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微容想到一个可能——这是在给大娘娘上眼药啊!
悄悄走进来的赵祯,骤然听到这句话后,不禁感慨道:“还是宁儿你心地善良!”
随即嘴角下拉,厌恶道:“曹氏枉为中宫皇后,一点没有……”
“官家!”正起身准备行礼迎接赵祯的思宁皱眉打断了赵祯说话。
她眼神瞄了瞄旁边。
赵祯顺着眼神看过去,正好对上女儿清澈的双眸。
赵祯顿时住嘴,也明白这种话,不好在女儿跟前说,当即生硬的的转移话题,“微容这些时日处理宫务怎么样?”
微容:……太生硬了,爹爹,啧!!!
心里这么想,面上微容倒没有这么表现。
反而伶俐的配合着嘟嘴,跟爹爹控诉:“阿娘太过分了,一点都不顾虑到女儿年纪还小,正是玩耍的好年纪,竟然压榨女儿,帮着梳理宫中账册。”
“官家你别听这小丫头胡说,现在宫里虽然已经初步控制住疫情了,可到底还存在风险。”思宁瞥了一眼女儿微容,辩解道。
“将这丫头控制在宁华殿里,我更安心些。”
“何况她是公主,以后到底是要嫁出去的,也是要执掌中馈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她控制在身边,先熟悉熟悉各种事务如何管理。”
越说,思宁越理直气壮。
赵祯听罢,也觉得有理。
见此,微容反驳道:“可是,可是女儿这不是熟悉熟悉而已啊,这已经是开始正式处理宫务了。”
“这不正好么!”思宁笑看着官家,夸道:“微容也像官家这般聪明,一学就会。既如此,让她帮我分担些事务不挺好的。”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失落着感叹,“谁让我不太聪明,现在宫里各事务都还要官家您派来的人帮着处理。”
微容倏地瞪大眼睛。
阿娘这是睁眼说瞎话呢!
骗人!
还欺君!
但她又不敢揭露。
赵祯其实也知道思宁在说瞎话。
她这哪里是不够聪明,这分明就是懒。
有人帮着处理,正好合适。
但这般管理后宫,什么都处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更放心。
说话间,思宁还用眼神示意香檀去叫了雍王过来。
很快的,一家四口就集中在正殿喝茶吃点心闲聊。
小孩子的嬉笑声,很快的就充满了整个正殿。
……
翌日,爹爹离开宁华殿后,微容蹭的凑近阿娘,抱着阿娘小臂,悄悄询问道:“阿娘,你昨日为何感慨一番张娘娘可怜,您这不是还多此一举?”
“怎么会是多此一举呢?”思宁微笑反驳。
微容不解,“阿娘何意?”
思宁微笑着伸出纤纤食指轻戳微容额头,“你忘了你爹那优柔寡断,反反复复的性子了?”
微容立马反应过来,轻拍脑门,尴尬笑了。
“而且,曹皇后可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说这话的时候,思宁脸色转为严肃郑重。
微容表情一顿,旋即也变得认真起来,还郑重的点头附和:“阿娘你考虑得很周到,是得如此谨慎才行。”
“对吧,对于敌人,你阿娘我很认同这么一句话,‘趁你病要你命’。”
“煮熟了的鸭子,的确是不能让她飞了!”微容再次点头狠狠赞同。
“你明白就好!”
下午,周怀安来禀报思宁,“官家回到福宁殿后,狠狠敲打了一番皇城司和内侍省魏都知手底下的人。”
包围封晋慈元殿的都是官家的人,也就是皇城司和内侍省魏都知手底下的人。
思宁眼神微闪,想到她昨日故意说的那番话,知晓应该是起作用了。
果然
“慈元殿那边,现在是想偷渡东西进去都没个缝隙。”
思宁点头,“你管好我们的人,曹皇后那里,我们不必动手,你们只要好生盯着,有什么消息就及时传回来给我就可以了。”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奴婢明白的。”周怀安认真道。
思宁认可道:“就是这个理。”
慈元殿
过了约定好的日子,没见着偷渡进来的药材等东西,藏珠、知书、司琴三人都开始慌了。
而少了药物治疗的曹皇后,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最后,还是藏珠拿的主意——娘娘现在要药没药治,而官家那边显然是放弃了娘娘,必须得让娘娘清醒过来拿主意。
翻出一开始宫外曹家偷渡进来的危险药方——死马当活马医,下重药让曹皇后清醒过来。
而且当时随危险药方一起偷渡进来的,还有搭配好的药材。
一碗药汤下去,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曹皇后竟然真的醒了,只不过有些迷糊。
一个时辰过去,又喂了一碗药汤给曹皇后。
这次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曹皇后真的清醒了。
藏珠喜极而泣,但激动归激动,她还是记得自己的任务的。
当即将近况和她做的决定告知曹皇后,并向她请罪。
毕竟,这副药喂下去,娘娘是清醒了,可却损害了娘娘的身子。
曹皇后摆摆手,沙哑着声音免了藏珠的罪,还认为她做的对。
现在这个危急时刻,让她清醒过来,是最好的抉择。
这一刻,曹皇后无比的冷静,她想到了废后郭氏,她被废后,被送到道观里出家修行念经。
或许……
人只要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该找谁帮自己一把呢?
张茂则
这个名字,忽然出现在她脑海里。
是了,他虽然被官家边缘化了,可到底是内侍省的人,而且他一向向着她。
趁着脑子还清醒,曹皇后将自己的打算告知藏珠,并告知藏珠她的凤印放在哪,让她代写奏疏,并盖上凤印。
之后,交给张茂则,让他帮忙递交到官家跟前。
福宁殿,赵祯黑着脸,皱眉看向吵嚷的门外。
“让他进来!”
张茂则听到官家让自己进去的声音后,心里却并不高兴。
手中原本轻飘飘的奏疏,此刻,竟重若千钧。
而且每迈进一步,就越发沉重,压得他微躬的身子,越发弯得厉害。
终于,他走到了以往给官家行礼的位置,停下,如以往一般,给官家行礼。
但他却知晓,一切都不一样了。
比如,他的声音,更为沙哑。
他心情,是沮丧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