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渊。
“没了筹码，你觉得你的话，外面的王公大臣谁会信？
我死了，你也不过是个妄图篡权的乱臣贼子，亡命之徒罢了。”
林渊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苏旭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他最脆弱的神经上。
他确实不敢。他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苏旭在乎他的独生女儿”这个前提上。
一旦没了这个把柄，苏旭自己不承认他篡权，自己就算杀了苏旭，也得位不正。
他要用这个小女孩的命，慢慢折磨苏旭，让他精神崩溃，让他屈辱求饶。
一了百了的烧死，太便宜苏旭，也太浪费他唯一的王牌。
可他不能承认。
在苏旭面前，他永远不能输。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在一旁的山子野突然插话道：“大皇子，再下有一妙计，能够让这苏旭主动退位。”
山子野打算用能够解苏旭蛊毒的解药相要挟苏旭退位，承认自己不是皇家血脉。
山子野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狡黠，仿佛一条吐信的蛇，缓慢探出头来。林渊转头，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躁意，薄唇抿紧，似在压抑某种冲动。
“说。”他吐出这字，声线冰冷，似冻住的寒泉。
山子野微微低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声音却压得极低，像怕惊动谁。“大皇子，苏旭可不光护家人护得紧，可他身上还有个要命的弱点——蛊毒。”
林渊眉梢微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腰间玉佩，节奏凌乱。
蛊毒？
“解药在我手里。”山子野抬起眼，瞳孔里透着阴冷的光，“只要拿这个做饵，不怕他不咬钩。让他退位，亲口承认自己窃国，换一命，值了。”
林渊沉默一瞬，目光扫向苏旭。对方依旧站得笔直，剑尖触地，脊背却似压了千斤重担，肩膀微微下沉。
“哦？”林渊低哼，声音拖长，带着几分嘲弄，“解药？凭什么信你？”
山子野不急不躁，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瓷瓶，轻轻晃了晃。瓶中液体碰撞，发出细微声响，像在勾人魂魄。
“试试不就清楚了。”他笑得狡猾，眼尾眯起，透着一股算计。
林渊接过瓷瓶，手指摩挲瓶身，冰凉触感直刺掌心。他眼底闪过一抹异样，转头看向苏旭，嘴角微微扬起。
“苏旭，听到没？”他晃了晃瓷瓶，语气轻佻，“命换位子，划算吧？”
苏旭眼睫微垂，目光落在瓷瓶上，似被钉住般一动不动。
那蛊毒发作时，骨头缝里钻出的痛，像万蚁啃噬，多少个深夜，他只能咬紧牙关，生生熬过。
可他不能露怯。哪怕胸口绞痛，手掌紧握到指甲刺破皮肉，面上依旧冷若冰霜。
“条件呢？”他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每字都重如磐石。
林渊笑得更肆意，靴尖踢了踢地砖，发出清脆声响。“简单。明日金銮殿，亲口宣诏退位，承认自己窃国，非我皇室血脉。”
苏旭眼底猩红一闪而逝，牙关咬得咯吱作响。他余光扫向黛玉，小丫头睫毛轻颤，唇色苍白如纸。
他心头一紧，像被谁狠狠攥住。
命可以不要，位子可以不坐，但……
“好。”他低声吐出这字，像是用尽全身气力。
林渊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笑声刺耳，回荡在空荡荡大殿内。“痛快！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女儿威胁不到你，你自己的命却能！”
山子野垂眸，眼底却闪过一抹冷笑。
苏旭啊苏旭，你以为咬钩就能活？天真。
黛玉小手微微一抖，抓紧苏旭衣角，指尖冰凉。她抬头，泪水在眼眶打转，却死死咬住唇，不让半分声音泄出。。
苏旭察觉到衣角拉力，低头对上她目光。那双眼睛，干净得像初雪，偏偏盛满惊恐和不舍。
他心头一酸，掌心轻轻拍她后背，力道极轻，像怕惊碎一朵花。“没事。”
黛玉眼睫颤得更厉害，泪珠终于滑落，砸在苏旭手背上，烫得他心口一缩。他强撑着笑，嘴边弧度却僵硬得像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