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婆婆搬走了,房子过了户,现在挂在姜一名下。
至于为什么不是挂在舒伯华名下,姜一也不理解。舒伯华翻着书,只回复说自己忙,没空去走手续的,所以干脆就给姜一了。
姜一拿着房产证,压在了书柜底下。
不上班的日子,姜一就一点点的收拾改造这栋房子。
舒伯华依然住在二楼,原先姜一的房间打造成了书房。阳台上按照他们以前说过的,摆了摇椅,养了一些蓝雪花,长春花,多肉植物等。
一楼姜一住着,墙壁重新粉刷,换了新的窗帘门帘。
厨房大了许多,姜一做饭就不局限于炖菜,什么煎炸烹炒都轮番上阵,厨艺水平肉眼可见的提高。
如果说以前做饭是熟了,不难吃。那现在姜一做饭就可以称得上是一句好吃的家常菜了。
新家归纳好后,咖啡店的侍应生,姜一相处比较好的杰克和小A都有来看过。
望着这样一栋安逸漂亮的小洋房,小A羡慕的眼馋。他要准备娶媳妇了,但还是在上海租房,女方那边家长不太乐意,就一直拖着。
舒伯华只在晚饭的时候下楼和姜一同事吃了顿饭,其他时候都自己待在二楼,把一楼空间留给他们三人。
“你和这个少爷,什么关系?”小A挤眉弄眼,认为既然两人能住这么久,肯定不简单。
杰克给了小A一拐,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姜一没有解释什么,在人前人后,都依然不改称呼。
舒伯华被喊习惯了,这种小事,他觉得没必要去纠正。
两个当事人不说,外人更不好多言。
第一场秋雨下来时,上海街上多了游行的人。
一群学生举着喇叭,打着小旗子抗议。抵抗日货,要把上海的日本人全部赶出租界。
北方传来战事,日本人的暴行被披露在报纸上,只要还有点骨气的人,此时都对日本人恨之入骨。
但日货便宜,日本或者日法合资工厂生产的布匹,油,蜡烛等,早已经走进寻常百姓家中。
政府出面驱散学生,混乱中不知道谁开了枪,打死了一个女学生……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咖啡馆生意受到影响,一天下来都没几个客人。
往日常来的俄罗斯大胡子,今天也没有来。
姜一靠在画壁后,无聊的翻着报纸。这些报纸每天都送来放在供人阅读的架子上,姜一好几天没有看了,此刻拿起最大的申报,便看到一群文人吵的不可开交。
姜一看到了舒伯华化名的华伯作者,写了一篇《论中国制造业的落后与未来发展方向》。
言辞犀利,如同一巴掌打在本土制造商的脸上,同时提出,未来工业必须进行改革。
闭关锁国,一味自大,不知道世界上西方那些国家早都进行了工业革命了。
舒伯华骂的开心了,第二天日期的申报上,华伯又被人骂的体无完肤,什么长他人志气,西方的走狗等,逐渐从事情的争论上升到对华伯这个个人的批判。
姜一摇头,倒是又翻到说李将军清扫水匪,为沿江的渔船人家带来了一片清明,全是歌功颂德。
有一张邹彦池站在江边的照片,虽然还是黑白,但邹彦池五官优越,穿着黑色军装,在落日余晖中,肃杀之气跃然纸上。
姜一看完报纸一抬头,恰好看到了昔日旧识顾曼笙与一个戴着圆礼帽的男人面对面,坐在绿植后面谈话。
男人人中留着标志性的一小撮胡子,穿着木屐与和服。很显然是个日本人。
杰森手上端着咖啡准备送过去,姜一接过托盘说自己来。杰森也乐得轻松。
姜一一步步,低着头走近,将咖啡放在二人桌面。
两人讲的是日语,姜一听不懂。唯独靠近时隐约听到顾曼笙喊了句“哦多桑”类似的音,随后礼帽男人看到姜一来了,抬了抬手,顾曼笙立刻闭嘴了。
顾曼笙没发现眼前的侍应生是离开巴黎夜几乎一年了的姜一。
他的眼里只有来自对面男人的压迫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