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之战的硝烟尚未散尽,段豪已携大胜之势挥师南下,铁蹄踏处,州郡望风披靡。
他先以雷霆之势拿下兖州,继而疾驰东进,一举攻破青州,兵锋未及休整便直逼彭城……与此同时,又分兵一部迂回北上,对驻守冀州的李黎形成合围。
李黎困守孤城,望着城外密布的旌旗,再想起大周帝国连失数州的颓势,深知江山已无回天之力……所谓“大周”,早已是风雨飘摇的空壳,唯有束手投降,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能保住征北军的性命。
而千里之外的建康,正上演着另一番惨烈图景。
末山蟒率军破城时,这座昔日的帝都已乱作一团,街巷间哭喊声此起彼伏,原本巍峨的坊门被战火熏得焦黑,空气中弥漫着烟火与血腥的混合气味。
他麾下的士兵多是出身流民,底层,还有中神道的叛军,早对建康王公贵族的骄奢残暴积怨至深,入城后便彻底挣脱了军纪的束缚……商铺被砸开,金银被抢掠,妇孺被拖拽,火光顺着朱雀大街一路蔓延,连秦淮河畔的画舫都被付之一炬。
末山蟒立于聚宝门楼上,看着下方的混乱却无半分制止之意,他恨这些贵族已久,恨他们吸尽百姓膏血,恨他们在帝国危难时只顾自保,此刻的“放纵”,本就是他对这群蛀虫的“清算”。
待城中火势稍缓,末山蟒只带了数百名亲信卫队踏入建康皇宫。
宫墙内早已人去楼空,唯有散落的宫灯与破碎的玉饰,还能窥见昔日的奢华。
他下令麾下士兵全城搜捕王公大臣,凡藏匿者,格杀勿论—……夜之间,近百名权贵被从密室、地窖中拖拽而出,个个衣衫褴褛,早已没了往日的雍容。
次日清晨,被俘的权贵们被押至皇宫大殿前的广场上,瑟瑟发抖地等候末山蟒的发落。
人群中却少了一个关键人物:太保朱隆之子,朱成友。
昨夜破城时,朱成友趁乱逃出了府邸,他深知末山蟒绝不会放过朱家,更明白此刻是唯一的反扑机会……末山蟒的主力大军还散在城中劫掠,皇宫内仅有数百人驻守,若能集结力量突袭,未必不能取下末山蟒的首级,逆转局势。
他暗中联络了与朱家交好的世家大族,以“保家卫国”为名,集结了上千私兵……这些人中有世家的精锐护卫,有对末山蟒恨之入骨的贵族子弟,更有被战火逼到绝路的平民,人人手持刀枪,眼神中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子夜时分,朱成友带着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摸到了皇宫北门。
守门的失败果然松懈,多数人正围着篝火分赃,连甲胄都未穿戴整齐。“杀!”
朱成友一声令下,私兵们如潮水般涌上前,短刀瞬间刺穿了守卫的喉咙,鲜血溅在朱红的宫门上,格外刺目。
队伍一路冲至大殿外,却被末山蟒的亲信卫队拦在了丹陛之下……这些卫队都是末山蟒多年征战的死士,虽人数百人,却个个手持长戟,阵列严整如铁壁。
“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也敢来捋我末山蟒的虎须?”末山蟒的声音从大殿内传出,随后他提着一把染血的横刀走了出来,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他根本无需多言,只挥了挥手,卫队便如猛虎下山般扑向私兵。
私兵们虽人多,却毫无章法,很快便被长戟刺穿了阵型,朱成友提着剑冲在最前,却被末山蟒迎面截住……不过一招,末山蟒便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横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父朱隆祸国殃民,你也敢来送死?”末山蟒的刀刃划破了朱成友的皮肤,鲜血顺着脖颈流下,朱成友望着眼前这个如魔神般的男人,终究是瘫软在地,再无反抗之力。
擒住朱成友后,末山蟒的清算正式拉开序幕。
他将所有被俘的王公大臣召集至皇宫广场,目光如刀般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三个身影上:太傅楚随、太保朱隆,以及太尉胡渊……这三人正是大周帝国最顶尖的权贵,也是末山蟒眼里,帝国最大的毒瘤。
“楚随,你贪赃枉法,克扣军饷,致使将士冻饿而死,可有此事?”末山蟒的声音冰冷,楚随却还想狡辩,刚开口便被末山蟒的卫队一脚踹倒。
“朱隆,你纵容家奴强占民田,逼死百姓数十家,你儿子朱成友方才还想杀我,你以为你能活?”朱隆望着被押在一旁的儿子,脸色惨白如纸,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轮到胡渊,他见势不妙,当场跪地磕头,哭喊着“愿献全部家产,只求留一条性命”,末山蟒却只是冷笑:“如今你求饶,那么当初被你谋害的人,求饶的时候,你可心软过?”
随着末山蟒一声令下,三名权贵被拖至广场中央的高台上。
刽子手手起刀落,三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围观的贵族身上,有人当场吓晕,有人跪地求饶,再也没了往日的傲慢。
末山蟒命人将三颗头颅悬挂在朱雀大街的牌坊上,旁书“祸国者,虽贵必诛”,以此震慑全城。
当然这只是屠戮的开始,毕竟末山蟒可不是只杀三个人,而是要灭掉,这三人的九族。
不过,末山蟒并未将所有王公贵族赶尽杀绝。
他留下了十余位家世普通、无大恶迹的中层贵族,尤其是那些精通律法、吏治的文人〃…他虽出身行伍,却深知“打天下易,治天下难”的道理。
麾下的士兵能冲锋陷阵,却不懂如何治理城池、安抚百姓,若想重振朝纲,终究需要这些文人的辅佐。
那日的建康,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广场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却冲不散空气中的血腥气。
宫墙内的杀戮与宫墙外的哀嚎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大周帝国覆灭前最惨烈的图景……末山蟒站在皇宫的最高处,望着这座在血雨腥风中颤抖的都城,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对一个新时代的野心与决绝。