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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州府不也是一样的面临流民的问题吗?为什么他们能让难民们暂时呆在城门口,固定时间施粥放饭?而谢清风却不行呢?

非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吗?

说实在的,李景湛觉得此次御史们集体弹劾谢清风是他有点该了。到底还是太年轻,做事没有章法容易激动。

不过谢清风这般做事的后果如何,不是由他或周鸿儒来决定,而是由龙椅上的那位决定的。

李景湛垂眸盯着笏板上的云纹,余光却似有若无地往龙椅方向瞟去。当第七个御史展开奏疏激昂陈词已近一刻钟时,他瞅见皇帝把玩扳指的手指顿了顿,眼尾微不可察地耷拉下来。

李景湛心中暗自思忖,谢清风还是命不该绝。

就在李景湛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时,武英殿大学士邵鸿裕忽然拂开广袖,跨出朝班。

他声音苍劲如洪钟:“陛下!昔年《魏书》载建安年间流民裹挟匪患,借灾民之名入城劫掠,洛阳城三日火光不熄。谢清风纵有处置不当,然保不齐其中藏着难言之隐。若不给他自辩机会,日后地方官遇此危局,谁还敢当机立断?”

工部尚书见邵鸿裕搬出前朝血鉴,心中一喜。

他上前半步,刻意将声音放得恳切:“臣附议!谢清风曾言辖区内有流民混有匪寇,臣派人暗访时,也听闻邻县确有流寇借灾乱生事。且谢大人掌握水泥改良之法,此技术若用于城防能抵十万雄兵!恳请陛下开恩,容他事后上疏分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灾情,臣以为此事宜事后再议。”

这番话既点出谢清风决策的合理性,又用稀缺技术为其保命,成功让弹劾声浪出现裂痕。

工部尚书自从皇上将水泥拿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想见见谢清风,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今日听到这些老顽固们跟吃了疯狗药似的,哦,不对,这群老顽固本来就是群疯狗,咬住人就不放。

他急死了,谢清风可不能死啊!他还想等五年官吏调动的时候跟吏部说让他调到工部来呢!

御史们听闻工部尚书这番言论,更是群情激愤,另一位御史便挥着奏疏疾步而出,“水泥之术虽妙,难道要我朝为一技术而枉顾律法?若开此先例,往后官员皆可恃才而骄,肆意妄为不成?”

方才一直没人跟他们辩论,自个儿在唱着独角戏。见着有两人回应自己,跳得更欢。

而武英殿大学士邵鸿裕和工部尚书也不是省油的灯,混了这么久官场,怎么会没有点嘴皮子?

“诸位口口声声律法民生,倒让老夫想起本朝《台规》里的训诫:御史当察实情最忌捕风捉影!如今仅凭几封奏疏便要定人死罪,这等行事与当年那些以清议构陷忠良的假道学何异?”

“周大人前日还在书院讲学,言为官者当存恤下情,今日却要将可能含冤之人赶尽杀绝,莫非这就是御史台标榜的清流风骨?”

“你们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实则不过是想踩着他人功绩往上爬!这等假仁假义的清流做派,才是真正动摇国本!”

两人一唱一和,直戳御史们最忌讳的沽名钓誉痛处,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够了!朝堂之上,成何体统!”皇帝威严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众人立刻噤声,齐刷刷跪倒在地。

皇帝微微皱眉,沉声道:“谢清风之事关乎重大,朕定会详查。但如今灾荒当前,流民遍野,当务之急是赈灾济民而非在此争执不休。若因内耗延误救灾才是真正有负百姓!”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至于谢清风且容他上疏自辩,此事容后再议。都起来吧,说说如何安置流民、筹措。”

“臣等遵旨!”

朝钟声悠悠散去,御史们鱼贯走出午门,周鸿儒将手中奏疏狠狠塞进袖中怒声道:“这绝不是罢休的时候!谢清风纵容酷政铁证如山,岂能因几句狡辩就轻饶!”

“邵鸿裕分明是在强词夺理!改日我等联名再奏,定要撕开他伪善面具!”一众御史纷纷附和。

反观武英殿方向,邵鸿裕负手立于廊下,六殿下走之前特地跟他说过:“谢大人乃栋梁之材,万望先生护他周全。”

本来他觉得此人可能只是脾气对了六皇子的胃口,并没有当回事,但谢清风这事儿出了之后夔老贼居然特地到他府上说,要他救这小子一命。

还说欠他一个人情。

虽然夔老贼不开口,他就是冲着六皇子的面儿也会保他一命,但能让夔老贼欠人情的机会可不多啊,这阴沟里的谋士阴招可多着呢。

他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

两拨人离开后,其他官员们有意无意地凑到一处,“工部尚书护着谢清风倒也罢了,那老匹夫向来见着能工巧匠就挪不开眼,水泥配方又攥在谢清风手里。”

“邵阁老今日这阵仗,当真惊煞人。” 刑部郎中便警惕地左右张望,却见不远处户部侍郎正与同僚咬耳。

“是啊是啊,往常他见着结党营私的行径能在御前弹劾得人抬不起头,怎会为谢清风这般莽撞的小辈强出头?”

“这谢清风到底是什么背景?本官缘何对他一点印象都无?”

“我倒是有些印象,他好像是哪一年的状元来着,榜下夸官的时候我家那位还说要捉他来着。”

“状元?哪一年的?翰林院那么多状元,谁记得那么多?”

“我哪儿记得了是哪年的?只知道他是状元不就成了?你若是好奇回你的吏部翻卷宗不就行了?”

——————

丑时三刻,马蹄声碾碎寒夜。

谢清风率领两千府内精兵在山道上疾驰,二十辆马车紧随其后,车上装满了干粮、清水和御寒的棉衣,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咔哧的声响。

都是精兵,众人很快就到了难民们聚集的地方。

流民们从霉烂的草棚里探出头,看着那些曾在城墙上手持戈矛驱赶他们的士兵,此刻竟推着满载物资的马车缓缓前行,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