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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玥怪道,“死物?刚刚还听见凤鸣了呢。”

那名手中拿着阵盘的男子点了点头,“凤死,魂还在。你们二人是新进弟子?”

他只听说去年入门了个年岁大的,如今一下子来了两个脸面生的,倒是叫他有点不确定是不是新进弟子了。

姬玥道:“对,先前我只轮转了五行顶与情绝峰,其余的还未踏足过。”

男子听完了然,“哦。你便是那个手搓丹的姬玥。”转而看向微生苍。

微生苍道:“我是才入门的新弟子微生苍。”

男子点了点头,倒也是笑了笑,才入门的新弟子,也算是漫漫修行路上不一样的东西。

对他们这种修行了几百年上千年的人来说,这些新的师弟师妹,与所有有规律的东西都不一样。

像是时间的丈量点。

“我叫张岩,是制喜长老的二弟子。”

话音才落,张岩手中的阵盘散出微弱的绿色光芒,瞧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慌乱:

“上天地玦就只此一条栈道,听说你没有灵气,爬的时候需小心些。我还有事,就不与你们同行了。”

姬玥点了点头:“张师兄慢走。”

张师兄点了点头。

阵法加持。

一下子闪了个没影。

前头是刻在山石上的梯。

很陡。

很浅。

很窄。

零零散散。

远处有木板作的梯。

两人往天地玦峰顶爬去。

天地玦。

真不愧是四象宗内第一险山。

连锁链都没有。

仅仅是铺着约莫脚掌那样宽的木板。

有的早就腐烂不经踩了。

无灵力者,稍有不慎就会死在山下。

云雾湿气满载。

山石湿滑。

爬到半山腰,回头看看,周围的山像许多细长的鱼脊。

比无心峰要陡峭的多。

再高处,依山而建着几座小屋。

两人相互搀扶,姬玥解了外衣将大黄裹了裹,缠在身上。

大黄恐高。

伸出狗头往山下看一眼。

然后呜呜怪叫。

惹得姬玥时不时哈哈笑。

两人一狗吵吵闹闹上了山。

倒也没觉得累。

山巅一侧凌空建着个小房子。

连围栏防护都没有。

砸进山中的长钉支撑着木板。

门口有个老头,捧着本书在看。

慢悠悠道:

“天地有缺,玉玦为决,君赐玦,永逐臣,断交不再见。”

走上前,姬玥松开了拽住微生苍袖子的手,打招呼道:“师伯,我们是情绝峰的,来轮转天地玦。”

老头将书一合,清明的眼看了过来,像是为难,对姬玥道:“你周身无一丝灵气,也学旁人试仙问天?”

微生苍道:“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天下无数修士都修得,为什么我们修不得?”

老头哈哈大笑,又道:“是逆天而行!几万年来因果轮回,天君降罪,下界无一人再登仙途,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修行都不过是一场徒劳,要怎么才能得个圆满。”

姬玥恍惚了一瞬,回道:“问心无愧便是圆满。”

老头起身,脚下的木板被他踩得嘎吱作响,

“问心无愧?我见天界前登仙者懒散无度,而我的修为也早就过了渡劫,转了真仙境,却依旧上不得玄天。问来时路,荒渺无求,瞧脚下路,若踩空板。”

说着,老头有些生气,

“前世我是妖,与那天君颇多因果,可仙缘不足。人修易登仙,我又转世三次,如今第四世,好不容易将要修仙入道,君又不许人族成仙,斩断了仙途。”

越说越委屈,索性一甩袖子,越过了两人,往山下走去,

“抑或,这两个我教不了!”

小屋门开着。

里头有个瞧着年纪好像更大的男人在研究一盘棋。

声音有些苍老:“进来吧。”

姬玥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气冲冲往山下走的老头,而后与微生苍往小屋内走去。

脚下的木板是拼接成的。

可以从缝隙中瞧见仿佛不见底的山底。

名叫‘抑或’的老者笑道:“刚刚那个是我的师兄,天地玦的大长老,悲辛。原来的名字叫戚长聿,刚刚他那些话啊,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姬玥奇怪道:“按理来说,过了真仙境不就是仙了?为何悲辛长老说自己未登仙?”

抑或笑了笑,手中拿着一枚黑子,瞧了一会,将黑子放上,绝了半数气,又执白子,道:“说起来,他与仙的缘分,还算是大的。”

山顶的风大,吹得小屋好似在摇晃。

嘎吱声萦绕在耳边。

“戚长聿的第一世,是一只生在淮河中的鲶鱼。

年岁久远,生智成精,身长百尺,搅得淮河水浑,本应成一方大妖,可惜生不逢时,南遇洪涝,北又干旱,人死了无数。淮河水漫到山头,自然卷了无数死尸。

这鲶鱼精吃死鱼烂虾吃得,死人肉怎的吃不得,偏偏不巧叫人瞧见,觉得这水患是这鲶鱼弄得,传着便成了一方鱼妖祸害一方,偏也奇怪,皇帝为此事南巡,脚下泥土坍塌,皇帝落水,被这鲶鱼精救起,再之后,这鲶鱼精便再也没出现过。”

说着,抑或问:“你们对皇帝落水之后便被鲶鱼精救起这事怎么看?”

姬玥道:“这……说个不太好的,我的第一想法竟然是鲶鱼故意教泥土坍塌,再将皇帝救起。”

抑或笑道:“当时民间传闻也是这样传的。”

微生苍道:“这事发生在何许年间?”

抑或道:“近五万年前,有个王朝,名‘淮’。”

姬玥道:“那么久远的事情,长老都知道。”

姬玥说着,视线却是落在棋盘,瞧着黑白两子各占却了一半。

抑或道:“哈哈,都是我师兄,也就是你们的大长老,日日念叨。”

姬玥问道:“传闻人间帝王不是都能给封吗,被悲辛长老救起来的那个皇帝没有给予什么谢礼吗?”

抑或道:“那个帝王不信鬼神,只是一个劲说鲶鱼通人性。灾年过后,年年往淮河中倒鱼食。”

姬玥抿了下唇,问道:“这皇帝叫什么?”

微生苍瞧着墙上的书架,走近了,都是些孤本。

抑或将棋盘一搅,起身道:“叫虞虬。哎呀,可算是说出来了,你们不知道,为了这事,我那师兄可是日日都气的睡不着。”

微生苍听见‘虞虬’的名字,咬了下唇一瞬,偏头朝姬玥看去,姬玥倒是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只是点着头道:

“这皇帝办事确实不太给力,怎么也得一个月倒一次鱼食吧,鲶鱼精都百尺长了,一年才倒一次,被水冲走多少,够谁吃的!”

躲在远处使用内力一边偷听一边吃果子的悲辛被口水呛到。

一张老脸写满了不悦。

一世救君君不封。

反而把我当猪养。

三世为君臣,次次受君驱。

今生可登仙。

玛德,

飞到半天空才知道仙途被你个死老登斩断了。

彼其娘。

当初咋不叫你个死老登淹死在淮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