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时代,妻离子散,家破流离的故事太正常,太多了。
阿康的故事也不外乎如此,最终只剩下他和妹妹成了孤儿流浪。
妹妹脑子还有问题,智商相当于六七岁的孩子。
阿康从小被舒家买走了,妹妹却不知所踪。他只记得,妹妹的名字是阿诺。
“阿诺”姜一咀嚼着这个名字,总感觉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两人闲聊间,故事的主人公之一,阿康来了。
“阿康哥!你来找我吗?”黄鹂仰着笑脸,拉着阿康也一同坐在枣树下。
“后天我要跟老爷去外地,你有没有什么短缺的,明天去采买的时候我一起帮你带回来。最近九州城难民多,你一个女孩,就别出去了。”阿康眼里全当没看见吃饭的姜一,只专心叮嘱着小姑娘。
黄鹂点点头“那我要一把红色的丝线,其他颜色都够,就红色不够了。”
“行,哥给你带回来。”阿康摸了摸黄鹂的头,交代完准备就离开。
姜一猛然间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阿诺”这个名字了!
是那个舒家粮铺外面,苦楝树下的乞丐!
也许多年的流浪乞讨生活,让她的容颜看起来远比生理年龄要沧桑。同样的二十来岁看起来如同三四十一般。
“阿康!”姜一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阿康,他需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做什么?我一天到晚忙得很,可不像有些人,明明是书童,做什么什么不成。”阿康挖苦地说。
姜一懒得和阿康计较,脑筋转的飞快。
“听说你在来到舒家前,是江南那边的人?”
提到以前的事,阿康难得驻足,双手环胸点点头。
“那你还会唱你们那地方的童谣吗?”姜一的谎话越说越顺畅“大少爷写文章,提到江南的风土人情,叫我帮他打听几首童谣。”
舒伯华是文化人,在阿康这些仆人眼里,带着天然的尊贵。阿康一点都没有怀疑。
“还记得一首,也是小时候娘常常唱给我们兄妹听的。”阿康回忆起曾经,眉眼柔软,虽说乡音已忘,但唯有这首江南腔调的童谣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阿爹摇橹吱呀呀,阿娘灶头煎糍粑。阿哥河边采红菱,阿妹头上戴红花。日头落山云染霞,四方桌摆团圆茶……”
阿康唱完童谣还要做事便离开了,黄鹂收了姜一用过的碗也离开了。唯独剩下姜一一人坐在枣树下。
命运何其可笑,想到他第一次见到阿诺时,阿康就站在舒家粮铺门口笑话着对方身上的肮脏,不屑一顾。
过去的岁月里,春夏秋冬,阿康一次次从苦楝树旁经过,也许那时候阿诺正忍受着饥饿与病痛,正被人欺辱,正在为了一个馒头被富家公子哥戏弄,正在与野狗野猫抢食……
而她的哥哥,对此一无所知。只会一遍遍在梦里回忆着快要模糊的儿时记忆,思念着不知在哪里的唯一亲人。面对者肮脏的小乞丐时只会歪过脸嫌弃的皱眉。
可最终,故事里没有等到相认的那一天,他们就已经天人永隔。
甚至阿诺死的那样凄惨,死的那样痛苦。
……
姜一是难受的,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太过感性,明明是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开心快乐的为自己活着,可偏偏又会为生活中遇到的这些人和事而感染。
他决定,将阿诺的秘密永远埋藏在这个副本里,不会告诉阿康。
就让他保留着妹妹还活着的念头。
生活已经很难了,要想活下去,总得有个念想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