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植身兼工部郎中,先向工部尚书赵璜叙职,汇报了大同的工矿水利建设。赵璜身为吉安府老乡没有问东问西,瞄一眼报告后直接签字同意。
出了工部就去户部,以户部郎中的身份向孙交报告西北水稻第二年的培植情况。一般来说一个作物品种从试种到大面积推广需要五至七年,孙交算一下时间,自己在八十岁时能以“大明神农”的口碑离世,一高兴又向寒带水稻项目追加了资金。
从户部出来,杨植带着姚涞向礼部尚书席书叙了职,说身为理藩院官员来到凉州,通过鲁迷番僧的畏兀儿随从与吐鲁番部落取得联系,以其为向导突袭满速儿,由此可见在边关设理藩员外郎的必要性云云。
席书说新设理藩驻边区员外郎的奏疏正在走程序,《大明会典》中给每个衙门都定岗定编定级,要增加理藩院的官位和编制必须先经吏部会议,再朝臣廷议,所以朝廷往往设立总督、巡抚、总兵、专员等临时差遣绕过没完没了的扯皮。
朝堂今年新换了两位尚书,南京吏部尚书廖纪填补了吏部尚书半年多的空缺,金献民被言官弹劾收受贿赂而黯然致仕,兵部左侍郎李钺升为兵部尚书。
杨植兼了兵部郎中,向李钺叙职是应有之义,于是又带着姚涞进了兵部。
李钺是正德年间的陕西总制,在陕甘宁打过几次大胜仗。看过杨、姚的战场报告,问了一些细节,李钺点头表示认可,夸奖了两位翰林。
杨植姚涞自然要投桃报李:“大司马在陕甘以料敌如神而闻名。周尚文老将军经常提起大司马令他在凉州设伏斩首一百八十级,俘牛马上万匹,才使他从游击升为副总兵。我等不过效大司马故智尔!”
李钺在陕甘几次指挥作战都能预先判断鞑虏的进军路线,他曾令凉州将领伏击成功后马上令延绥镇将领在某地设伏,结果鞑子在凉州碰壁后真的转攻陕西,又被延绥镇边将斩首一百多级。
李钺笑了笑道:“套虏行踪不定,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明天去哪里,老夫怎么可能有什么神机妙算!
本兵看了你们的报告,料想二位翰林也是和老夫一样,在鞑虏那边有眼线吧?”
杨植不禁佩服,回道:“确实如此!所以这次甘宁大捷后,我们理藩院提议向边镇派驻总理夷务员外郎,就是为以夷制夷,预先知晓夷狄动向!
如此这般,边镇总督、总制的情报来源就可不受制于边将、锦衣卫和镇守分守太监!
所以,如果吏部主持理藩院编制廷议,还望大司马鼎力支持!”
李钺豪爽应承下来,然后说有兵部事务与杨植相商,姚涞见机便先行告退。
李钺令书吏离开办公室带上房门,问杨植道:“御马监太监阎洪请自考腾骧四卫及牧马所官,你怎么看?”
按太祖太宗体制,天子自领二十二卫亲军,宣德年间又增加了腾骧左、右卫、武骧左、右卫,称为腾骧四卫。这样共有二十六卫军队由大明天子亲自率领。
土木堡事变后,于谦趁着英宗北狩,将大明天子的兵权全部夺走,天子的老二十二卫禁军被整编为十二团营,由兵部尚书,偶尔也由刑部尚书掌帅印,仅剩锦衣卫归皇帝直领,腾骧四卫由御马监指挥。
尽管这样,锦衣卫的叙功、升迁、军费仍要通过兵部批准,腾骧四卫的行政、人事、薪饷更是完全由兵部决定。
所以大明京营的架构非常复杂,腾骧四卫由御马监代天子指挥,但是它的人事、后勤归文官掌控;十二团营更是与地方上所有的军队一样,文官为帅,太监监军,武将领军,如今十二团营提督是武定侯郭勋。
腾骧四卫由御马监太监为帅,本来就是文官给皇帝一个面子,但是嘉靖得寸进尺,还想染指腾骧四卫的人事考核权,这不得不引起文官的警惕:正德都得不到的,嘉靖居然想要!
李钺的儿子是正德十二年进士,考中后与张岳同在行人司等待分配工作,因劝谏武宗南巡,跟张岳等人一起被廷杖,结果李钺的儿子命不好,被杖毙了。
皇帝没有兵权都这样胡作非为,要是有了兵权,岂不是像太祖太宗一样,动不动就杀光一条线上的大臣!
杨植身份特殊,三鼎甲出身的士人精英,言语无不中圣意而且能打仗,未来前途不会次于现任总督军务少傅兼太子太傅的杨一清阁老。
但是杨植有个干伯父武定侯郭勋,李钺这是要杨植选择立场:是跟士大夫走,还是跟嘉靖走?
“昔者纣为象箸而箕子怖!”杨植毫不犹豫回道:“思厥朝士先辈,暴霜露斩荆棘,坑死多少人,以有军权尺寸之地!
若我等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今日弃腾骧四卫人事权,明日弃十二团营指挥权,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天子又至矣!
皇上只须太监净军、锦衣卫守护紫禁城就可以了!士人自幼读四书五经长大,个个无不忠君爱国,难道还会做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不成?
太监的黑手伸向哪里,哪里的动荡和混乱就泛滥成灾!
连内地镇守太监都要召回,何况腾骧四卫武官的考核权乎!”
李钺满意地点点头,对杨植道:“好,好!我们知道了,你是正途翰林,罗整庵的唯一弟子,跟张、桂、方三人不一样的!
还是自家的孩子信得过!把江山交给你们,才不会改变颜色!
京栋物流承包军队运输后勤在南直的试点非常好,南京兵部尚书李充嗣少保曾多次向老夫推荐。老夫觉得在北直也行,你叫那个刘羌栋跟兵部车驾司郎中对接一下!”
向大明王朝的四名掌印尚书汇报工作花了一天的时间。七月初正是烈日酷暑,走在长安街上眺望晚霞中的西山,杨植打了一个寒噤。
当今称得上四海升平,大议礼只剩下一些余波,个别官员上疏劝嘉靖宽恕杨慎、丰熙等人,都被嘉靖贬了两级。
朝廷不可能什么都廷议表决,所以往往把几件议题打包上会。廷议也不是四品以上京官和科道都必须要出席的。
当今朝廷没什么大事,但今天来到东朝房的官员非常多。
理藩院想增加岗位编制把手伸向边关算不上什么大事,这个议题是首先讨论的。
吏部尚书廖纪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咳嗽一声道:“今日廷议首个议题:理藩院增加编制,往辽东、宣大、延绥、宁夏、甘肃、广州、桂林派七名总理夷务员外郎。诸君畅所欲言!”
大家对夷务没什么兴趣,都等着第二个议题。当即就有人问道:“杨侍讲学士,姚侍读,请问如此安排是何道理?为什么你们不考虑乌斯藏、云南、贵州方向?”
姚涞解释道:“那几个方向太平无事,从南直两湖浙赣迁入的军户民户人口,在百五十年内有大幅度增长,已在当地占绝大多数;而西北、东北的汉民人口不蕃,恐怕迁入的汉人军户民户会被夷化,所以必须阻断双方交往。”
这种边缘部门没人关心,官员们心急如焚,便不再质询。有人问廖纪道:“大冢宰,听说吏部会议否决了设总理夷务员外郎的提议,是以圣上交付廷议,吏部为何与杨相公及理藩院相左?”
在大议礼运动中,高官人人站队个个表态。廖纪算半个议礼派,他在南京时,与张璁桂萼交流后只支持嘉靖“继统不继嗣”,更不同意在太庙祭祀兴献皇帝,但这也足够让嘉靖把廖纪升为吏部尚书。
廖纪沉声道:“圣主即位,裁撤武职、召回太监、遣散冗官,风气为之一新!自老夫上任,吏部已劝退了朝廷各部门上百名挂名官吏,削减了数十个岗位!
现在理藩院想增加这么多从五品员外郎,那附属的吏员呢?六品官呢?是不是也要增加,这让其他的寺监司丞怎么想?”
杨植解释道:“裁员不能一刀切,那些徒靡朝廷钱粮的部门人员自然应该裁撤,但是理藩院派驻员外郎到边关总理夷务,杨相公、陈巡抚都是认可的,认为有大作用。”
一名跟随廖纪从南京调到吏部的官员哼一声道:“南京朝廷的官员都知道,杨侍讲学士出道之时,即倚仗太监之便与外藩通商赚了第一桶金,从那之后念念不忘,形成所谓的路径,哦,路径依赖!
总理夷务员外郎,以吏部议之,不过是所谓的茶马贸易、朝贡贸易换一个词而已!这些事一向由边臣、太监主导,迄今未见错漏,何必学前宋设置官职叠床架屋!”
杨植听到又有南京朝廷的来人揭他老底,不禁怒气勃发。他看都不看那名马前卒,对廖纪喝道:“前宋并非一无是处!前宋选官曰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必发于卒伍,让听得到炮声的人去决策!
大冢宰出仕以来,就是所谓的不接地气的京官清流!
我当初来到北京,仅仅只是一个八股文章龙飞凤舞,思辩能力出类拔萃,拳脚刀法神乎其神,但其他方面平平无奇的翰林!
到了今天,总算托福有点小成就。从大同孤身入乱兵营劝其投降,到立下先登之功,乃至凉州炮击吉囊,吐鲁番横扫满速儿汗,哪一天没有夷狄想杀我,哪一天不是为大明出生入死!
我杨植能活到今时今日,不是侥幸得来的!找个小瘪三来唬我,他算老几?不是开玩笑!”
廖纪几十年读书养气,哪能动怒,沉声道:“杨侍讲学士,当年你在南京紫禁城东朝房就为廷议打过杂,被我喝来喝去,你知道我不喜欢开玩笑!”
“我也不是跟你开玩笑!在这种场面想唬我,你行吗?你当年也不行啊!”
那名吏部马前卒上前一步,戟指喝道:“杨植,你怎么跟大冢宰说话的?莫非你想动粗?”
杨植上前一步,左手揪住吏部马前卒,右手当胸一拳打过去,左手再一推:“你敢指着我?别以为我穿了学士服就不敢动你,我扯下学士服照样可以当游侠!”
众人猝不及防,吏部马前卒被打得仰面朝天跌倒在地,几名吏部官员一拥而上就要反击,膀大腰圆的姚涞急忙上前挡住。
“怎么,想群殴呀?有种就过来!”
双方推推搡搡,兵部侍郎姚镆急步上前,把吏部官员的手打开,喝道:“人多欺负人少?出了紫禁城,一个一个单挑,敢不敢?”
围观的朝臣事不关己,自动让出给双方发挥武力的空间。廖纪手指杨植怒道:“杨植,你就不怕言官弹劾你目无法纪?”
杨植向廖纪拱手道:“大冢宰也不用怕!我做人就是有个原则,人家对我客气我就对他客气,人家对我狠,我会比他更狠!
弹劾我是明天的事!但是今天一定要通过设总理夷务员外郎,否则今天没完!”
廷议并不是想召开就召开的,大明最高决策会议之一哪能这么随便。工部尚书赵璜出面打圆场道:“杨树人,你也不要太贪心,到处插旗!你还是工部郎中,我来管管你!
你理藩院本来有两个员外郎编制,这次最多可以再给你五个员外郎,五名吏员。员外郎你自己去说服其他部门官员转迁过去,吏部只负责办手续!
其他的要求,杨树人你就不要狮子大开口了!”
围观的官员訇然叫好,纷纷道:“善!善!大冢宰,就这样吧,快点进入下一个议题!”
廖纪哼道:“看在同僚面子上,我就答应下来!你自己找人,谁愿意去你那里就去!”
第一个议题就这样完成了,杨植拉着姚涞退出圈子,听廖纪宣布第二个议题:“给陈洸定性!”
陈洸今年四十七岁,原是正德六年进士,授官为户科给事中,后升为吏科右给事中,他和萧鸣凤等人一样,是王阳明心学门人。
嘉靖登基之初,陈洸随大流跟着杨廷和反对嘉靖认亲生父母,只是联署奏疏的官员上百个,陈洸并不突出。
不知道是和杨植一样机智,还是有运气加身,在大议礼运动中,陈洸总能避开风口浪尖并抓住机会。
联署奏疏后,杨廷和令陈洸回到原籍宣讲朝廷政策,陈洸就这样在老家广东潮阳县待了两年,幸运地躲过了嘉靖二年三年的狂风暴雨。
陈洸在老家并不安分,以言官身份弹劾老家的知县宋元翰坐分盗赃使其流放。
宋元翰很不服气,写了一本书《辨冤录》刊印后到处送人,还寄到北京给吏部、刑部、大理寺。书中说陈洸家风不正,而且家居时侵害乡里横行霸道,乡民多有告到县衙门,自己秉公执法被陈洸利用言官特权诬陷。
时任吏部尚书的乔宇感到恶心,下令陈洸不必回京述职,直接去湖北升任布政使佥事。
按官场潜规则,尊贵的科道京官调去地方,一般是升两级且当主官才算得上升迁。陈洸哪能咽下这口气,他上疏指斥乔宇“用舍任意、排挤豪杰”,又为张璁发声,说“主事张璁等危言论礼,出于天理人心之正”,然后骂杨廷和等人“当道者目为逢君,曲肆排沮,且群结朋党,必欲陛下与为人后,亏父子之恩!”
远在湖北的陈洸,他上疏的时间点非常巧合,正是张、桂二人在宣武门被伏击的时候。
那时嘉靖正为张桂二人被千夫所指而发愁,见到陈洸的奏疏大喜,将其批转到吏部,乔宇只得依惯例闭门不出上疏请辞,嘉靖顺势同意,把乔宇赶出朝堂。
陈洸心领神会,在去年左顺门哭门事件后的八月份又上了一份奏疏,一一点名批评了二十多名朝堂高官,把首辅费宏、兵部尚书金献民、刑部尚书赵鉴、礼部侍郎朱希周、吏部侍郎汪伟等人批了个遍。
嘉靖令司礼监誊抄陈洸的奏疏十多份,下发给各部院司议处,被点名的官员照例又闭门请辞,嘉靖看人下菜碟,挽留了一批人,同意了一批人退休。
嘉靖三年十月,陈洸被升任为户科左给事中。
他再接再厉又点名批评了一批官员,使吏部侍郎汪伟等十多名高官被退休;并推举南京吏部尚书廖纪等人进入中枢,嘉靖无不应允。
但是得罪人多了,自然有反噬。都察院指出当初陈洸上疏时官职为湖广布政使佥事,按照明制是无权直接上奏朝廷指斥中枢的,乃“冒用旧衔,紊乱国典”;刑部尚书赵鉴要求派御史和锦衣卫去广东潮阳调查《辨冤录》真相。
嘉靖现在的心态是“哪怕他是个婊子养的,那也是我的婊子养的”,只要支持议礼就能重用。他对于朝臣之间狗咬狗毫无兴趣,因此下令廷议给陈洸定性。
按规矩,陈洸不在东朝房内。廖纪是陈洸举荐上来的,他咳嗽一声道:“第二个议题:陈洸应该不应该指斥首辅等中枢朝臣,请大家畅所欲言!”
都察院掌院左都御史颜颐寿没有让低级言官当打手,他第一个站出来说:“祖宗之法不可变!陈洸为科道言官,知法犯法!前年以布政使佥事之职上疏朝廷,指责中枢,此违法之举也!宜追究其过失,黜落返乡!”
翰林学士张璁上前一步道:“我反对!太祖祖制曰言路通畅,凡中外人等,皆可议论朝廷政务!
大议礼之际,不知道多少中外官民上疏朝廷,方献夫编成的《大礼奏议》即是明证!
陈洸只是就大议礼发表看法,点评杨廷和等人观点不当之处,并无不妥!大总宪欲利用监察百官之职权堵塞言路排斥异己,在朝廷搞一言堂乎?”
张璁善于辩经的名声在外。见定性不成,刑部尚书赵鉴站出来,手里举着一本书,高声道:“诸君,你们看过这本书吗?《辨冤录》!
这本书的作者就是前广东潮阳知县宋元翰!他在书中揭露陈洸不但鱼肉乡里,而且家风不正,父子聚麀?!这种人身为朝廷命官,简直就是我辈之耻!
我建议先把陈洸下刑部大狱,再成立专案组,由都察院、锦衣卫联合去广东潮阳勘清事实!书中所列之罪一旦查实,可判斩,妻离异,儿子绞!”
这不但要把陈洸灭门,而且要把陈洸打入十八层地狱,世世不得翻身。
桂萼挺身而出,怒道:“宋元翰被陈洸弹劾坐分盗赃被查实流放,怀恨在心反咬一口罢了!大司寇被陈洸指斥过,今日欲挟恨报复乎?
科道应弹劾赵鉴,以正朝堂风气!”
一名御史气不过,向前一步指着桂萼道:“恁说啥?去恁大了个蛋!恁蛇鼠一窝,俺明天就请旨下广东,查他个鳖孙!”
桂萼呸一声:“偷驴贼,你指谁呢?”
大明朝臣廷议,互相攻击地域出身是常事。河南人被骂偷驴贼,北直人被骂响马,徽州人被骂盐豆,江西人被骂腊鸡,两广人被骂蛇虫等等,不一而足。
刑部尚书赵鉴一看桂萼玩起地域黑,大喝一声:“你个江西腊鸡才当几天朝臣,老子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在朝堂立足!”
桂萼天生脾气暴躁,最不怕得罪上司,之前十多年转了五个南方的山区穷县为县令,每到一处必跟上司翻脸相骂。他哪里会惯着赵鉴,当即捋胳膊挽袖子朝赵鉴走去,口中骂道:“你个山东胯子,老子怕你不成?”
刑部的几名官员见状迎上前去,推着桂萼往后:“不准过来,你想干嘛?”
张璁见桂萼势单力孤,扑上去一把打开刑部官员的手:“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老子军户出身,从小跟人打架出来的!来呀,我们两个打你们四个!”
双方口中骂骂咧咧,手上推推搡搡。旁人兴高采烈起哄架秧子,杨植姚涞两个翰林看得津津有味。
眼看大理寺的官员也加入相骂圈子,杨植对姚涞道:“咱可是刀枪里滚出来的,别丢了翰林院的份!”说着一拉姚涞的手,两人上前分开双方,喝道:“众位好汉千万不要火拼!一切任凭廖天官做主!”
廖纪没想到北京朝廷廷议之乱,比南京朝廷有过之无不及,恨不得手上拿个火铳朝天放上一发。
“住手!士为四民之首万众表率,东朝房不是土匪窝!你们再不管住手脚口舌,我廖某叫人记下你们的名字,京察给你们打个下等!”
吏部天官的尊严与权威摆在那,翰林院与刑部大理寺两方只得分开,互相蔑视着。
廖纪见东朝房安静下来,又咳嗽一声,然后给今天的廷议下结论:“理藩院可以增设五名员外郎五名书吏;陈洸身为湖北布政使佥事期间,上书议礼并无不妥;家风之事外人无以得之,查无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