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时钟的秒针规律地刻划着时间。
被严冬森林包围的洋馆里,听不见虫鸣甚至鸟啼。
若说能意识到的声响,大概只有房间主人的心跳或呼吸声……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房间的主人,美纪,对着书桌,心不在焉地自问。
桌上散乱着胡乱书写的纸片,美纪坐着的椅子周围,满是皱巴巴的纸屑。
“……只要让它失败就好……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参与作恶……”
明明是这样想的……
“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思考这种协助犯罪的计划……”
她双手紧紧抓着一个黑色文件夹。
从缝隙中可以看到几十张纸页,里面有分发的资料,以及这一个半小时里,由美纪的头脑构思出的、协助犯罪、帮助罪犯的种种策略。
似乎多次想要撕毁丢弃,整理好的纸张皱巴巴的,有些地方大概是沾了水,被污迹弄得发皱。
即便如此,她还是设法整理好了这份成品,在指定时间前的短暂片刻,美纪用尽全力紧抓着文件夹,手指都微微弯曲变形,强忍着不稳定的精神和涌起的冲动。
“为什么……”
美纪问道。
明明知道答案……
只是不愿承认。
“为什么……”
视野扭曲了。
泪水尚未流干。
明明几小时前还流了那么多……一旦情绪波动,就仍要向外溢出。
但美纪忍住了。
因为知道了……流泪只是徒劳……
滴答。
一声轻响,分针向前跳了一格。
哔哔
哔——
时间到了。
“……安室先生……”
“如果您感到有生命危险,请务必使用它……
不然,真到美纪小姐危险的时候,我担心得不得了啊……”
你是谁?
“我既不是您的家人也不是朋友……
现在充其量只是在个不起眼的咖啡馆打工的店员和顾客的关系……
但如果您有什么事,我担心的程度大概能排进前列……”
你究竟是谁?
“在一个人硬撑之前,请先出声向周围的大人求助啊。”
你……是我的敌人吗?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留在日本……”
“因为……只要您不出海,万一您有什么事,我就能立刻赶过去吧?”
至今为止与你的一切
全都是谎言吗……?
“只要收到您的求救信号,我随时都会赶来的?”
我……不想这么认为。
所以……
“……我……真是笨蛋……”
---
随着机械音响起进入房间的是琴酒,以及紧随其后的波本和雪莉酒。
美纪的视线捕捉到走进房间的波本——安室,心脏咚地一跳。
“……怎么样教授?想出能用的办法了吗?”
为首的琴酒问道。
美纪猛地回过神,看向琴酒,屏住呼吸后视线落回手边的文件夹。
看到美纪的反应,琴酒嘴角上扬,“看来暂且是完成了……”说着,从美纪微微颤抖、畏畏缩缩伸出的手中接过了文件夹。
琴酒默默打开文件夹,哗啦哗啦地翻阅着手写的字迹……
途中几次突然停下手,皱了几次眉头……
几分钟后,他合上文件夹,扔给后方待命的波本和雪莉酒:“给我记牢了。”
美纪的目光追随着被扔出的文件夹。
接住的是雪莉酒。雪莉酒掩饰不住愉快的神情,正要打开文件,美纪内心激烈地翻腾着,紧盯着这一幕——就在那时,波本从雪莉酒手中一把夺过了文件夹……
“……啊”
咚!
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宣告着美纪的极限。
不行!
哐当——!
噪音让波本他们的视线从文件夹转向了噪音的来源。
“还给我!!!!!”
是美纪。
她猛地站了起来,发出很大的声响。
“不行!!住手!!!”
美纪向波本他们拼命伸出手。
但那手并未触及波本他们。因为琴酒用一只手搂住美纪的腹部,按住了她。
“不要!还给我……还给我!
我……我真正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才来出题的……!
我所学的知识!付出的努力!!多年的目标!!!
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才有的!!!!!”
被击垮的现实。以及目标。
少女悲痛的呼喊在房间、在洋馆中回荡。
美纪挣扎着想摆脱琴酒压制的手臂,指甲抠进他的手背,一边叫喊着。
“我只是……!!
我只是想赢过工藤君!!
我只是,想让工藤君看着我!!!
我只是,想让工藤君享受我出的题目!!!!
我只是!想让工藤君!认可我!!!!!
我……啊
我只是
只是想和工藤君成为平等的朋友啊!!!!!”
泪水从美纪眼中不停地涌出。
“都是为了这个才努力!才坚持下来的啊!!”
每喊一声,泪珠就滴落在地板上形成污渍,也微微沾湿了搂住她腹部的琴酒的手。
美纪的胸口剧烈起伏,膝盖颤抖。
“我……既不想让任何人遭遇不幸,也不想嫁祸于人……的,啊……”
身体的力量消失了。
察觉到身体失去力气的琴酒,看到美纪瘫坐在地,便抽回了手臂。
蹲在地上的美纪抽泣着,叹息。明明知道即使这样情况也不会改变……然而,她只能这么做。
只有按吩咐行动,才能保护自己。
害怕失去更多,害怕被压倒性的武力伤害……即便如此,美纪依然表达着拒绝。
说着不要。说不想做这种事……
因为不这样,自己仿佛就要崩溃了。
“还……给我……啊”
微弱的恳求。但即使声音再小,也是发自内心的渴望。
琴酒俯视着蹲在地上的美纪。
察觉到美纪不会再闹了,他看向波本他们。
“去吧。”
“嗯,……我们走了。”
波本停顿了一下才回应琴酒的话。他和雪莉酒一起背向美纪他们。
原本啜泣的美纪声音变成了嚎啕大哭。
——砰。门关上了。
“……啊”
本该隔音听不见的门内,传来美纪的哀哭。
“(啊,不行了……)”
一阵钝痛袭向波本的脑袋。
“(真想立刻抱着她逃离这里)”
心脏咚咚地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膛。
“(不顾一切,抛下所有,只想把她带到安宁之地)”
波本——安室——降谷零渴望着。
但是……
“(但是,我知道……那并非上策……)”
波本的手紧握成拳。隔着手套指甲嵌进皮肤。若没戴手套,想必能看到失去血色的苍白。
“波本。”
一同走出房间的雪莉酒叫了他的名字。
那闪闪发亮、兴奋难抑的眼神和强行贴上的笑容,让波本感到不快。
“让我们为被囚禁的教授竭尽全力吧。”
“嗯……是啊。”
“不是‘你们的’!”他内心呐喊,懊悔不能挥拳打向那张脸。
“话说……雪莉酒。工作前想请教一件事作参考。”
“什么事?”
“您……是男性?还是女性?”
“……这对工作有什么影响吗?”
“嗯,很大。我无意歧视,但男女……性别的差异,难免会导致能做和不能做的事……嗯。简单来说,体力和力量的差异会造成很大影响。
为此,为了她也为了任务不想失败……如果可能影响任务,希望您能事先告知。”
“……”
“单就组织授予代号的原则而言,女性是甜酒。男性是蒸馏酒。而您被组织授予了‘雪莉酒’的代号……”
“雪莉酒”是着名波尔多葡萄酒中的顶级品牌之一。
“确实您总是遮住身形,连声音也很中性,说您是女性或许也会信……我虽未见过您工作……但至少善后班的工作七成是体力活吧?对女性来说不是很严酷的现场吗?”
“您在试探我吗?【情报专家】波本先生?”
“嘛,也有性格使然……不过,既然接下来要一起工作一段时间,不该了解一下吗?”
“……”
“……”
波本和雪莉酒无言对视。
——……片刻后,先开口的是雪莉酒。
“确实,听到被授予的‘雪莉酒’,会让人想到着名的chateau(城堡)葡萄酒吧……但是,名为chateau的蒸馏酒也是存在的。”
“嚯……那您是男性?”
“谁知道呢?”
“雪莉酒「请放心」……”
雪莉酒带着笑容打断了波本的话。
“不把我当女性也无妨。随您方便怎么想都行。我对工作很有自尊……不会在您说的性别差异问题上拖后腿。”
“……”
“不被察觉地把‘行李’带回来。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您……”
“真缠人啊。说得更简单点吧……?
因为不会影响任务,所以我【不打算回答】?”
“是吗……那就好。”
波本迈步向前走。
雪莉酒瞪圆了眼睛,有点惊讶地跟上波本。
“生气了吗?”
“不,只要不影响工作,怎样都好。”
“这样吗?”
“嗯……那么我去把车开过来。教授的作战计划在车里说明。”
对于波本的回答,雪莉酒“呃……”地僵住了。短暂的沉默后,雪莉酒的工作模式崩坏了。
“诶!?不给我看!?”
“……您的传闻我早有耳闻。听说是个相当疯狂的人……要是让您看了她的题目而失控,那可受不了,所以只传达您负责部分的具体计划。”
“那么,在正门见。”波本说完便快步离去,无视了背后发着牢骚的雪莉酒,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文件夹上。
“还……给我……啊”
美纪悲痛的声音在波本脑中掠过。
“……别感情用事……”
他再次鞭策着想要冲动行动的身体,做了个深呼吸。
“(请原谅……现在还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我……)”
我不会让你……犯罪的。
这……就是现在,我——不,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为此,首先……
(必须想出欺骗那个飘忽不定、狡猾家伙的手段……)”
吱呀……
他很快到了玄关大厅,打开木门,刺骨的寒气迎面扑来。
“要从她那巧妙的计策中,找出她所创造的、截然不同的计策……”
波本耳边回响着那悲痛的声音。
“不要!还给我……还给我!
我……我真正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才来出题的……!
我所学的知识!付出的努力!!多年的目标!!!
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才有的!!!!!”
“啊,是啊……”
你至今积累的努力
绝不会被玷污。
“啊……真是的……
那时选择合作,真是做对了……”
---
波本他们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美纪和琴酒。
“为什么……安室先生……”
“无论如何都这样吗……”
“唔”
听到琴酒的话,美纪回过头。
琴酒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
“已经明白了吧?那家伙……波本,你所认识的【安室透】,不过是那家伙伪装的姿态。”
“别说了”
“面对现实吧。无论是波本的事……还是工藤新一的事……别再逃避现实了。”
“”
美纪的手瞬间扬起————然而。
“昨天也说过了吧……?我可没有被人接二连三扇巴掌的爱好……”
琴酒轻易抓住了美纪挥下的手腕,轻轻一扭,把她推向床的方向。美纪脸朝下倒进被褥里。
她不甘心地紧咬着牙。就在她想要撑起身子怒视这微弱的反抗时——
两只黑色的手臂和男人沉甸甸的手落在她脸颊两侧……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气息,美纪屏住了呼吸。
“听好了……【安室透】的目的是为了揪出组织叛徒的关系者……以及打入与警方有交情的毛利侦探身边,探查警方的动向……”
“唔”
琴酒在近得能感受到气息的距离低语。
美纪被这话语惊得倒吸一口冷气,理解了话中含义后,抓着被子的手颤抖起来。
琴酒的视线扫过那比自己更小、颤抖着的手,随后直起身,再次将俯卧的美纪纳入视野,目光被那不知伤痛为何物的流泻黑发缝隙间露出的白皙脖颈吸引。
不到数秒的沉默。接着,开始断断续续地响起微弱的抽鼻子声。
“……”
琴酒不耐烦地咂了下嘴。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意外地响亮……瞬间美纪的身体猛地一颤。
看到美纪的样子,琴酒忽然想起几小时前波本的话。
““我不要求你们有常识,但至少该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长得凶神恶煞吧?对她那样的孩子来说,这只会徒增恐惧……””
“……”
““啊,莫非朗姆来联络了?””
““……刚收到””
““不愧是您,动作真快……朗姆大概也担心您能不能照顾好小孩吧””
““你说什么?””
““难道您自己没意识到吗?””
不情愿地接连浮现的记忆让他感到烦躁,琴酒把手伸进口袋,然后抓到了“那个东西”。
接着……他再次抽出手,用食指恶作剧般在美纪的脖颈上滑过。
“呜噫!?”伴随着小小的悲鸣,美纪又有了另一种反应,她终于从埋着的被子里抬起脸,转过头来。
“干……什……唔嗯”
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她微微张开的嘴里。
口中突然被塞入异物。但那异物在她舌尖滚动。
她战战兢兢地用舌头确认着,轻轻滚动,酸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
“???……草……草莓???”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展开,美纪目瞪口呆。
琴酒用难以解读思绪的目光俯视着她,几秒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满意地扬起嘴角。
“用颗糖就能哄好……教授你比预想的还像个小孩啊。”
“诶?”
琴酒不顾愣住、思维停滞的美纪,直起身站了起来。
“初次任务辛苦了。……在波本他们回来前,你可以休息了……”
“但别动什么歪脑筋。不想把你自己和周围无关的人卷进来的话。”
留下这句话,琴酒离开了房间。
独自留在房间的美纪紧紧抿住嘴唇,同时抓住床单,将身体埋进了床单的海洋里。
---
““没、没关系啦!交给他肯定能很快解决事件的!””
第一印象是个脸色很差却笑得没心没肺的女人。
““我认识的人里也有像他那样的高中生侦探,既然他也自称高中生侦探,那实力应该是真的!所以我觉得您不会被长时间拘留哦。””
在消磨时间时进去的咖啡馆卷入了杀人未遂事件,正心情不佳的我,被一个与外表不符、沉浸在和平里的女人莫名其妙地搭话了。
明明自己也被卷入杀人未遂事件,却还在哄着吵闹的小孩,表演些哄小孩的魔术……
““您知道这个手法吗?””
没想到这次竟也对我用了同样的方式。
““现在我的右手里有颗糖。接下来我会把双手都握紧,然后张开双手时糖会移动到左手,请猜出其中的手法。””
““我干嘛非得陪你玩这种哄小孩的把戏……””
““只是消磨时间。我觉得总比烦躁地干等着好,如果可以的话,请陪我的魔术玩玩吧。””
起初还想着“竟敢把我和自制力差的小孩一样对待,胆子不小”,内心愈发烦躁……——然而……结果呢。
““呵呵””
““……啧””
这女人比想象中难对付。
偏偏在赢了我之后,似乎按捺不住喜悦,口罩下露出了天真的笑容,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不满涌上心头。
最后甚至在我要求糖果作为回礼时,还敢提出要表演新魔术的胆子。
““粘在您衣服上了哦……””
瞬间感受到近乎杀气的危机感,我抓住伸过来的手臂厉声威胁。大概是吓到了,她带着快哭出来的表情挤出这句话,不知为何,比起警戒,更让我感到的是荒谬和愕然。
对于她战战兢兢递过来的糖果,我口是心非地说了句“……好像没下毒”,就扔进了嘴里。
那天的情景在琴酒的记忆中隐隐残留。
一场不值一提的麻烦。对他而言,只是一段过于平静的麻烦与邂逅的片段。
然而一旦想起一件,记忆便接踵而至。
明明对工作毫无影响,也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只是一起因感情纠葛引发的事件,以及和一个沉浸在和平里、没心没肺的……女人的邂逅……
它们却已在琴酒记忆的深处……甚至某个小小的角落里,悄然住下。
---
熄了灯的房间,三面墙壁被排列整齐的机柜环绕。
但十几台机柜中,只有一台显示器发出青白色的光芒。
琴酒坐在中央的椅子上抽烟。他视线前方,是床上因紧张之弦绷断而发出沉睡呼吸声,还是被被子包裹着、仅重复着微弱起伏已约三十分钟的女人身影。
“……”
不知在想什么,琴酒凝视着屏幕,呼出肺中积存的烟雾。
咚咚。唯一的出入口传来敲门声。
琴酒简短地说了声“进”,许可门外的人进入后,门前的人·伏特加说了句“打扰了”便走进房间。
伏特加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封面、略厚的文件夹。
“让你查的东西似乎查到了…”
“是。原始情报似乎没有作假……虽说是名人但终究是普通人,一定程度的信息很容易到手。”
伏特加说着递上文件夹。琴酒接过递来的文件夹打开……——接着,眯起了眼睛。
“嚯……就是这小子。让教授如此执着的工藤新一这个男的…”
他眯起的视线前方。
那里有工藤新一的照片,以及汇总的情报和家族……以及交际圈的信息。
包括青梅竹马毛利兰在内的学生时代交际圈自不必说,邻居、远在东京都外的服部平次的信息,甚至母亲·工藤有希子的工作、父亲·工藤优作的职业以及过去与警方相关的交流等,洋洋洒洒数十页——————…。
“哈。还真是个麻烦又高调的一家子啊…”
“父母都是世界知名的前女演员和人气小说家嘛……调查他们本人容易,但要探查他们的交际圈,这么短时间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是么……也罢。话说回来……工藤新一的死亡申报似乎真的没提交啊…”
“…似乎是这样。尸体没找到的话,人究竟在……”
“啧……到底怎么回事。报告上明明写着确认死亡…”
琴酒将变短的烟再次叼在嘴里,仔细阅读着前面的信息。
然后在某份名单上用记号笔划出几个熟悉的名字。
【工藤新一死亡】
【雪莉确认】
“……”
琴酒的眼瞳微微眯紧。
但他并未就此说什么,翻开了下一页。
“……喂”
“是、是…?”
琴酒翻页的手在某一页停住了。
“这个叫‘黑羽快斗’的男人……是工藤新一的亲戚还是什么?”
“啊,那家伙吗?”
他从文件夹中抽出黑羽的照片,和工藤新一信息页上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两个相似到能让人感到基因联系的男人。
足以让琴酒产生疑心……伏特加说道:
“调查工藤时想起来的,其实这小子在前阵子多戈那家伙送来的教授交际圈资料里有登载过…”
“嗯?”
“所以嘛,一方面也是因为工藤和这小子实在太像,有点在意就查了查…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哎呀,‘世界上有三人长得像自己’这话,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例子呢。”
“……是么”
琴酒抱着疑心,继续翻动剩下的页数。
【冲矢昴(27岁)】
【东都大学大学院工学部研究生。现寄居于工藤宅。】
“…………信息太少了。这男人和工藤的关系?”
“啊…这个,据说是工藤的亲戚最近邀请来的男人…没什么重要信息。”
“亲戚?”
“是,不过说是亲戚也只是个小学生小鬼…后面有稍微查了一下他的信息。”
琴酒似乎对伏特加的解释失去了兴趣,边听边翻到下一页————然而……
“嗯?”
琴酒的手停住了,死死盯着某一页的一行字……表情变得疑惑而扭曲。
那页上记载的内容是……
“啊,大哥?”
自己准备的资料里到底有什么触怒了琴酒?
伏特加战战兢兢地开口。
“有股怪味儿啊…。这小鬼”
琴酒把叼着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
“…伏特加”
“是”
“查查这小鬼。”
“诶?小、小鬼吗?”
琴酒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伏特加。
伏特加接过照片确认,照片上是一个圆脸、蒜头鼻、戴圆眼镜、头顶微秃、残留头发花白、留着白胡须的微胖男人——
并非如此,
他的视线捕捉到与初老男人一起出现在照片角落的……
留着泛红波浪状茶发的小女孩。
“……嗯?”
伏特加再次看到,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女孩的容貌与记忆中某个女研究员的容貌重叠了。
但如此离谱的联想让他内心慌乱,他一边向琴酒确认。
“……啊,大哥?”
【阿笠博士(52岁)】
【●年前起居住于工藤家隔壁的发明家】
【现于自宅兼研究所独居未婚,但●月起与亲戚的小女孩同居】
【调查记录】
【●月●日:确认与工藤家父子(优作、新一)有交流。与冲矢昴(工藤宅寄居者)亦确认有交流。】
【●月●日:确认与帝丹小学学生(吉田步美、小岛元太、圆谷光彦)及监护人(毛利兰、铃木园子)等人有交流。】
“(…是偶然,还是必然呢…
别开玩笑了…?)”
那家伙消失的那天,
和这容貌酷似的小鬼的脸……
“若是正经人家,信息很快就能查清吧。如果和那女人没关系就立刻撤。”
“那…那,如果并非无关呢…”
面对伏特加的提问,琴酒嗤笑一声。
“带过来。若敢反抗,就用同居的老头当人质……不,就算杀掉也要……无论用什么手段。”
“要处理掉吗?”
“看查到的信息。但是……老规矩了。疑者必究。
如果她本人和那药有关,或是雪莉本人,就逼问出身体缩小的原因,然后叛徒就没用了……
……啊—
不过…”
琴酒回想起刚才凝视的那一页,以及他们的对话。
““是么……也罢。话说回来……工藤新一的死亡申报似乎真的没提交啊…””
““似乎是这样。尸体没找到的话,人究竟在……””
““啧……到底怎么回事。报告上明明写着确认死亡…””
【工藤新一死亡】
【雪莉确认】
“那份死亡报告本身,只要利用得当…
似乎很有利用价值啊”
琴酒锐利的双眼中闪烁着愉悦,
凝视着那唯一亮着青白色光芒的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