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狱中十七年 > 第178章 科长荣升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寒冬的凛冽之风如冰刃般划过,吹得渡口桥监狱那高耸的围墙“呼呼”作响,似是命运沉重的叹息。围墙上的铁丝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仿佛也在诉说着这冰冷的牢狱之苦。监狱内的法国梧桐早已褪去了繁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曳,偶尔有几片枯黄的树叶飘落,在积雪覆盖的地面上划出几道孤寂的痕迹。

从看守所至今,侯本福已经历了超过十三年的牢狱生涯。这漫长的岁月里,死亡、重刑与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相互交织、激烈对抗,他如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艰难航行的孤舟,时刻面临着被吞噬的危险。绝望与恐慌如影随形,无数个夜晚,他在黑暗中辗转反侧,冷汗湿透了衣衫;然而,自信与惬意也偶尔会在心底泛起涟漪,那是他在困境中寻得的一丝慰藉。

特别是在渡口桥监狱这十一年有余的囹圄光阴里,侯本福仿佛置身于一个独特的江湖。正如看守所同室羁押的梁真贵老人所言,他似乎真的是命中有贵人相助。这些年,他遇着了不少明里暗里相帮的贵人。他们在侯本福最艰难的时刻伸出援手,给予他温暖与力量,让他在这冰冷的牢狱中感受到了一丝人性的光辉。在渡口桥监狱,侯本福也算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结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积累了不少人脉。而且,他还剩下七年刑期,只要自己好好把握,应该也会顺顺利利地获得减刑。从理论上说,只有三年就可以彻底脱离这苦海了。三年时间,在渡口桥有已经打好的基础,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去别的监狱,一切都将从头开始,那意味着要重新适应新的环境,重新建立人际关系,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再说了,这里还有洪丽,那个在他生命中占据着重要位置的女孩 虽然现在已在岁月的洗礼下变成了世俗眼里的“老姑娘”,但在侯本福心里,她是真善美的化身、是天降的女神。每当想到她,侯本福的心中便涌起一股暖流,可能她也不赞成自己离开渡口桥吧。侯本福躺在床上眉头紧锁,认真地考虑着是去是留的事。这么大的事,他当然也会去跟洪丽说,想听听她的看法。

第二天,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洪丽靠在侯本福肩上,双手紧紧地挽着他的胳膊,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舍。“不去!哪里都不去!除非是把我也调去还差不多!”洪丽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侯本福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说:“你先别急,跟我说说你的想法。”洪丽抬起头,看着侯本福的眼睛,语气缓和了点:“你在这里十一年多了,做了那么多事,就算全部换成赵的人,你毕竟只是个服刑人员,又威胁不了他们什么,大不了他们不给你特殊照顾,但也不至于要整你吧?!再说,我爸爸还在这里哩!要是你去了别的监狱,我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侯本福看着洪丽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一阵心疼,他紧紧地握住洪丽的手,说:“你的意思是也不赞成我跟着曾科长去,那我就回复他和郭政委的好意,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了!”洪丽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靠在侯本福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郭政委、曾科长并不担心赵监狱长会对侯本福怎样。赵监狱长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做事多少会有些顾忌。但他们担心的是赵监狱长下面那帮小鬼,所谓“大鬼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小鬼受了郭政委、曾科长、洪科长等“郭派”干将这么多年的压制、排挤,心中早已积攒了满腔的怨恨。而侯本福不知不觉成了“郭派”在犯人群体中的代表性人物,这些小鬼拿身份平等的干警没办法,可是要为难一个犯人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他们或许会在日常的管理中故意刁难侯本福,给他使绊子,让他在监狱里没好日子过。

毫无征兆的一天,毫无征兆地来了两个身着警服的人。他们直接来到宣教大楼编辑室。外面的寒风依旧呼啸着,吹打着编辑室的窗户,发出“砰砰”的声响。编辑室里,侯本福正和黄忠福、何伦发在一起整理着报纸的稿件,气氛紧张而忙碌。

“哪个是侯本福?”其中一个警官大声问道,声音在狭小的编辑室里回荡。侯本福心中一惊,但还是迅速站了起来,声音洪亮地回答道:“报告警官,我是侯本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但更多的是镇定。

“好!你留下,其他人回避一下!”黄忠福和何伦发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乖乖地走了出去。

两人和气的微笑下透出一股职业性威严,侯本福从容地向他们问好,还给他们每人泡了杯茶。因为编辑室没有专供客人坐的地方,两人就各坐在两张背靠背的办公桌前呈相对之势。侯本福立正姿势站在两张背靠背的办公桌接缝处两人的中间,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坚定地看着两位警官。

“不要站着,拿把椅子过来,我们找你简单聊几句!”其中一个开口道。侯本福抬了把椅子过去端正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神情专注。

另一个警官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做好记录的架势。他的眼神犀利而专注,仿佛要把侯本福看穿。

“我们是前江省监狱管理局纪委的,来找你聊聊,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们的问话,否则,将对你非常不利!明白我说的意思?”这人严肃地说,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明白!”侯本福回答,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坚定。

“你的原判刑期?”

“死缓。”侯本福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来渡口桥监狱多久了?”

“快十年了。”侯本福微微皱了皱眉头,仿佛被这十年刺痛了一下。

“在宣教科服刑多久了?”

“也是快十年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慨,这十年里,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在宣教科主要改造岗位是干什么的?”

“编辑室和教研室。”侯本福挺了挺胸膛,脸上露出一丝自豪,在这两个岗位上,他付出了很多努力,也取得了一些成绩。

“你就是经常在《前江监狱工作报》上发表文章的那个侯本福?”

“是。”侯本福点了点头,他的文章在报纸上发表,不仅是对他才华的认可,也是他在监狱里的一种精神寄托。

“你在宣教科来的时候是哪个当科长?”

“曾科长!一直都是曾科长!”侯本福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曾科长的敬重。

“你觉得曾科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曾科长是一个非常敬业,而且很注重工作方法的人。”侯本福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你说曾科长敬业,从哪些方面体现?还有工作方法,说来听听。”警官紧紧地盯着侯本福,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们协助干部编辑的狱内报纸,几乎每期在定稿付印前他都会亲自把关,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要仔细斟酌,确保报纸的质量。我们服刑人员犯了错误或是家里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或者有思想包袱,他都会亲自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我说他注重工作方法,其实是讲他践行‘惩罚与改造相结合,教育与感化相结合’的方针运用得好,他会根据每个服刑人员的不同情况,制定不同的改造方案,会针对每一件事进行全面剖析、研究,然后做出科学合理的处置,总之他能让我们更好地反省自我和改造自我。”侯本福滔滔不绝地说着,眼中满是对曾科长的敬佩。

“看来你对你们曾科长确实是很了解也是满怀敬佩的。你们宣教科的罪犯是不是在监狱里面比其他罪犯都特殊?”这个问话的警官打断侯本福的话,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

“报告警官,我不大明白你说的‘特殊’是指哪一方面?”侯本福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说监狱,说直接点是你们曾科长在对你们的管理上跟对其他罪犯的管理上不一样,对你们管理特别松,要求不严。是不是?”警官紧紧地盯着侯本福,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我没有这种感觉,我觉得曾科长对我们的管理很严的,而且他经常都在要求我们要严守各项监规纪律。有一次,有个同改违反了监规,曾科长严厉地批评了他,还让他写了深刻的检讨。还被罚坐‘规范登’”侯本福急忙解释道。

“你在进监狱前认识曾科长吗?”

“不认识!”侯本福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那你为什么会分到宣教科来?宣教科改造环境好,监狱的罪犯都羡慕,好多罪犯都想来宣教科改造,为什么偏偏是你们能来宣教科?是不是家里有人找过曾科长?”警官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

“家里没有人认识曾科长,也不可能找曾科长,我能分到宣教科改造,完全是因为我在入监队的时候就发表了几篇文章在《前江监狱工作报》上,可能是被曾科长或宣教科的其他干部看到了吧,就把我分到宣教科来了,分来后还被安排去建筑大队体验生活下一段时间苦力。”侯本福急忙解释道,他的脸上满是真诚。

“你来宣教科这么久,和同改们关系都很好吧?”

“是的,基本上都合得来!”侯本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知道有哪个同改家里和曾科长关系好的吗?有哪个同改家里的人去找过曾科长吗?”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纸来在侯本福面前晃了晃,“我们来问你,只是向你作进一步核实,看你老实还是不老实,你看看这一摞,都是关于你们曾科长的,如果你老老实实配合我们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就是立功嘛,立了功,我们可以叫监狱给你上报减刑的,你不想减刑吗?你不老实配合我们,要是别的罪犯给我们说了呢?那恐怕就不是给你减刑,弄不好就给你加刑,你不要执迷不悟哦!”这个人盯着侯本福,眼神中充满了威胁。

“报告警官,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我确实是说的真话!”侯本福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

“还有,你们曾科长值班的时候,是不是经常不在监狱里面?不在干部办公室?你从宣教大楼回监室基本上都是很晚,这个事你应该清楚吧?!”

“报告警官,曾科长什么时候值班我并不是很清楚,有时候我们在宣教大楼确实看见干部办公室亮着灯,估计是有干部在里面,但具体是谁并不知道。我在晚间去基层单位检查学习的时候也看见曾科长在那个单位的干部值班室和干部在那里坐着说话,所以,可能曾科长值班的时候有时在宣教大楼有时在别的哪个单位。”侯本福仔细地回忆着,认真地回答道。

这个从前江省监狱管理局纪委来的警官见从侯本福这里问不出什么,明显有些失望,他顿了顿,态度又变得和蔼起来:“没关系,可能你一时想不起来一些事情,你下去好好想一下,想好了明天我们还来找你。你去另外给我们叫一个人来。”

侯本福走出编辑室,外面的寒风如刀割般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看见黄忠福在走廊的栏杆上靠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中满是担忧。他问道:“何伦发呢?”

“厕所!”黄忠福回答道,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侯本福去厕所找何伦发时走到厕所门口正遇见何伦发出来,他急忙拉住何伦发,小声说道:“省监狱管理局纪委的,来调查曾科长的,你最好是一问三不知。”

何伦发点点头:“我知道!肯定是又有人在做曾科长的手脚。”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

何伦发进编辑室的时候,侯本福一下子来到教研室,他急匆匆地说道:“省监狱管理局纪委的来调查曾科长,如果一会叫你们去千万不要乱说话啊!”然后他又跑去楼上给文艺组打了同样的“预防针”。

何伦发进去大约十分钟后,这两人走了,没再叫人去询问。侯本福站在走廊上,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担忧。

第二天上午,干部们刚一上班,省监狱管理局纪委这两个干部又来了。这次他们把侯本福叫去一间教室,教室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寒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无非也就是问一些能抓住曾科长“小辫子”的话,但结果都是无功而返。侯本福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原则,没有说出一句对曾科长不利的话。

三个月后,曾科长召集宣教科所有服刑人员开了一个会。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沉默不语。曾科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舍,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其实是向大家作集体告别。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去xxx监狱报到了,我作为干警,你们身为服刑人员,但是我们也建立了一种兄弟般的情感,毕竟我们都是共和国的子民,都是炎黄子孙。感谢大家这些年来的支持与配合,希望大家在今后的改造中,能够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回归社会……。”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压抑着一种难舍的情绪。

此后过了半年才又一次看见曾科长时,他是以xxx监狱分管改造的副政委的身份参加前江省监狱管理局组织的“全省监狱系统交流学习活动”才来的。他随队来到渡口桥监狱,顺便来了一趟宣教大楼。先去干部办公室小坐一会,和同事们聊了几句,然后又到编辑室、教研室和文艺组排练室分别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