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辛心心念念的死老登正在小屋中探讨阵法。
阵。
聚灵为阵、笔画沙土飞虫、万物皆可为阵。
姬玥不懂。
所以姬玥将桌上的棋盘收起。
坐在微生苍身侧。
抑或长老在桌上铺却了一张纸,手中拿着一根破火柴,在纸上画了个圆,道:
“原本,阵,多用于战事,以求布局配合。就像此圆,战时为御,多用于被围困时死守。”
说着,抑或又在圆中多画了几道直线,手中的灵力催动,桌上那张纸瞬间变得山川起伏,里头无数小的像蚂蚁一样的小人。
抑或呵呵笑着:“你们看这两方军队,哪方会胜?”
大黄趴在微生苍的脚边,时不时摇摇尾巴。
悲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近了,轻轻倚在门口。
想知道姬玥会怎么做。
也并没有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就是想看热闹。
姬玥站起身,手撑着桌子,目光扫过桌上山川的每一个角落。
山川连绵起伏,川流也瞧不出哪方是上游哪方是下游,
唯一能瞧出来的便是风向。
但是也不是对着某一方吹。
姬玥道:“只知这一方天地,其他数值不清楚,这一块区域中,双方人数相当,无法预测哪方会胜。但是这着红衣的队形混乱,山丘之间多有浮尘,若是故意用的疑兵,则可估求红衣兵人少些,蓝衣兵若是被疑兵震慑,败的几率会大些。”
微生苍左手撑着脑袋,微微垂着眼睫又转眸瞧他,柔声问道:“那,若阿玥是蓝衣兵将领,该如何取胜呢?”
姬玥道:“带兵我还真没带过,若是对方使用疑兵,我方没有全部视角,大概率会被扬起的沙尘欺骗,只能小心谨慎,疑兵在于乱心,多方打探,防止被诈疑。”
姬玥瞧着那一群蓝色的小人,像蚂蚁一样焦急的在山间奔走,又道:“若是不急于交战,士兵的心理也是需要关注的。可以一起分析敌情,防止营啸。”
抑或笑道:“确实,凭借这寸地之景是瞧不出来的。这场战事也是从史实复刻,其实两方都没有胜利,两边无一人生还。”
姬玥道:“从史实复刻?无一人生还怎能有传记?”
抑或避而不答,将袖子一挥,桌上的山川战景瞬间消失,又道:“此先搁置,再说这阵以布局符篆文字构成的阵,便是我天地玦主修的阵法。”
抑或笑道:“天地之间,万物相生相辅,我阵修攻防兼备,一阵成,借天威!阴阳五行,星辰沙石,皆可为我所用,上至玄天,下至地殿,哪里没有阵法?阵之始祖凌泽与妖神一战拼尽全力,战死于天,而我后人该将阵意传承。”
姬玥听完了抑或的招生通用话语,道:“若是没有灵力,该如何画阵呢?”
门口传来一声冷笑,是悲辛。
悲辛道:“无灵力者,可用阵盘,中催灵力,催灵力嘛……你可以用灵晶。”
说着,悲辛走近了,瞧着姬玥的眼睛,还是有点害怕。
怕姬玥手一指,突然来一句‘你给我滚。’
被赶麻了。
忍不住想给跪。
姬玥并不知道悲辛心中所想,只是问道:“若是没有阵盘,也没有催动阵法的灵晶,没有灵气的普通人,该如何画阵?”
听着前任领导请教,悲辛也是嘚瑟起来了,道:
“既然你是剑修,也可以用剑气作阵。”
姬玥道:“剑气作阵?若是剑气作阵,速度得提上来,而且剑气易散,如何才能保证每次以剑气作的阵不会散,保持有效呢?”
悲辛呵呵笑了两声,也不指点,“那就得看你的剑练到什么程度了。”
微生苍有些不悦的瞧了他一眼,便见悲辛递给姬玥一块令牌:
“本来不想给你的,但是你都来了,便还给你吧。”
姬玥被悲辛莫名其妙的举动疑惑到了,伸手去接。
微生苍低头向着那枚令牌看去,察觉到不对,“等等!”
晚了一步。
姬玥一把捞起了悲辛手中递过来的一枚龙符。
龙符的细节还没看清呢。
便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被眼疾手快的微生苍揽住。
微生苍:……
瞧着安详闭紧着双眼的姬玥。
悲辛一脸懵逼。
悲辛有些破防,不是,这老东西碰瓷吧!
他虽然很恨,觉得姬玥对他不公。
也没要下毒害他啊。
悲辛连忙解释。
天地玦侧的小屋被风刮的咯吱响。
阵法教学被迫停止。
风声吹不到数万年前。
“咴儿——”
暴雨中马鸣空灵。
马蹄将泥刨起,践踏过战死的兵士。
姬玥手中长枪湿滑,甲被雨打的发沉,视线早就被雨水遮掩。
周围那些近前的人影,姬玥分不清是敌是友。
手中长枪拼命向他们刺去。
他要活着。
肩上一凉。
没来由记起陈长期那一只叫黑将军的蛐蛐。
紧接着,剧痛让姬玥回神。
左肩被砍了一刀。
险些右臂也脱力。
雨水噼里啪啦砸下来,厮杀声混乱叫人耳鸣。
死命拼杀,伤口渗进去水更痛了。
总是来不及擦拭,只能用力眨眼,将挡住视线的水挤走,长枪被对面砍来的长柄刀砍了一下,震的手心发麻。
险些没握稳,掉出手去。
天地昏暗,雷声阵阵,天黑了下来,下着雨,也没办法燃起火把。
撤回。
雨水小了些。
姬玥骑在马上,浑身湿漉漉。
还活着。
昏昏沉沉,晕死在战马上。
晃晃悠悠。
战马识路。
姬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顺着雨水流淌而流失。
双眼重的很。
雷声轰鸣,只觉得好像有人牵他的马。
营帐中。
姬玥的上衣被褪去,肩上的伤上了药。
身上零零散散的刀伤渗进去不少水,发着白。
营帐被一个面容略显沧桑的男人掀起,走近了,瞧见躺在床上的男子面容通红,像是起烧了,连忙问道:“李先生,他没事吧?”
姓李的军医吏将他的伤口洗净,烈酒清洗,高烧昏迷的他低低呻吟。
“原本这伤倒是不会伤及性命,但是失力趴在马背淋了不知多长时间的雨,起烧起的厉害。我只能先处理一下伤口,能不能撑过去,就看姜督军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