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瘸一拐地冲到矩阵旁,不顾艾琳惊讶的目光,将自己机械义手中一块备用的小型灵能电池(其中储存着提纯的灵源能量)猛地嵌入矩阵的一个辅助接口。
“查尔斯!那是我们最后的高纯度灵源储备!”艾琳惊呼。
“管不了那么多了!给它!”查尔斯吼道,“如果压制不住差分机,我们都要死,留着这能量也没用!”
灵能电池中的能量顺着矩阵的符文线路,涌向静滞棺。虽然量不大,但极其纯净。
雷恩立刻引导这股能量,通过静滞棺表面肉眼不可见的细微孔隙,吸入内部。银色微光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吸收着这异世界的能量。消耗得到补充,感知变得更加清晰,运算能力也进一步提升。
【能量接收。效率低下,但有效。】雷恩评估道,【开始执行协同抑制。】
他的意识再次锁定差分机。这一次,有了查尔斯提供的部分蓝图信息和这个世界的能量特性感知,他的分析更加精准。
他注意到,差分机的疯狂并非完全无序。其内部那异化的意识(“青铜低语”的源头)似乎依赖于病变区域作为节点,构建了一个扭曲的、自我增殖的灵能网络来维持其存在和扩散。
硬碰硬地摧毁这些节点需要巨大能量,且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反扑。最佳方案是…干扰和隔绝。
他再次凝聚意志,但这次运用的技巧更加精妙。他结合刚刚吸收的灵源能量特性,以及普罗米修斯知识中关于能量场屏蔽和熵增引导的片段,开始编织一种极其细微的能量场。
这个能量场并非攻击性,而是更像一种“信息扰流”和“灵源绝缘层”。它悄无声息地覆盖向差分机核心的几个主要病变节点。
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病变节点的搏动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其表面闪烁的扭曲刻痕仿佛受到了强烈干扰,变得断断续续。节点之间那扭曲的灵能连接网络也被这层无形的绝缘层部分阻断,传输效率大幅下降。
差分机发出的疯狂低语立刻变得结结巴巴、充满杂音,其运算再次陷入严重的混乱和自相矛盾!它试图重新组织攻势,却像是一个大脑突然短路的人,指令无法有效传达和执行!
机器的运行变得更加滞涩、不稳定,但却失去了那种主动的、充满恶意的攻击性。
“有…有效了!”艾琳惊喜地发现,手中正在变黑的甲骨文碎片停止了恶化,甚至微微恢复了一丝光泽。“它的污染减弱了!”
查尔斯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无法感知到雷恩具体做了什么,但他能清晰地看到差分机的变化!那种令人窒息的压力减轻了!
“天哪…你…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忍不住再次向静滞棺发问,用上了敬语。
【能量场干涉。原理复杂,暂无法以你可理解方式传递。】雷恩回应,【维持此状态需持续能量供给,且非长久之计。需根除污染源。】
根除污染源?谈何容易!查尔斯脸上刚升起的希望又黯淡下去。“我们试过所有方法了…物理清除会导致病变加速扩散,灵性净化符文会被它吞噬…除非彻底摧毁核心…”
【分析污染本质。其与‘低语’相似,具高度适应性及学习性。需用其无法理解、无法适应之力。】雷恩传递意念。
无法理解、无法适应之力?查尔斯皱紧眉头,苦苦思索。什么力量是这来自深渊的、几乎能破解一切符文的东西无法理解的?
就在这时,艾琳似乎想到了什么,怯生生地插话道:“查尔斯…还记得学院禁书库里那份残卷吗?关于…‘初火’的记载?上面说,在轩辕陛下划定灵源、铸造九鼎之前,天地间充斥着一种更原始、更混乱的力量…那种力量无法被符文约束,也无法被深渊侵蚀,因为它本身…就代表着混沌和创造…”
初火?查尔斯猛地一震!那被视为近乎传说的记载!一种早已被有序灵源取代的、世界本源般的原始力量?
雷恩的意念波动了一下。【初火?描述其特性。】
“记载很少…”查尔斯努力回忆,“只说它并非燃烧之火,而是一种…熵与序的奇点状态?既能焚毁万物,又能从中诞生新秩序…无法被掌控,只能短暂引导…”
熵与序的奇点?雷恩意识核心中的银色微光猛地亮了起来!这与普罗米修斯提到的“熵逆转换”何其相似!都是操纵秩序与混乱边界的力量!
难道这个宇宙的“初火”,就是一种原始的、未经过滤的“熵逆”现象?
【此‘初火’,是否存在?如何引导?】雷恩急切地问道。如果存在,或许这就是对抗“青铜低语”的关键!
查尔斯和艾琳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早就失传了…”查尔斯摇头,“据说只有轩辕陛下和最初的铸鼎者掌握过一丝皮毛…之后灵源稳定,符文体系建立,那种危险而不可控的力量就被刻意遗忘和封存了…现在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寻找…”
希望似乎再次搁浅。
但雷恩却不这么认为。普罗米修斯传授的“熵逆转换”基础原理,或许就是一个起点?虽然来自不同宇宙,但能量的某些本质或许是相通的?
他需要实验。需要尝试将这个世界的灵源能量,以“熵逆”的方式运转。
但这需要能量,大量的能量,以及…一个实验场。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台暂时被抑制的、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差分机。
或许…这个疯狂的机器本身,就是一个现成的实验场?用它的污染能量作为燃料,尝试点燃一丝…这个世界的“熵之火种”?
风险极大。一旦失控,可能引发灾难性后果。
但同样,收益也可能超乎想象。
窃火者的本能,再次蠢蠢欲动。
【继续提供能量。】雷恩对查尔斯传递意念,【我需要尝试…沟通你们所说的‘初火’。】
“什么?!”查尔斯和艾琳同时失声惊呼。
“你疯了?!那只是传说!而且极度危险!”查尔斯喊道。
【危险已知。别无他法。】雷恩的意念冰冷而坚定,【准备接收能量引导指令。我们需要…改造你的符文矩阵。】
静滞棺中,银色微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起来,开始疯狂推演将灵源能量进行“熵逆转换”的可能性。棺外,是两名震惊失措的发明家,和一台随时可能再次暴走的疯狂机器。
新的火焰,即将在蒸汽与青铜的殿堂中,被悄然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