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面子,杜老板只能下令不在北站下车,前往西站。
列车到达西站,天气正好下起了雨,他手下的徒弟们雇了一个乐队在吹吹打打,欢迎杜老板的归来,可除了他们,上海市政府、九十四军和淞沪警备司令部没有一个人来。
仿佛没有得到消息,根本不知道杜老板回上海一样,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着几十名徒弟热热闹闹的捧场,却没有一个重要人物来参加欢迎仪式,杜老板心里终究觉得凄凉,向众人挥了挥手,登上车子返回住处。
杜老板是真的没有料到自己回到上海会是这个样子,他有预想过王二河可能会担心自己回来跟他争权夺利,使绊子。
如果是王二河出手,他也能理解,可让他失望了,王二河根本就没有这么做,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衣锦还乡地时候,给他使绊子地人居然是自己的门生吴绍!
背叛地凄凉感涌上心头,在心里思考这究竟是吴绍一个人地主意还是和别人的合谋?如果是和别人一起合谋,对方又是谁?目的是什么?
坐在车里,杜老板心里浮现出一个个问题,试图寻找答案,却百思不得其解。
…………
圣爱医院。
王二河病房。
张芃芃帮助醒来的王二河挪动身体,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芃芃,小芳走了吗?”
张芃芃一边帮助王二河活动僵硬的身体一边回答道:“走了,我去送的她。”
“嗯,走了就好。”
“二河哥哥,你这么急着让她走,是担心她地安全?”
王二河微微点头:“是,但也不完全是。”
“还有别的原因?”
“嗯,现在形势复杂,别看日本人投降,上海脱离日本人的掌控像是件好事,其实这段时间比日本人统治的时候更加危险。”
“哦?”张芃芃面露意外,“二河哥哥为什么这么说?”
王二河叹息一声:“一个字——利,两个字——利益。”
“想要自身的地位和势力有所变化,需要的就是变故。”
“而日本人投降就是最大的变故,要知道日本人来之前,还没占领这些区域的时候原本地方是有着各大家族,各大势力盘踞的,日本人来了,这些地方的各大家族,各大势力逃的逃,死的死,合作的合作,利益一下重新分配,正是这个时候涌现出了不少新的势力,你面前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七年的时间,利益分配已经稳定,可是日本投降后,就有该该开始变化了。”
“以前的那些各大家族,各大势力,还有像我这样想出头,改变命运的人就会冒出来,针对、争抢这些利益。”
“在这些庞大的利益面前,最上面那几位也会心动。”
“远的不谈,就谈最近的事,你昨天不是跟我讲述杜老板回来的事吗?这个吴绍就是那个想要趁此机会改变命运,想要上位的人。”
张芃芃动作没停,一边听王二河的话一边思考。
“二河哥哥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针对你,夺取你手中的权势?”
“当然。”
“芃芃,你认为如果有人想要针对我,他会从什么角度?”
“嗯……”张芃芃想了想,“汉奸经历?”
“没错,但也只是其中一点,我潜伏人员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即使用这一点针对我,效果不算太好,因此只能用这一点配合其他角度。”
“其他角度……和日本人合作的事?”
“对。”王二河肯定了张芃芃的猜测,“这些年来我和日本人的交易太多了,根本撇不清,不是能用潜伏人员解释过去的,你想想,公司的财务一直是小芳在管着,这在外人眼中会怎么想?”
“嗯……他们会认为你在给日本人赚钱,谋夺国内的财富,不是一个真正的潜伏人员?”
“差不多,你我知道小芳的为人,但是外人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们也会装傻,只要小芳还在国内,那帮盯着我的人说不定就会铤而走险对小芳下手,然后打着为民除害的名义对我出手。”
“不过我没想到居然有人想要直接干掉我,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是我大意了,低估了这些人对权势的渴望。”
张芃芃脸色难看:“二河哥哥,你有想到是什么人动手的吗?”
王二河没回答,反问道:“那两个凶手怎么样了?”
“死了。”张芃芃一脸气愤,“他们在行动之前提前服用了毒药,不管行动结果如何,都会死。”
王二河沉默了一会吩咐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继续查了,跟阿仁他们说,从今天开始,收缩手下势力范围,遇到事情能让就让,大不了就将地盘和产业交出去,自身的安全最重要。”
“可这么做……”
“芃芃,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一时的意气之争并不能长久,我们要往远了看。”
张芃芃听出王二河有了对策,也就不再劝阻,按照王二河的吩咐去通知范仁他们。
张芃芃离去没多久,病房的门被敲响。
咚咚。
“进。”
张才维开门走进来,唐天跟在他身边保持警惕。
张才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心里理解唐天的举动,来到王二河病床旁坐下。
“二河,听说你差点挂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
“还能骂人,看来是死不了,我都担心表妹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
王二河瞥了他一眼。
“过来干嘛?不知道病人需要静养吗?”
张才维脸色严肃起来:“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也不打算追究了。”
“嗯?”张才维非常意外王二河的选择,这是他没有料到的,“这么大度?还是说……”
“别想那么多,就是单纯的累了,好不容易将日本人赶跑了,我也该休息一段时间了,这些年精神一直紧绷着,确实有些累。”
张才维根本没信王二河的话,但也没有多问,王二河不愿意说,他问也问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