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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狱中十七年 > 第177章 “炮楼”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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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一世纪门口和刚进门的这几年时间里,渡口桥监狱看得见的变化是:管理罪犯的监狱警察以前称“干部”,现在称“警官”,他们的制服从绿色变成黑色,而且实行警衔制,他们从使用公用座机电话到使用bb机,再到使用手机;以前监狱内部的押犯单位称“大队”“中队”和“车间”,现在都统称“监区”、“分监区”;以前对罪犯管理上是宽或是严,完全凭干部的感觉,现在对罪犯实行“分级处遇”,就是根据余刑长短或是否获得特别奖励进行分级,然后根据处遇级别给予相应的宽或严的管理,从严到宽分为“严管”、“普管”、“宽管”和“特宽”四个处遇级别,分别以红色、黄色、绿色和蓝色四种颜色胸牌进行区分。对各个处遇级别罪犯的管理采取不同的管理办法。比如“严管”级别和“普管”级别就必须警官带押才能进出三门岗;“严管”级不能使用“亲情电话”,一个月只能接见一次;“普管”级一个月可以打二次亲情电话,一个月可以接见二次;而“宽管”一个月可以打三次亲情电话,可以接见三次,可以自由进出三门岗;“特宽”一个月可以打四次亲情电话,可以接见四次,可以自由进出三门岗,还可以与合法妻子进行“特殊接见”。当然,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虽然《渡口桥监狱对罪犯的分级处遇管理办法》里明确规定“特宽”级罪犯才能享有“特殊接见”的待遇,但是还是有不少“宽管”级罪犯得以提前享受这个待遇——书面向本单位提出“特殊接见”申请,本单位领导审批后报送狱政科领导审批,就可以了。

每个罪犯左胸前都佩戴着一块属于自己的处遇级别的胸牌,别人从你胸牌上就大体能知道你是“老麻雀”或是“新毛驹”。当然,如果你违规被关了禁闭或关进了集训队,那么,不管你什么级别,都一律降为红色“严管”胸牌,然后一步一步升级。

侯本福虽然还有七年刑期,但他早已是“特宽”级,也就是在一年前渡口桥监狱刚刚对罪犯实施分级处遇的时候,他就佩戴的是蓝色“特宽”级胸牌,余刑还有八年就佩戴“特宽”级胸牌的,整个渡口桥监狱只有他一个享此殊荣。

本章我们不讲侯本福的故事,上一章结尾说了要讲一次“特殊接见”害两条人命还牵扯出几起陈年积案的事。

“特殊接见”对于长期遭受性压抑的罪犯来说,无疑是渴望之极的。而事实证明这一举措对促进罪犯改造、联系罪犯与妻子之间的感情、甚至挽救濒临破碎的家庭都的确发挥了不可低估的作用。但在施行这一人性化好措施的过程中也出现过冒充妻子来与罪犯同居的情况,比如有个罪犯叫他在外面的姘头去开了假证明来与他同居,正当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来要求“特殊接见”时,狱方才发现了问题,当然,这个罪犯被关进了集训队,处遇级别一下子降为“严管”,更不划算的是,眼看还有几个月就将获得的减刑泡汤了,苦苦等了他近十年的妻子也伤透了心与他离了婚。

也有通过外面的狐朋狗友花钱找卖淫女,然后去开个假证明,冒充罪犯妻子来满足罪犯欲望的。走这样的歪门邪道的罪犯,能一直瞒下去的当然幸运,被发现的代价就比较大了。

我要讲的就是花钱找卖淫女的一个命案。

“他妈的,那个‘炮楼’开起以后还没有去体验过,哪天还是叫社会上的兄弟些想个办法弄个妞子进来打两炮哦!”二监区厂房门口蹲着两个罪犯,他们刚完成今天的生产任务,抽着烟聊着天,等待开下午饭。说话的这个叫许寿河。他嘴里说的“炮楼”就是监狱提供给罪犯与其合法妻子“特殊接见”的“爱的召唤”狱内宾馆。全监罪犯私底下都将这个“爱的召唤”称为“炮楼”,好像也没有第二个称谓最能让罪犯引起共鸣的了,只有这个称谓让大家觉得直接、纯粹,而且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兴奋。

“对头!我是像你大哥这样外面还有兄弟,我早就想办法了。”和许寿河聊天的这个叫许三江。

“明天正好是可以打电话的日子,明天我去给兄弟们打电话,先弄个进来打两炮!”许寿河把烟蒂往地上一砸,“不然胸口上戴他妈个‘特宽’牌牌成了冬天的炉火——取卵用!”

许寿河通过亲情电话与外面社会上的兄弟联系后没几天,他一个兄弟和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来到监狱探望他,这一男一女向接见室出示的与许寿河的关系证明无懈可击,证明是居委会和派出所都盖章的,说这个女人和许寿河是夫妻关系,但是结婚证在搬家过程中弄丢了,而这男的则是这女人的表弟,顺便跟着表姐来看表姐夫。

管理接见室的警官其实很负责任的,当许寿河刚一与这个女人见面还没有说一句话,就询问许寿河:“他们是你什么人?”许寿河指着女人说:“她是我媳妇,”又指着男人说,“他是她表弟,我的表舅子。”

“怎么没有看见过你媳妇来看过你呢?”管理接见室的警官又问许寿河。

“我刚进来的时候她来看过我两次,后来她一直在外面打工!孩子也跟着她在外面,所以她为了多挣钱,就基本上不回来了。”许寿河的回答似乎都是天衣无缝的。

“嗯,那你们先聊一会吧,半个小时,你媳妇的意思要求‘特殊接见’,这个事情你们事先沟通过吗?你们监区干部晓得吗?”警官问道。

“我和我媳妇事先通过亲情电话沟通过,但是我还没有给我们监区干部报告。”

“那倒不是大事,我马上给你们监区领导打个电话,让他们来个人签个字就行。”

许寿河跟他社会上这个兄弟挤眉弄眼地说着话,花钱雇来的卖淫女顺着他们的话东拉西扯地附和着。乍一看上去,也确实像是亲人之间的相见。

半个小时很快就到了,许寿河社会上的那个朋友留下卖淫女走了,干警让许寿河在“特殊接见”必须签名的《保证书》上签了字,在干警带押下领着“媳妇”去了“炮楼”。

“上去吧,房号二杠三零六。”警官从一串钥匙里取下一把递给他,“有任何事情都按呼叫铃,不允许擅自下楼!,更不允许离开接见区域!”

许寿河回答了“是!”便迫不及待地搂着这卖淫女上楼进了房间。他一把将这女人摔床上,扑上去呼吸急促地撕又啃。还未等自己昂扬起来就硬…………三分钟偃旗息鼓 ,不过三分钟虽说力不从心,怎顶得住心猿的嗷嗷咆哮,于是又一个饿狼扑食…………

正是欢愉嫌夜短,一夜过后,这卖淫女服务时间到,便要离去。已饥饿了近十年的许寿河怎可放过这送上门的美色,生拉硬拽地不让人走,答应加钱,可是搜尽囚服所有口袋也只搜出几十块钱,而且还不是现金,却是只限于本监狱内部流通的代金券。卖淫女当然不收这仿若冥币一样的东西,许寿河仍不死心,又说再住一晚等出去后那个兄弟给她双倍的报酬,人家挣的是现钱,讲的是先款后货,哪里兴赊账的?任凭许寿河如何哄如何骗如何恐吓,这卖淫女就是不买他这笔账,最后他又说要不再来一火了就放她走,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推翻在床,扑上去累得满头大汗精疲力尽也未得手,恼羞成怒,几步窜进卫生间一把扯脱莲蓬头,朝这卖淫女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猛砸。可怜这卖淫女,被砸得满头满脸尽是鲜血,床上也浸湿大片鲜血。许寿河见势不妙,自知难逃惩处,便一闪念谋生越狱之心,于是跑到楼下来好不容易摸索到高墙脚下,只想找个出水口或是可以攀爬的位置逃出去。可是沿着墙根找寻了两三百米也没有这样便宜之处。正在惊慌失措之际,却被墙上巡逻的武警看见,武警连忙大声喝问道:“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见他那企图左冲右突却无路可逃的紧张神态,武警立马朝天连鸣三枪,并随即吹响警笛,枪口瞄准着他:“原地蹲下,敢动我就开枪打死你!”

这时的许寿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蹲在墙根下浑身像筛糠一样不停颤抖。大约十分钟,一圈干警和武警将他围住,随即将他双手铐住押进监舍,关进了禁闭室。

当干警和武警进入案发房间时,卖淫女因流血过多而一命呜呼。

对许寿河一审讯,有关此事的所有细节全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于是监狱干警立即赶赴许寿河家乡某个县城,找到公安局,通报了狱中案件,于是当地公安局刑侦大队将许寿河的社会兄弟抓了两个进去。

当地公安局刑侦大队将如何开假证明,如何找居委会和派出所盖章的事审问清楚后,刑侦大队长听从一个队员的建议:“这伙人在社会上混了十几年,有的判刑几年都出来了,会不会还有没有交代的案子?比如悬而未破的某某案和某某案是不是与这伙人有关?既然都弄进来了,不如挖他们几下。”

“我说一个事,你们做的还有些事,你们的许寿河大哥都已经在监狱交待清楚了,你两个听清楚,机会只有一次,抓不抓住这个机会看你们自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些道理我不反复说,你们是聪明人。”刑侦大队长斜眼看着许寿河这两个兄弟慢悠悠地说道。

“我没有参加!我确实没有参加!”其中一个立即吓得直哆嗦,接连强调他没有参加。刑侦大队长向一个队友使了个眼神。这队友立即明白,指着说“我没有参加”的那个人说:“你跟我到这边来!”

刑侦大队长盯着留下来这个厉声问道:“你听见了吧?!他说他没有参加,你参加没有?说!再不主动坦白就没有机会了!”

“我也没有参加!”

“是哪些参加的?你为什么没有参加?”

只这一诈一引一吓,许寿河的两个小兄弟就入了刑侦大队长设下的套,这两个兄弟都说“我没有参加”的案子到底是个什么案子,他们既然说没有参加,说明有事实存在,而且他们可能知道个大概或者说知道一点点,他们都说没有参加的是同一个案子吗?是一起在他们团伙有一定影响的大案吗?那么接下来再一审,将从这两个小兄弟口中得到的线索进行顺藤摸瓜,又传讯另外几个团伙成员,最后终于挖了几个积案出来,将与许寿河有关的案子跟监狱作了通报。

最终,许寿河狱内杀妓女案和当年未暴露的抢劫案、暴力行凶伤害案、盗窃案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

本来还有两年就可以重获自由的人,却因色欲熏心而前功尽弃,杀害别人,自己也搭上性命。

“‘炮楼’杀妓案”和以往发生的各种案子、各种狱内新鲜事一样,先是在狱内暗中地传播、议论,过一小段时间后就像监狱上空飘过的一朵云一样,很快就无影无踪。也正是在“炮楼”杀妓案已经鲜有人再去神秘地传播它,兴奋地议论它的时候,有一天,曾科长把侯本福叫到他的办公室。

“你刚来的时候我在这里和你谈过话,今天又在这里谈话。”看得出,曾科长是充满喜悦和激动的,“那次谈话是因为你来,今天谈话是因为我走!”

“科长,你的事定了?你是就地提拔还是去别的监狱?”侯本福立马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刚才曾科长不是说是因为“走”才找自己谈话嘛。于是他重新问道:“是去哪个监狱?”

“应该不会远,就在红胜这个圈子内,红胜不是还有几个监狱嘛。昨天去了趟省局,领导亲自找我谈话了,如果快,就是最近两三个月,慢,也不会垮过今年。”

“首先恭喜恭喜!恭喜你终于熬到这一天了!”侯本福由衷为曾科长高兴,在宣教科服刑改造这么些年,费心费力做那么多工作,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监狱宣传教育工作,实则都是为了给曾科长呐喊助威,只有曾科长好了,跟着他的人才会好,道理就这么简单。

“你去哪里肯定都是分管改造这块吧?!”侯本福问。

“应该是吧,我又没接触过生产和其它工作,应该是分管改造。”曾科长看着侯本福,“今天一是给你提前吹个风,二是我想把你带走,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不然你在这里很难说会不会被他们整,郭也会走,以后这里就是赵的人。叫你跟着我走,不光是我的想法,也是郭政委的意思。”

“你为我的今后着想我好理解,郭政委他怎么也……”侯本福一直以为郭政委对他好是因为他的突出表现,在这个当口上郭政委还关心他,就肯定另有原因了。

“你老家有个姓张的舅舅和郭政委是党校同学,和郭政委关系很铁,是他来托郭政委关照你的。你自己还不知道啊?”曾科长笑着说。

侯本福一下子想起来了,他刚入监的时候,舅舅来看他时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个监狱我有一个好朋友,我去找他谈谈你的情况,看他能不能关照你。原来舅舅的好朋友竟然是一把手郭政委。

“曾科长我想起来了,我舅舅确实对我说过他在这里有个好朋友,他要去找这个好朋友看能不能关照我。但后来舅舅来看我就再没提过这个事。”

曾科长的:“是哪个托我关照你,你该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侯本福说。

“现在不存在哪个给我打招呼关照你了,这么多年,我们自己就已经处成好朋友了。所以我和郭政委都是一个意思,你最好跟我走,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们的对立面起来了,你很可能会吃亏。接下来肯定是中层干部大换血。连洪科长都会被凉起,因为他不可能像我这样提拔呀,他再过三五年就直接退休了,倒也是无所谓这些了。”

“就这个事,跟不跟我走你考虑好了答复我。我还要出去一趟。”曾科长说着站起身。

侯本福感激地看着他:“谢谢科长,谢谢郭政委,我考虑一下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