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举起手中的烈焰焚天剑,朗声道,“我确实遇见过玄炎帝君。此剑是他所赠,万剑诀亦是他亲传。”
“那就对了!”江月寒眉眼弯弯,说着就要上前,“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小师叔啦!”
小师叔?这辈分可以!
她脚步刚动,却被一旁沉默许久的苏星河抬手拦住。
这位二师兄的目光扫过四周狼藉——断木焦土,以及那些散落在地、形容可怖的干尸,最终落回我脸上。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审慎:
“方才与你对决,逼你使出万剑诀的.....是何人?”
我没有犹豫:“天一道,玄极圣尊。”
“天一道,玄极圣尊?”
苏星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然而,他的目光却缓缓扫过战场,最终定格在那些散落各处的干尸之上。
空气中弥漫的死寂之气与尸体诡异的干瘪形态,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他眼神陡然锐利,如寒冰般刺向我:
“这些人的死状.....是被某种邪法吸干了精血元气所致。”
他声音渐冷,踏前一步,无形的威压开始弥漫,“与你对敌之人呢?”
嗯?
什么意思?
我心头一沉,他是在怀疑我?
“你究竟姓甚名谁,师承何方?”
他目光如冰:“所修之法,又是什么路数?”
“二师兄!”江月寒惊呼着欲上前挡在我身前。
大师兄陆长风虽未言语,审视的目光却如炬火般落在我身上,显然也在等一个回答。
我压下胸中涌起的不快,沉声道:“你师叔我叫李九云,西江人士,无门无派,不过是个行走江湖的小风水师罢了。”
“风水师?”
苏星河身形一晃已至我面前,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他指如寒铁,真气直探经脉:“那你体内这阴煞之气又从何而来?厚重至此,绝非寻常!”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气血翻涌:“你单问我阴煞厚重,怎不提我阳气也同样鼎盛?我体质本就阴阳共生,有什么奇怪的!”
话音未落,陆长风却忽然抬手,“好了,星河,还是回去禀报师尊,让他老人家做定夺吧!”
“是啊是啊,我的任务是找到师叔祖的传人!”江月寒应声附和。
苏星河冷哼一声,拂袖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陆长风向我微微拱手,态度温和却不容推拒:“小师叔,还请随我等返回通天阁,认祖归宗,以正名分。”
“大师兄,”苏星河侧过脸,语气沉冷,“兹事体大,我看还是先回禀宗主,再做定夺。”
陆长风略一沉吟,颔首道:“也罢。你我同返宗门禀明缘由,更为稳妥。”
言毕,他转向江月寒:“小师妹,你且留在小师叔身旁照应。我们去去便回。”
“好呀好呀!”江月寒眼眸一亮,欢喜得几乎要跃起,“大师兄最是明理!我正想在这人间多耍些时日呢!”
她话音未落,苏星河已化作一道清光冲天而起。
陆长风朝我略一颔首,身形也随之消散,只余几片竹叶徐徐飘落。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松弛下来。
江月寒长长舒了口气,转身朝我眨眨眼:“总算走啦!二师兄他总是这么严肃....”她说着,目光却悄悄落在我手中长剑上,眼中闪过好奇与不易察觉的敬畏。
远处山风袭来,卷起焦土气息。
我收起双剑,虎口仍残留着与玄极圣尊对决时的震麻,以及.....苏星河探脉时那冰锥般的真气。
“小师叔,”江月寒忽然凑近些,压低声音,“你体内的阴阳二气.....当真只是风水修行所致?”
我没有立刻回答,抬眼望向天际——那两道流光早已消失在云层深处。
通天阁,九霄峰,玄炎帝君....这些名字如碎片般在脑中旋转,却拼不出完整的图景。
“小师叔!”
江月寒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拽回,这突如其来的称呼仍让我有些恍惚。
她见我神色,掩口轻笑:“没事啦。”
我来到无极鼎旁,心念流转间,巨鼎凌空倒转,将藏身其中的苏颜与易扶摇稳稳送出。
苏颜甫一落地便快步上前,眼底忧色未褪:“你受伤了?”
我收起无极鼎,摇头示意无碍。
她们这才注意到我身旁那位碧衣翩然的陌生少女。
江月寒的目光在苏颜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她身后气息幽玄的易扶摇,眼中骤然亮起惊奇的光:“小师叔,这位姑娘是——”
她话音忽顿,仔细端详易扶摇片刻,忽然倒退半步,声音里染上不可置信的讶异:
“等等....这、这是彼岸气息?”
她抬眼望向我,半是玩笑半是惊疑:
“小师叔,你身边怎会跟着冥河之畔的彼岸女?你该不会....真修了什么禁忌之法吧?”
就在我不知如何回应江月寒的疑问时,易扶摇却轻轻上前,目光沉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碧衣少女。
“姑娘身上不染凡尘,唯有清灵仙韵流转,”她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探究,“莫非……是传说中的仙界中人?”
江月寒闻言,果然露出几分涉世未深的局促,连忙拱手一礼:“在下师承九霄峰通天阁,家师正是紫霄元君。我叫江月寒,见过两位姐姐。”
易扶摇以袖掩唇,眼波流转间染上一缕轻愁:“仙子言重了。我不过是彼岸花畔一缕无依孤魂,幸得李公子垂怜……”
她侧目望我一眼,续道:“蒙他不弃,愿与我共参阴阳双修之法,方才苟存至今。”
“咳——!”我险些被自己气息呛到。
江月寒顿时睁大了眼睛,手指微微发颤地指着我:“小、小师叔,你竟真的.....”
“你叫他什么?”
苏颜与易扶摇几乎同时开口,声音里带着截然不同的惊诧。
江月寒眨了眨眼,神情自然如初:“小师叔呀。他是玄炎师叔祖的亲传弟子,自然就是我的师叔了。有何不妥么?”
山风忽然静了。
竹叶悬在半空,远处街上的喧闹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