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骑着自行车回家,前方路口出现一群巡查的大兵。眼见姜一过来,不闪不避。
姜一急忙按响车铃,大兵无动于衷,他急忙刹车两只脚撑在地上避免撞上人。
“例行巡查,你,在哪里工作?从哪里来?住在哪里?”
一个大兵手上的警棍抵在车把手上,气势汹汹的询问姜一。
姜一如实汇报,同时看到,周围散落的大兵拦住了每一个路过的行人盘问,周遭响起吵闹声。有人和大兵起了冲突,被警棍三两下打了下去,趴在地上起不来,一口鲜血喷在地面。
姜一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克制而疏离的笑容。
“我就是一个服务员,长官,现在能回去了吗?”
“我们接到情报,有奸细混入租界,倒卖情报,出卖国家!我看你长得就不像一般人,老实交代,否则抓你进大牢!”大兵的警棍敲打着自行车,嘴里随意给姜一套上莫须有的罪名。
“长官,冤枉啊!”姜一机灵的把手收了回去,不然那一警棍就不是敲在车把手而是他的手上了。
另外一个大兵极其自然的围了过来抢过了自行车。姜一咬着牙,看着对方三两人围在自行车旁边,对着车子点评起来。
“好了,这辆车看起来很像那个奸细骑过的,我们要带走检查,看你还算老实,你先回去,回头到警署来赎车。”大兵再次用手上的警棍敲了敲姜一肩膀,鼻子里发出得意的嘘声,转身去拦下一个路人。
姜一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大兵们用同样的理由,没收了路人手上的布匹,鸡鸭,更甚至,有一个大爷带给自己孙子的一包果子都被收走了。
有不服的,舍不得东西的,当场闹起来,无一不被大兵们驯服,一棍棍抽下来,壮汉也得躺下抱头躲避。
姜一掂量了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深吸一口气,有眼色的转身走了。
去抢回来吗?去据理力争吗?大兵要的就是这些民脂民膏。他们有一万个理由,人多势众,姜一没必要为了一口气冲上去。
挨打受伤,在这个医疗不发达的时代,随时会死去。相比死物自行车,他始终认为自己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低头,退步,并没有什么可耻的。
回到屋里,舒伯华竟然在,同时屋里还有纪梵音和另外一个女人。
纪梵音伸手指着舒伯华,面目狰狞,气喘如牛。
舒伯华端坐一边不动,女人站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我去做晚饭。”
姜一站在门口,尴尬的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纪梵音认识舒伯华的这个小书童,因为对方的忠心,千里寻主而颇有好感。他收回手指,扯了扯衣服,勉强维持一点读书人的体面。
“舒伯华,话就放在这里了。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谊,家国大义,全看你怎么选。萍萍,我们走。”
纪梵音率先离开,路过站在门口的姜一时,微微点了点头,萍萍拿起手提包,对姜一笑笑,紧跟着纪梵音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姜一倒了杯水喝,背对着舒伯华。
姜一其实隐约察觉到,舒伯华似乎参与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件里面。
联系到这个年代的特殊性,姜一难免不多想。
“姜一,如果有一天,我要去做一件明面上被很多人不耻的事情,但是我有我的隐情和无奈,你也会跟梵音一样,离我而去,唾弃我,辱骂我吗?”
舒伯华靠在椅子上,声音带着迷茫和疲惫。
“少爷永远是姜一的少爷。”
……
这个国家已经到了危难存亡的时刻,所有生于这里,长于这里,身体流淌着同样血液,还有良知的人,都无法独身其外。
黑夜降临,前路总是迷茫,但只要永不放弃,坚持走下去,总会看到出路。
因为这个国家,是永远不会倒下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