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一开始还会将小家伙身子退出去并扳正,可没过一会儿,没等他睡着,又翻身子挤进他怀里。
一次,两次推出去,儿子又滚回他怀里后,赵祯不推了。
一开始他还不习惯父子俩如此亲密的挤在一起睡,可渐渐地,他感觉怀里搂着个温热的小团子,挺踏实的。
几日后,待儿子赵暄表示想阿娘了,要回宁华殿睡后,赵祯心里还空落落的。
晚上睡觉少了温热的小团子贴着他,只觉得分外空虚睡不着。
只是……
赵祯看着手中奏折,劝谏他管束好雍王,不该溺爱雍王。
雍王已经五岁了,已经懂事了,原本独立得好好的,结果被官家你接来福宁殿后,却开始溺爱起对方,陪他一起睡!
人林淑妃这个生母,都没溺爱亲儿子,官家你这行为,简直是连妇人都不如。
被奏折喷了一通的赵祯,表情有些尴尬。
这……他还真不是溺爱暄儿,反而是他心有不安,暄儿……
咳……这事不能说出去,不然有好些御史如包拯一样,将口水都喷他头上了。
想起被包拯喷得一脸口水的经历,赵祯脸色就后怕郁闷。
压下对儿子赵暄的不舍后,赵祯放下手中奏折,又拿起其它奏折来看。
这是后宫的,而且是关于曹皇后那边的。
一看到这个,赵祯就想起不久前夭折的女儿,他和贵妃媛媛的女儿。
脸上瞬间变得冰寒,眼里更是闪过厌恶。
慈元殿,曹家那边排除万难,终于在各方拦截下,偷渡进宫一些治疗时疫的药材和治疗时疫的方子。
因着这些的缘故,曹皇后浑浑噩噩的脑子,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醒。
待从藏珠等人口中了解到自己濒临绝境的处境后,她先是绝望崩溃了两天,在缺医少药,缺好吃缺好用之物的第三天,曹皇后重新打起精神。
趁着自己清醒的片刻,和藏珠、知书沟通,想办法摆脱现在这个艰难处境。
只是缺了善谋的扶云,几人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扶云在曹皇后感染上时疫没多久后,也感染了时疫。
没几天,专心照顾曹皇后的徐奶娘,一个不小心也感染上了时疫。
曹皇后身边五个核心心腹,一下子,就少了两个。
只剩下擅长打探消息的藏珠,擅长处理宫务的知书,擅长的是张罗宫廷宴乐、典礼表演,兼职管理教坊和沟通乐工、舞伎的司琴。
虽然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但曹皇后加三个目前还未感染上时疫的心腹,却打破了这句话。
这时候居然不低调,不偷偷摸摸的跟宫外曹家一众势力暗地里来往,偷渡药材和药方治好时疫为先。
反而这时候写认错改过的折子,想要递往福宁殿。
这慈元殿都有七八个人感染时疫了,为了不扩大感染,也为了保证官家的安危,慈元殿都封了,许进不许出。
这时候,竟然还想要传东西出去,而且是传往福宁殿。
还想着官家看到她认错态度,改变主意,别放弃她?!
呵呵……这确定……不是想害了官家?!!
思宁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无语笑了。
【啧!这是生病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作为时疫期间管理后宫的唯一掌权者,思宁自然是让人拦住了,但她另外派人跟官家,说了这个消息。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隐瞒,真诚。
真诚到官家嗤笑出声,对曹皇后的态度越发的冷硬。
毕竟,这曹氏,不仅害他差点绝嗣,如今更是不顾他的安危,想从感染时疫的慈元殿传折子到他手里。
他压根不信曹皇后是诚恳认错,反而认为对方恶毒,想算计他。
赵祯思绪飘飞,很快就想到目前掌管宫务的林淑妃宁儿。
自宫中她掌权以来,调动防疫药材物资,管理宫人手段软硬兼施。
严格执行隔离、清洁卫生、面纱防护、薰艾薰草防护等经过太医院肯定的手段,将感染时疫的人,严格控制在已经发生过时疫的慈元殿、柔仪殿后罩房、琼芳殿、浣衣局等少数地方,阻断其向外发展。
其效果很是显着,其它地方,只是零星发生过,控制得当后,就没出现过更多的人被感染的现象。
已经感染时疫的人,她也没有任其干熬着,而是让太医拟方子,每日熬了药,送进隔离的院子。
病情轻的自己喝,病情严重的由病情轻的端药过去,帮忙灌进去。
……
一系列手段后,很快的宫里的时疫情况就稳定了下来,甚至还有病人病情在好转。
赵祯也根据思宁的手段,跟朝堂上的相公们讨论过,因地制宜的采纳了些,也更好的控制住了汴京城里的时疫。
为此,宫外思宁的好名声也传了出去。
在知晓她是雍王生母,不禁生出这样的好人,难怪能替官家生育子嗣,并将雍王养住了。
肯定是她的功德,上天见着了。
也有人担心她会是下一个刘太后,可当事人赵祯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不是他疑心少,相反,他一个当皇帝的,疑心不要太多了。
只是林淑妃宁儿,是那种虽懂但很懒,不想掺和的那种人。
微容才那么小,她居然就开始安排她帮忙管理宫务。
简直太懒散了。
想着,赵祯皱眉,他有些日子没见过微容了。
而暄儿,也有三天没见着了。
于是放下手中奏折,随意合上,并搁置起朱笔,起身,带着魏休等一众太监,前往宁华殿。
特意绕过慈元殿常走的那一段路,转而走小路。
宁华殿正殿,微容正在小桌子上认真看账册。
思宁则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络子,跟一旁正在绣手帕的香檀闲聊。
看账册看累了的微容,伸着懒腰,嘟着嘴,就要嘟囔阿娘过分,她还这么小,就压榨她,让她帮忙干活。
忽的,她动作一顿,抬眸往正殿门口处,爹爹来了。
正要起身见礼,见爹爹做手势,让她别出声。
她一愣,随即看爹爹举动,才反应过来,爹爹是想偷听背对着她的阿娘说话。
心一紧,正替阿娘担心的时候,就听到阿娘为张娘娘感慨:“可怜见的,张贵妃那样张扬爱跳舞的一个人,以后只能坐床养病,想想,就能想象张贵妃有多痛苦!”
微容:阿娘竟然有这么好心?!
她怎么觉得阿娘现在这模样,像极了白莲花弟弟。
微容微笑着掩盖自己心里的胡思乱想。
总感觉阿娘已经知道爹爹来了。
阿娘却装作不知道。
所以……阿娘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