光晕,如同轻烟一般,从虞洛的眉心缓缓飘散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魂体。

床榻上,那具身体轻轻一颤,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那双眼睛里,先是迷茫,而后是清明。

真正的余心然,回来了。

而那淡金色的魂体并未立刻消散,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无形的画卷。

画卷之中,时光飞逝。

金銮殿上的余心然,因一篇惊才绝艳的策论,得到了新皇的赏识,被破格提拔,伴于君侧。

然而,一次意外,她女儿身的身份,竟在新皇面前暴露了。

画面里,余心然褪去官帽,长发披散,平静地跪在御书房冰冷的地面上。

“臣,欺君罔上,罪该万死,恳请陛下降罪。”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沉默了许久。

她缓缓走下台阶,来到余心然面前,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笑容。

“欺君?”

“朕也是个女子。”

轰的一声,余心然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只见眼前的皇帝抬起手,随意地拔下了头顶用以固定发髻的玉簪。

一头如墨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散落在明黄色的龙袍之上。

那张俊秀的脸上,分明是女子的柔和轮廓。

“朕要在这天下,为女子开辟出一条路。”

“余心然,朕命你,兴办女学,让天下女子,皆有书可读,有识可长。”

画面再次流转。

在一个寂静的早朝,文武百官肃立。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帝王,用平静无波的声音,投下了一颗惊天巨雷。

“自今日起,开女子恩科,凡我梁国女子,皆可参试入仕。”

话音刚落,朝堂大乱!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颤抖着走出队列,涕泪横流。

“陛下,万万不可啊!自古以来,阴阳有序,女子主内,男子主外,怎可让女子入朝堂,掌大权?此乃动摇国本之举!”

“是啊陛下!此举有违天理,有违祖宗之法!”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女帝看着下方群情激奋的臣子,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地,抬起了手。

她摘下了头上的冠冕。

她散开了束缚住的长发。

满头青丝,在那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袍之上,肆意披散。

她用清冷而又威严的目光,扫视着殿下每一个惊骇到失语的臣子。

“难道朕,”

“也不能掌权吗?”

“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朕现在就回到荒山,全心全意侍奉山神娘娘!”

整个金銮殿,落针可闻。

一位大臣手中的玉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像铜铃,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最后为首的大臣转了转,直接扑了过去。

“陛下,您可不能离开啊!先帝已驾崩,您是梁国最后的血脉,可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其他的官员们还在那里踌躇,有的仍然在那里不可置信。

见状,为首的官员连忙大喊:“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老糊涂了,女子为官怎么了?我们山神娘娘不就是天地间唯一的神女?”

“要我说,这女子才应该读书科考呢,山神娘娘肯定更喜欢女子,说不定之后咱们国家出现更多的女官,山神娘娘还能多看咱们一眼!”

身后一群官员恍然大悟。

未来的画面,到此为止。

客栈的房间里,一切恢复了平静。

那淡金色的魂体,依旧静静地悬浮着。

床榻上,真正的余心然,早已泪流满面。

她看着那个给予她新生,为她找到人生方向淡金色魂体,翻身下床。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神情肃穆,对着那淡金色的魂体,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跪拜大礼。

“余心然,叩谢神明大人再造之恩。”

“此生此世,必不负所托!”

那淡金色的魂体,轻轻地闪烁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地回应。

随即,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了清晨的微光里。

室内,余心然又开始撩起头发,竖起发冠,埋头苦读。

外面,金色的光芒像轻盈的羽毛,穿过灿烂的阳光,又缓缓地落在一个被人打的昏迷不醒,浑身都是伤口的女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